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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欲靜不止波濤生(中原卷) 第二百零四章 談判 文 / 花落重來

    第二百零四章談判

    白飛飛言中的警告之意我很清楚,正如我一句話她就明白了我早已識破她假扮雲夢仙子的事,我其實心中也很她雖因我的威脅而解開修遠的毒,可作為重要籌碼的小葉,卻是絕對不會放手的。

    我之所以這麼說,也不過是想再試探一下而已,關於小葉和我們的命運,稍後自然一切都見分曉。

    當下也不和她再辯駁,只是輕輕地抽出了手,自如地理了理因風而亂的髮絲,任憑輕柔的長裙被穿林的山風疾速地拂動,昂首向前,淡淡的道:「走吧!」

    我們回到快活林已有好一陣子了,當時曾陪伴我們一路的雲彩,此時早已褪盡了絢麗的顏色,只餘下一片又一片的灰色,如同陰霾發酵般四處地擴散膨脹、悄悄地洶湧著,於不知不覺間就把原本湛藍的天空幾乎遮蓋的密密實實。

    所謂山雨欲來風滿樓!兩邊的樹林被一陣緊似一陣的山風虎虎地吹拂著,不斷地發出沙沙作響的聲音,偶爾有幾片凋零的花瓣從眼前飄過,墜向不知名的樹林和搖晃的草叢。

    白飛飛還保持著笑容,但我不用正眼看她,只需一點餘光也可知道她的笑沒有半分滲入眼中。

    出了內宮,轉往綴碧軒的迎客廳。

    快樂王用來待客的房舍,自然也是精緻異常的。

    這一帶絲毫未受昨夜火勢殃及,四周的林木依然扶疏,各色的花依然艷麗,假山玲瓏,輕泉細流,欄杆自然還是鮮紅的,瓦片也自然還是碧綠的,所有的風景美麗如常。

    我們並行著方踏上迴廊。

    就聽得前面花廳裡有一個雄渾的聲音在氣呼呼地嚷道:「快樂王的花樣可真多,我們既然已回到快活林,要打要殺直說就是了,可他居然二話不說就要我們先洗澡,還說不洗乾淨就不讓我見你們,還非要老子換上這身彆扭地衣服……靠,這是哪門的臭規矩,連老子髒了丑了他也要管?」

    我微微一笑。

    快樂王這毛病麼,說好聽了就是愛好整潔,說難聽了,就是有過度的潔癖,絕不容許和藏污納垢之人共處一室,我們昨天這麼一折騰,身上哪能不髒?他受得了才怪!

    「有熱水可以洗還要抱怨,像你這樣的脾氣我倒還是第一次見到。」不等廳裡的人開口。白飛飛已揚聲笑道,說話間,我們已轉到廳前。

    「哼,你沒見過的東西還多著呢!」聽到她的聲音熊貓兒顯然沒好生氣,正準備轉過頭去。但看到我立刻綻開憨厚的笑容:「好妹子,你可算來了,我們都等你半天了。」

    「貓大哥!」我笑著招呼,眼睛卻已不自覺地轉到他旁邊那道身影上。「沈浪……」只吐了兩個字,忽然覺得一時之間再也說不出話來,只是出神地凝注著他含笑地眼。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沈浪身著錦衣華服、如同翩然貴公子的模樣,他本來氣質就佳,只是平時那身尋常的藍布以及低調的為人處世掩蓋了他的風采,此刻煥然一新之後,只是一個不出的從容和瀟灑,更不論他那原本就異常迷人的微笑和和眼中始終從容地自信。

    謙謙君子兮。溫潤似美玉!

