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雲夢前身
乾爹傲然一笑,口中瀟灑自如地應酬,身體卻反迎了上去。
任憑雲夢仙子如何鬼魅,終是牢牢地將她攔住,不讓她傷害到花婆和老八,只可惜乾爹已多年未與人真正交手,其志又向來山河詩酒,所學難免生疏了些,一時之間卻也只能阻擋住她,卻不能佔據上風。
電光石火間,兩人已快速地對了幾招。只見雲夢仙子嬌笑了一聲,突然一聲長嘯飄然後退了一步,先行住手。
乾爹頓時色變,知道她定是在召集人手,當下便想帶花婆老八走,可他才一動,雲夢仙子就又纏了上來,逼的乾爹不得不放棄此舉,可乾爹一拼,她卻又反而停手了,只是一味的言語相勸,希望乾爹能高抬貴手,不要淌這渾水。
一旁的花婆趁機解開老八的穴道,忍痛低聲囑咐了老八幾句話,便懇請乾爹先帶老八走,否則等會雲夢仙子的爪牙來到,再想走就更難了。
乾爹此刻已知花婆忠心,難肯輕易將她捨棄。
當下祭出了已十數年未出鞘的清風劍,主動地飛撲向雲夢仙子,可雲夢仙子哪裡肯再和他動手,一邊閃避一邊不住地以言語挑逗乾爹,不僅除去面紗,還有意無意地露出一部分雪膚相誘惑。
她當年本就是武林中的第一美人,如今雖然時光荏苒,可在她身上卻未露半絲歲月的痕跡,反而更加的成熟動人,多年來,不知已有多少武林高手被迷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只可惜她這次碰到的是乾爹,任她怎麼誘惑、鼓動人心,乾爹的劍依然穩穩地直指她的各處要害。
但乾爹的手穩,並不代表他心中不急,雲夢仙子一人已然可以纏住他,那她的援手一到,已受重傷地花婆和只是一個孩子的老八。
斷然不是對方的敵手,到時候糾纏起來,更加十分不利,可一時卻也並無它法。
兩人功力相當,一時間誰也討不的好,僵持了半柱香的光景,四方突然各出現了一條身影,乾爹迅速退回到花婆和老八的身邊。情況已然十萬火急。
正在這時,只聽兩聲劃空的異響,西方一角的人影突然倒下,一道身影欺進包圍圈中,與此同時兩聲轟然,地面突然湧起大量地濃煙,瞬間模糊了四周。
迷霧中,只聽一個聲音急聲低語:「往南走!」一把抓住花蕊仙首先竄了過去。
乾爹毫不猶豫地抱起老八跟了過去,趁大家的注意力都被西方倒下的身影吸引,以為他們必定往西突破之時,順利地衝向南方。
說到這裡,乾爹突然輕歎了一聲。道:「當時情況十分危急,幸好這位王公子從天而降,我們方能脫身,只可惜——」
「只可惜在下還是未能護的花夫人的周全。讓她中了雲夢仙子的毒針。」王憐花也低歎了一聲,黯然垂首道。
乾爹道:「這原本也怪不得你,實在是那雲夢仙子的武功太深不可測,心賽玲瓏,竟然馬上分辨出我們所選的方向,發出那天女散花針!你能勉強護了自己,已然萬幸了!」
王憐花苦笑了一下,不再言語。但眉宇之間卻露出慚愧之色,眾人聽得他如此機智勇敢,卻是又敬又佩,均出言勸慰他無須自責。
熊貓兒更是走到他身邊用力地捶了下他地肩膀,直道好兄弟好樣的。
我摟緊了還在低泣的老八,垂下眼斂,默然不語。
花婆,你從前懺悔當年的惡行時。曾預言自己將來必不得善終。如今這話果然應驗了麼?可就算你去時已無遺憾,我也絕不能就此放過害你之人。
今夜事情的經過看似已十分明朗。王憐花也有很好地理由來解釋他為何會半夜三更地出現在荒郊野外,並在關鍵時刻及時地趕到。
可是我怎麼會就如此輕易地相信他?莫忘了,他是雲夢仙子的兒子,他是和白飛飛一樣背負著仇恨長大的單親子女,莫忘了,他更有勃勃的野心!
