第二百二十九章火山
「我說你們煩不煩啊,一個晚上過來看幾次,還讓不讓人睡覺了……咦,你不是侍候七七的憐兒嗎?你怎麼來了?」一道熟悉的雄厚聲音,不悅地打斷了我如夢般的凝視。
我忙倉促的收轉回目光,微斂心神,看向另一扇門口,只見說話的正是穿著短襟、敞著胸口的熊貓兒,他見到前來是「憐兒」,正自奇怪地怔了一怔。
「沈公子,熊公子,打擾之處,請多見諒。」二十七騎士很有禮貌地拱了拱手,側臉看了我一眼,對沈浪和熊貓兒笑道,「這位是憐兒姑娘,想必熊公子也熟悉了,憐兒姑娘此番是奉了白宮主之命,怕二位長夜寂寞,因此專程給二位送美酒來了。」
「白飛飛?她能有這麼好心送美酒?昨日我們不是剛服用迷藥麼?怎麼,還不放心?」熊貓兒原本還衝著憐兒一路服侍著我的面子,不耐煩的口氣才軟了下來,此刻一聽我是替白飛飛送酒來,不由立刻又不高興起來,連連冷笑。
呵呵,這也難怪,至從白飛飛設計利用小葉後,他對白飛飛就再也沒有過任何好感。
我嘴角輕勾,笑道:「不是有句老話說,小心使得萬年船麼?我家宮主是什麼脾氣性情,兩位公子早該瞭解了才是。
何況明日就是王爺和宮主、朱小姐的大喜之日,如此盛世,百年也難得一見,王爺和宮主自然不希望婚禮上有什麼變故,兩位公子若屆時還想安安靜靜地去觀禮,那麼,此刻還是飲下這壺酒為好。
若不然,奴婢就把這酒給帶回去了。」
熊貓兒虎目圓睜,怒道:「你一個小小的丫頭片子。居然敢威脅……」
「貓兒,」沈浪終於開口了,薄唇彎起小小的弧度,一雙眼睛透著一種似笑非笑、慵懶中又帶著幾分神秘意味的笑容,輕輕地瞥了熊貓兒一眼,「既然白宮主如此拳拳盛情,而你我二人反正又早已身若普通人,又何必在乎多飲一杯?何況這酒尚在壺中。
就已香氣撲鼻,定是好酒。」
「但……」熊貓兒急道。
「貓兒,方纔我在隔壁,聽你翻來覆去的總也睡不著,何不索性與我把酒暢談一番?」沈浪只是雲淡風輕的一聲呼喚,就有效地阻止住熊貓兒的牢騷,他看了一眼二十七騎士,又微笑著望向我。
「憐兒姑娘若不放心,不妨就在旁稍待?」
我故意斜睨了一下熊貓兒,半真半假地道:「兩位都是當世的英雄,連王爺都敬重三分,憐兒今日有幸為兩位把盞。實在榮幸呢!」
「喝就喝吧!」熊貓兒看了一眼沈浪,似乎還有些不悅,從鼻中哼出一句,看著二十七騎道。「既然是盛情請我們喝酒,卻是有酒無菜,你們的主人也未免太小氣了些!」
二十七騎士不想貓兒居然提出這個條件,不由地怔了一怔,後卻向我徵求似的望了過來。我低垂了一下眼臉,狀若思考,繼而重新抬眼望向他,輕輕地點了點頭。
二十七騎士猶豫了一下。抱拳道:「沈公子、熊公子,在下即可就前去準備,請兩位和憐兒姑娘稍候。」
說罷,他立刻轉身出去,走到門口時,腳步頓了一頓,回首歉然地望著我,道:「這石門在下還是得先暫關一會。職責所在。憐兒姑娘……」
我矜持地點了點頭,意示無妨。二十七騎看了我一眼。
似乎終於覺得沈浪和熊貓兒雖然都俱是當世英雄,但此刻內力全無,幾同普通人,就算真有什麼,我這個白飛飛的心腹也不是白當的,因此便不再猶豫,轉身快步而去。
隨著石門的慢慢降落,我也看似慢條斯理地將托盤放在桌上,然後將酒杯一左一右地放在兩邊,再取了酒壺慢慢地斟酒,似乎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讓沈浪和熊貓兒先飲上一杯迷藥酒,但,只有我自己才知道,我那看起來很平穩的手,其實早已在極輕地顫動。
「咚……」石門終於嚴嚴實實地落下,外頭通道上那離去的腳步聲幾不可聞。室內只剩我們三人了,可我並沒有馬上回頭,而是繼續緩緩地斟著酒,滿了一杯,再倒另一杯。
身後一片寂靜無聲,似乎誰都沒有動,可我卻分明地感覺到有一副散發著灼熱而熟悉的氣息的身軀在無聲無息地向我接近……接近……然後,靜靜地停在我的身後一尺處,宛若一直都在我身後似的,默默地等待著我轉身。
「沈……」熊貓兒張嘴吐了半個字,突然又不說話了。
我的身子顫動地越發厲害,卻還是莫名地堅持著倒好了酒,這才慢慢地放下酒壺,垂著眼,一點一點地轉身。