    沒有如王憐花那如夜明珠般四射逼人的亮眼光華,也沒有如熊貓兒似的豪情奔放,更沒有如快樂王般的駭人氣勢,可他只不過是微微含笑的站在那裡,彷彿就可以吸引所有人地目光,令人情不自禁地想貼近他溫和的迷人的微笑……與他目光交纏的那一刻,我地心中突然生起一股強烈的自豪感,這就是沈浪!我真心相許的愛人。

    一個近在咫尺、有血有肉的英雄。

    「七七。」沈浪微笑著叫了一聲。身子雖佇立不動,眼中卻流露出與我相似的眼神。如水柔和。

    「呵呵——乖乖,七七你今天這身打扮可真是漂亮,像是剛從天上飛下來似的。」熊貓兒起身橫插到我們中間,笑著圍著我繞了半圈,又扭頭看向沈浪,突然擠了擠眼,笑道,「看了你們兩個,我才知道什麼叫真正的郎才女貌,不像某些人,就是皮相長的再好,也藏不了內裡地毒蠍心腸。」

    這個熊貓兒,居然在這種時候還不忘開我們的玩笑和損人,不愧是膽色過人的熊貓兒,遇強不弱,仍保雄風。

    我又是甜蜜又是好笑的微搖了下頭,迎著沈浪沒有掩飾的讚賞目光走到他身旁坐下,給他一個微帶羞澀的甜美笑容。

    以前的我之所以處處和沈浪保持著距離,倒不是因為什麼男女有別,只是生怕自己會不小心就對他動了心,可如今我們心已相印、情絲已纏,又已對修遠明言了愧疚,還有什麼好顧慮的呢?

    那一邊,對於熊貓兒地諷刺,白飛飛卻只當作沒聽見,自顧地走向上方次尊地右首之位坐定,這才眼波流轉著看了一眼眾人,嬌笑道:「各位稍且等候,王爺一會就來。」

    她話音剛落,門口便有兩位垂髻少女跟了進來,規規矩矩地給上茶。

    待轉到沈浪面前的時候,聽到沈浪優雅地道了聲「多謝」地時候,那一位少女的臉突然紅了起來,不僅手抖了,身子彷彿也軟了,好不容易才勉強地收起舊茶換上了新茶,偷看了一眼沈浪後就飛也似地逃了下去。

    我突然想起原著裡沈浪一到快活林,就把那些明珠春水什麼的少女迷得暈頭轉向的樣子,不禁抿嘴暗笑了一下,我現在總算有些明白他為何一直都穿的那麼樸素了,他換了這身衣服後,丰神俊秀的氣質立刻就盡顯無遺,連我方才都有些移不開眼睛,更別說這些小丫頭了。

    這樣下去,他的仰慕者只怕不會比五哥和王憐花少了!

    沈浪當然馬上察覺到我曖昧的眼神,側頭就要向我望來,我忙忍笑轉眼,去看坐在對面的修遠和小葉。

    他們兩個自然也都換了新衣,氣色看起來都比原先好了許多。修遠的面色更是平和,接觸到我探詢的目光,微微地點了點頭後表示已無恙後便垂下眼去。

    而小葉卻是一反活潑的常態,只勉強地衝我笑了一下,就匆匆地收起笑容低下了頭躲開了我們地視線,顯然是還在自責自己連累了我們。

    我的微笑頓時轉為縷縷苦澀,小葉奔波千里只為了來尋找熊貓兒,性子和原著中的朱七七何曾相似?雖說我們確實是因她而身陷於此。

    可又怎能把事情怪罪到她的頭上呢?她也不過是個受害者罷了,要怪只能怪眼前這位外表柔弱如草,實則心機深不可測的白飛飛,她也不過十幾歲的年齡,卻居然能早在沈浪和熊貓兒前去索人時,就已想到利用小葉來對付我們,這樣時刻充滿算計的心實在是太可怕了。

    想到白飛飛的手段,我不由地瞟了坐在上方右首地她一眼。卻發現她微帶閃爍的目光剛從沈浪身上移開,正掩飾性地端起了青瓷茶杯。

    「這是以今晨剛從山頂汲來的新鮮山泉烹煮而成的君山銀針,沈公子和朱姑娘應當都是懂茶之人,不凡來評價評價。」白飛飛笑盈盈地招呼著,完全一副熱誠好客的女主人的樣子。可這客氣的背後。卻是隱藏在偏間裡的至少二十名以上地弓弩手和六名急風騎士。