所以,與其和眾人一樣相信,他只是為了要釀製牡丹花露,才特地趕早去城外那片山林中採集鮮花地露水,還不如猜測此事是他早已和雲夢仙子串通在前,只因乾爹的出現事情有變,真要拼起來也不見得討到好去,因此才改變了計劃。
真也好假也罷,王憐花越得眾人的信任,我就越要保持更高的警惕性,俗語說「日久見人心「,如果這一世的王憐花真的與前世不同,與陰險的其母不同,那麼我總有一天會相信他的。
天已大亮,天空陰鬱,宛若預示著風雨欲來。
「乾爹,那雲夢仙子武功真地很高嗎?」
輕輕地為哭累了剛剛睡著的老八捻了捻薄被,我同乾爹一起走到外間,翻湧的情緒已漸平息,我又恢復到冷靜的狀態,既然決定要對付雲夢仙子,就必須得更多地瞭解她。
乾爹愛憐地看著我,點頭道:「我們雖都未盡全力,但她的武功只怕不在乾爹之下,七七,你雖然身兼數家所長,更得靜月師太的真傳,武學上已有一定的造詣,但論起江湖經驗你還嫩的很,可不能魯莽行事!」
我正色地點頭,面上無悲無喜:「嗯,七七知道分寸。」
「那就好!」許是看出我地情緒不好,乾爹放下茶盅,笑道,「這個王憐花看起來倒是對你挺上心地,今日他雖未明說是為了你才半夜出門去才採集新鮮的花露,但他始終暗地裡注視著你,凡是明眼人都瞧地出他的心意——」
「乾爹——」我無奈地笑了一下,「你就別拿七七開玩笑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直都不喜歡他。」
乾爹眨了眨眼,湊近了些,奇道:「乾爹正是想不通這一點,按說這位王公子樣貌出眾。
才情卓絕,不僅文武雙全,品性也極不錯,家世更是清白,與你五哥可以說是不相上下,算得上是世間難得的奇男子,為何你卻一直逃避他呢?不僅逃避,而且似乎一開始就對他抱有成見?」
「這——這是女人的直覺。我——我覺得他雖然表現上似乎喜歡我,可暗地裡卻有其他的目的。再說,你不覺得七七現在還太小,沒必要想那麼多嗎?」
我當然不會說我早已先入為主,認為他是個壞人,更何況我確實也覺得王憐花的處處忍讓是有目的地,尤其經過昨晚,這種感覺更是強烈。
與其說他對我有好感,不如說他對我身後的財富更有興趣。他們母子想要做大事,自然需要無數的財力做後盾,而我,正符合了這個條件。
當然這樣想。似乎太貶低自己的魅力了,可我寧可貶低自己,也不能胡亂地自我陶醉。想我自十三歲起,身邊就不缺乏各類的王孫公子、富家子弟。
他們眼中和心底的貪婪我一眼就瞧的很清楚,作為朱家的七女兒和搖錢樹,足夠吸引世俗地男人趨之若騖。
如果要我相信這世上還有人不看重我的財富,而單純地喜歡我這個人,只怕不出四人:沈浪、熊貓兒和上官兄弟。
想到沈浪,我的臉突然一熱,忙暗啐了自己一口,怎麼又先想到他。為何卻不是先想到熊貓兒?
「哦,原來是這樣!」卻聽乾爹點頭道,兩道看穿一切般的目光含著隱隱的笑意,「除了這個原因,只怕還有別的原因吧?」
他最後這一句說的很是曖昧,我不由地更是心虛,忙分辨道:「乾爹你想到哪裡去了?」不待他回答,我忙又轉過話題。盡量正色地道。
「乾爹,你可知那雲夢仙子的本姓?」
乾爹軒眉一揚。
似是驚訝我這個問題,不由地怔了怔,繼而點頭道:「說起來還真是機緣巧合,乾爹確實知道一點此女地來歷,她本姓王,原名采音,本是個受盡欺凌、孤苦伶仃的女孩子,後來——後來她通過種種的手段,竟學的一身奇異的本領,待到乾爹再聽說她時,她已因天下最毒之暗器『天雲五花棉』和『迷魂攝心催夢**』而名震江湖,被江湖黑道稱為『雲夢仙子』!從此再無人知道她地真名和來歷。」
我奇道:「這麼隱密的事,乾爹是怎麼知道的?乾爹以前就認識她麼?」
乾爹搖頭道:「倒也不算是認識她,而是我少年時一位好友認識她。我那好友,昔年不止認識她,還曾和她有過一段虐緣,只可惜這個女人貌比天仙,心卻毒勝蛇蠍。」
「那——乾爹那位朋友呢?」
乾爹默然地半響,道:「他早已去世二十多年了。」
「他的死,和王雲夢有關嗎?」我小心地問道,看乾爹這副樣子,似乎,乾爹和她之間地關係也不簡單,這裡頭又會有什麼樣的故事?我隱約記得雲夢仙子曾對沈浪說過,她的一身武功都是靠她的身體換來的,她和乾爹,不會也——
乾爹再度沉默,許久才歎道:「此事說來話長了。
我那好友與我一樣是世家出身,當時我們趣味相投,一同外出遊歷、一同吟詩作畫、一同暢談天下大事——幾乎終日行影不離,只是他資質雖好,卻重文厭武,故而雖出身世家卻完全不懂武功。
當時我和他,都以為彼此將是一生的好友知己。有一日他突然說愛上了一個少女,執意要娶她為妻,知己找到伴侶,我自然為他高興,便同他一起前去見那位少女。
沒想到那位少女原來竟是一位聲名極差、野心勃勃的勾欄女子,接近他其實只為了他家所世代相傳的獨家秘籍,並非真心愛他。
我怕他上當就暗中相勸,誰知他受了那少女地蠱惑,反以為我想奪他所好未果,才故意惡意中傷,竟不顧多年知己之情,要與我割袍斷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