慢的似乎如果自己只要稍微轉快一點、急一點,身後那片溫暖就會消失,就會不見,這一場好不容易才得來地相聚,就會如美麗的彩色泡沫一樣破滅……
「七七,你來了……」隨著一聲如歎息又似傾訴、如狂喜又似歉疚般,彷彿蘊含了千言萬語的低喚,肩頭處結結實實地熨貼上兩掌溫暖,輕輕地扳轉過我的身體,收緊,然後,兩道灼熱的目光直射在我地臉上,灼熱地彷彿要將我融入體內。
眼中有熱氣升騰,迅速地形成煙嵐雲霧,隔了山隔了水,實在卻又虛無。
我緩緩地抬頭,望進那兩汪深潭之中,忽然覺得自己彷彿是一尾離岸已久的魚,終於又得到了滋養生命的水,恨不得一頭撲進去暢遊個痛痛快快,哭個痛痛快快……可是,也許有時一種渴望積累到極致後,等到實現的那刻來臨時,動作和語言反而都會凝滯。
我想做些什麼,卻終究什麼都沒有做,只是異常靜靜地看著他,然後聽到自己微笑地原音在柔聲地應道:「沈浪,我來了。」
「哈哈。
我說沈浪怎麼這麼怪呢,果然是七七你……唉,你們兩個,」熊貓兒似乎想笑,卻笑了一半後,又轉為一聲短促的歎息,跺著腳道,「我最見不得你們這樣了,好不容易才見個面。
卻偏偏讓人看了心裡這般難受?」
「貓大哥!」我看向熊貓兒,想笑喚,可淚珠兒卻猝不及防地自己滾了下來。
「唉……」熊貓兒又歎了口氣,走過來拍了拍我的肩頭,目光中滿是理解的溫暖,體貼地道,「你們趕緊抓緊時間,進屋去談吧。
快樂王的人動作都快地很,說不定馬上就回來了。」
「嗯。」我自然而然地把手放入沈浪伸出的手中,和他一起相互凝視著進入沈浪的房間。
方才進門,甚至連門都沒有關,我地身軀突然就被緊緊地抱住了。
那力度是那樣的強悍、固執、依戀和不捨,如若決堤的洪水一般,在瞬間將堤壩下的一切都納入了它的汪洋之中,不容有一絲地遺漏。
「七七……」沈浪溫柔的低語聲。極輕極輕地迴繞在我的耳旁,卻又極重極重地撞入我地心窩。
「嗯,我在這,我在這……」我從喉中溢出低喃,雙手緊緊地迴環著他,左臉依戀地摩挲著他地,享受著這如癡如醉的一刻,同時。
也傳遞著最深最深地安慰……我從不知道,他的擁抱也會流露著如此強烈地不安全感、不確定感。
「怨我麼?」沈浪更加圈進了我,低喘著。
「不……我知道你一定不會讓我真的嫁給他!」我微微搖頭,卻讓他的氣息更加地噴在我未曾易容的耳部,頓時,整只耳朵都彷彿灼熱如火,而體內,也似有股既陌生又熟悉的熱氣湧了上來。
情不自禁地發出了一聲夢囈般地呻吟。挺胸更加偎近了他結實的胸膛。
「七……」沈浪的唇似是再也忍不住般,突然極快地側了過來。
強悍地覆蓋住了我的低吟和柔軟,那如電流般流淌地激情,猶如火山的誘因,又似爆發的火山……連帶地引起一連串的勢不可擋的噴發……
彷彿,全世界,都火光滿天!
「咳咳……」熊貓兒重重的咳嗽著。
這突如其來的乾咳聲,頓時如一隻巨大的手撕破了遮蓋住我們二人空間地氣罩,我只覺得體內全部的熱氣都一股腦地衝到了臉上,燙得我和沈浪不約而同地連忙分開,並急急地各自後退一步。
距離了一尺多遠後才一起地望向門口,可……卻發現熊貓兒根本就沒有進來,自然也根本未曾見到我們方纔的……
可我仍不禁大窘,忙掩飾地低垂了臉,用手摀住了發燙的面頰,哪裡還敢看對面的沈浪一眼,而沈浪,也異常地沉默著。
「那個……咳咳,時間緊迫,莫忘了……咳咳……正事……」熊貓兒無比怪異的聲音從十幾步外的廳中傳來,卻也理智地提醒著我們:我們所能交流的時間真地不多了。
「我們出去說吧!」
一隻修長地手伸了過來,將我那未摀住臉的手悄悄地握住。我含羞抬眼,是沈浪那還留著淡淡異色地臉,和晶晶亮的眼睛。
我忽然忍不住抿嘴一笑,羞澀頓時去了一大半,只因,我突然想到了一點,我今日是易著容的,臉色就是再紅,外表上也看不大出來,倒是沈浪,他剛才臉上那些紅色……嘻嘻……要丟臉也是他丟臉,我大不了出去見貓兒時暫時不瞧他的眼睛就行了。
「小調皮。」瞧出我眼中些許興災惹禍般的意味,沈浪還有些微紅的臉上也難得的有些窘迫,舉手微笑著輕刮了一下我的鼻子,牽著我的手走向大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