    我和沈浪互望了一眼,相繼順從地端起茶盅從容自如地聞香品茗,修遠雖說此刻的身份是我的侍衛,但他本就是名門之後。

    又是鄭州雙傑之一,自然也懂得一些茶道,因此一時間,我們三人都沒有說話,彷彿只是純粹來喝茶作客一般,專心地欣賞著橙黃明淨的湯水以及杯底那聚成一團的根根嫩黃。

    熊貓兒卻顯然沒有這樣地心情,可看我們都是一副鎮定的樣子,張了張嘴又將湧上來的話吞了下去。端起茶就是一大口。

    快樂王並沒有如我想像的讓我們久等,慢悠悠地品了一小會,外頭便遠遠地傳來了響亮的連聲報唱:「王爺駕到!」

    駕到?呵呵,還真是一副王爺的派頭。我不動聲色地微低著頭繼續品著,說起來君山銀針的醇厚中帶著爽甜的味道,倒也比較合我的口味。

    「本王來遲,讓各位久等了!哈哈哈……」

    人影未見聲相聞,白飛飛早已笑顏如花地迎了出去。而我和沈浪卻是聽到穩而有力的腳步聲接近花廳。這才放下茶盅一起站了起來,目光淡然地對上龍行虎步的快樂王。

    既無惶恐不安更無害怕意味。

    快樂王大笑著大步邁入花廳,走向上坐,身後跟了個一身黑衣面無表情地獨孤傷。

    不過才幾個時辰間,快樂王竟又換了一套深紫錦服,梳的整整齊齊的黑髮上束著亮閃閃的王冠,面上紅光四射神采奕奕之極。

    經過多年的養尊處優和人上人生活,他的舉手投足之間本來就早已充滿霸者的桀驁,雖然昨夜見到我們之時,心中正是鬱結之時難免有失威嚴,可此刻我們都已落在他手,他的氣勢就立刻突顯了出來,目光顧盼間,還真有幾分王者之氣。

    可是,王憐花呢?他去哪裡了,這樣地時刻,他不是也應該跟隨在快樂王左右麼?

    「王爺好氣勢!」沈浪微微一笑。

    熊貓兒卻沒沈浪地好耐心,快樂王一坐定,他就大上嚷道:「我熊貓兒生性不喜歡拐彎抹角,你們到底要怎麼樣才肯解了小葉的蠱毒,你們就直說了吧!」

    「熊公子且先稍安毋躁,」快樂王抬起那只帶著三個戒指地手,先做了個請大家入座的手勢,才含笑看向沈浪,「沈公子覺得本王這支隊伍如何?」

    他這一句雖是詢問句,但面容之上的神情卻儘是自豪之色。

    沈浪微掃了一眼跟隨快樂王而來,此刻正分陳在院落和迴廊之上全副武裝、個個筆挺如櫻槍面色整肅的剽壯大漢,含笑道:「王爺之雄才大略非常人可及,旗下自然也都是好手,端看昨日那番進退有度的紀律,就知必已久經沙場驍勇異常,如此強勁的隊伍定是王爺的好助力。」

    「哈哈哈。不錯,這支隊伍乃多年前本王親手所創,自從跟隨本王以來,大小戰役早已不下百次,到如今每一位都已能以一敵十,盡次於本王的急風騎士。」快樂王得意手捋長鬚,縱聲長笑,而後陡然目射神光。

    落在沈浪臉上,直呼沈浪名字吐出驚人之語,「沈浪,如果本王願將這樣一支隊伍交付於你,你可願帶領他們幫本王建立千秋功勳?」

    此話一出,眾人皆為震動,連白飛飛也微變了臉色,顯然沒料到快樂王一開口就是這麼大的承諾。

    「在下不過是一介江湖浪子而已。

    恐怕難以擔當此重任!」沈浪也似想不到快樂王會真如熊貓兒所要求地這般直率,不由地怔了一怔,但瞬間微笑又現,這微笑看起來仍是那麼地從容,卻又帶著三分懶意。

    讓人弄不清他是真拒絕,還是謙虛。

    快樂王目光如炬,沒有放過沈浪臉上一絲一毫的表情,並未因他看似摸稜兩可的話生氣。

    但週身的霸氣卻更為強盛,大笑道:「本王自認看人的眼光從未出錯,本王既說你擔的起,你自然就絕對擔的起,沈公子你又何必過謙?」

    沈浪淡然笑道:「不是在下自謙,而是王爺過譽才是,如今王爺手下四使俱全,又有白宮主這樣不讓鬚眉的好助手。哪裡還需要我們這些手下敗將。」

    白飛飛咯咯地掩嘴笑道:「沈公子真會開玩笑,妾身不過是女流之輩,不過是會一些小伎倆而已,而且妾身平生之所望只不過是好好侍奉王爺而已,難裡能同沈公子熊公子這樣地大英雄好男兒相比呢?」

    快樂王朗笑著擺了擺手,道:「飛飛確實也是本王的好助手,可她終究只是個女子,雖有奇才卻不宜帶兵打戰。眼下本王座下除了憐花這個新任財使還有些才能之外。

    其他三人就算全加起來也抵不上沈公子一根毫毛。」

    沈浪笑道:「他們三人都是跟隨王爺多年的忠心下屬。王爺這樣說,難道就不怕他們寒心麼?」

    他說這話時。我特意留意了一下快樂王身後獨孤傷的表情。

    卻見他宛若根本未聞,依然木然著一張瘦削的死人臉,筆直的身子也絲毫未有顫動,好像自己根本就不在所說的三人之中。

    不過,快樂王身邊向來只留最強之人這個道理,他應該很明白吧?如果他的性情依然同原著一般無二,那麼當他落敗給熊貓兒被快樂王叱喝而走地那一刻,就應該有些心灰意冷了,此刻快樂王再如此貶低自己,只怕心中早已騰起了千層波讕。

    假設如果可以有機會利用這一點……

    我這邊盤算著種種的可能性,那邊快樂王卻已絲毫都不以為意地道:「自古以來都是成者為王敗者寇,自己技不如人,又怎能去怨恨別人?因此那色使雖被王雲夢那賤人殺死,卻也是自己咎由自取,更何況韓伶那個叛徒,早被本王千刀萬剮以示懲戒了。」

    色使和酒使竟然都已死了?

    沈浪微一揚眉,快速地和我對望了一眼,這消息雖有些意外,不過原因卻很容易想到。

    酒使的死自然是因為王憐花要改投快樂王,所以才被犧牲用作進身之階,可色使,卻當然不是雲夢仙子所殺的。

    當時白飛飛假扮成雲夢仙子時,我心中還有所疑惑,只因原著裡並未曾提及白飛飛會易容之術,如今她這一死,事情倒再清楚不過了。

    白飛飛必定是先設法逼迫色使將她扮成王雲夢,而後又將她殺人滅口,這一招所謂的「借刀殺人」用得好啊!不僅絕了自己地後患又除去了快樂王其中一使,說不定她還間接地挑撥了快樂王和王憐花之間的關係。

    否則王憐花這個時候為何還不出現?

    我面上神情不變,心中卻有些暗暗擔心,王憐花的聰明機智雖無須懷疑,可如果白飛飛一心想要算計他,只怕也難免會著了她的道,這個女人,實在是太狠太毒了。

    「不錯不錯,那酒使瞞著王爺勾結王雲夢,確實該死!實在是殺地好,殺的好啊!哈哈哈……」

    熊貓兒突然拚命地鼓掌,大笑不絕,他性情爽直心裡又一直憋著氣,如今總算讓他逮到一個開心的理由,哪有不笑之理,莫說快樂王連死兩個使者本就是件值得慶祝之事,更何況酒使一死,金無望的仇也算是報了一半了,還有什麼能比快樂王自己窩裡鬥更讓我們開心的呢?

    見他居然如此公然地對自己折損了兩個大將表示歡喜,快樂王面上竟無一點不悅之色,反也跟著笑道:「那兩個無用之人不提也罷,本王需要的是能幫本王問鼎天下、逐鹿中原的大將之才,平常庸人如何能幫本王?放眼江湖,惟有沈公子最能擔當此任,自然,如今正值用人之際,除了沈公子,本王還想邀請熊公子一同加入。

    二位如若願意輔佐本王,將來天下的基業必也有二位地一份,王爺一言既出,就絕不反悔!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說話間,他一雙利眼灼灼發光,舉手轉目間,一股雄睨天下的梟雄之氣顯露無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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