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授劍
老爹的眉眼已經開始有些上揚了,道:「你倒說說看,到底是什麼東西?」
「呵呵,」我神秘地笑道,「這個就暫時保密了,等七七做出樣品給老爹瞧瞧,老爹自然就明白了。」
老爹刮了一下我的鼻子,笑道:「就你這個鬼靈精主意多,那好,老爹就給你十天的期限,十天之後若是還做不出來,看我不家法伺候!」
我翻了個白眼,道:「安啦,老爹,你還不瞭解你女兒麼?我想出來的主意有幾次是不賺錢的?先說好了,到時候我只負責設計和幫忙宣傳,其它的可就得你老爹出馬了。利潤一半我一半!」
老爹瞪眼道:「你只負責設計就要拿一半,老爹卻得接下其它全部的活,哪有那麼容易的?我七你三。」
「一口價,你六我四,你要是再不答應,我乾脆就不設計了,反正你那兩萬兩黃金已是不拿也得拿,拿也得拿了,那李叔叔還在等著老爹你送金子過去呢?」我伸長了腰,毫無淑女氣質的打了個大呵欠,意示老爹,你自己看著辦吧!
「好,成交!只是若你設計出來的東西不好賣,那成本可就得從你的紅利裡面扣了!」老爹笑的賊賊的,不顧我瞠目結舌的樣子,得意洋洋地走了。
暈倒,死老爹,居然跟我來這一招!唉,我還等著這筆錢籌建七世堂呢,他這不是逼著我趕緊動腦筋嗎?看來,薑還是老的辣啊!
老爹一走,我也睡不著了,乾脆起來去看李長青。一見小院,就看見李長青正負手立在廊下怔然地發呆。現在只不過是卯時初,他竟已梳洗妥當,還又換回了他原來那身衣服。不過,精神倒比昨晚好了許多,看來休息地不錯。
「李叔叔!」我小跑到他面前,「叔叔起的好早啊!」
「七小——侄女兒也好早啊!」李長青聽到我的聲音,轉過頭來,和煦地笑道。
「給!」我把手中的包裹塞到他手中。
李長青詫異地看著手中的包裹,道:「這是?」
我笑道:「不過是七七小時侯別人送的一些小禮物,倒也還值幾個錢,反正七七留著也無用,還不如拿給叔叔去做點好事。不過,」我故意瞧了瞧四周,示意他彎下腰,附到他耳邊輕聲道:「你可得回到中原後再去典當,最好莫要在有我老爹產業的地方,否則,以我老爹的脾氣,他只怕要罰我一個月不能吃肉了!」
李長青又似感激又是好笑,動容道:「這個叔叔省得,既然是侄女兒的一片心,叔叔就不推辭了。來,趁現在時間還早,叔叔就教七七三招劍法。」
我笑道:「叔叔還記著七七的玩笑話呢?」
李長青微笑道:「叔叔這點薄技原也算不得什麼?只是叔叔的劍式雖然簡單,要領會它卻也不是一朝一夕的,等會你可要注意看好了。」
我點頭道:「七七明白,叔叔,這裡人多眼雜,還是到七七的練功房裡去吧!」
李長青笑道:「正合我意。」
出院門時我吩咐道:「等會老爺派人來請李大俠時,就說在我的練功房裡。」
「是,七小姐。」
進入我專屬的練功房,將門一關,偌大的房間就只剩下我們兩個人了。
「李叔叔,這裡平時是我個人的練功房,就算是老爹未經我的許可也是不能進來的,你儘管放心,不會有人窺探的。」
這是我四歲時就要求老爹給我專門造的練功房,房內四壁空空,除了一些練功用具,連椅子都沒有一張,我每次進入這個房間之後,不練到疲倦一般都是不出來的,累了也不坐,只往鋪著大理石的地方一躺就是。
李長青一進入,立時就被豎立在南牆前的一面巨大的鏡子給吸引了,往鏡前一站,只見整個身影和房間的大部分佈局都收入眼底,不由地嘖嘖稱奇,讚道:「是哪位能工巧匠居然能製作出這麼神奇的事物?」
我得意地笑道:「這是我求老爹專門派人到波斯去學得的技術,回來後幾經試驗方才做成的,可惜還是不夠清晰,只能瞧見大概的影子。」
這個空房間若說有什麼特別之處,便是這巨大的鏡子了!
這個時代已有了粗淺的玻璃製作技術,像什麼琉璃球啦、琉璃花燈啊,琉璃瓶啊,其實就是玻璃做成的,只是這玻璃當然遠不能和現代相比,色彩雖晶瑩卻不剔透,只能反射光芒,透明度也極低,隔了一層便只能瞧見大概的物體形狀,卻不能辨別出這物體是什麼?
兩歲時,我無意之中聽到二娘抱怨說家裡的銅鏡太模糊,得找個工匠磨一磨時,突然想起原著裡曾提到過波斯已有製作隱形彩色眼鏡的技術,便心思一動,心想何不乾脆派人前去學習,把這工藝在中土也發揚開來。
老爹原本自然是不同意的,只因去波斯路途太遙遠,何況還不能確定是否能找到這個技術,但是經不起我的請求,再則娘親和二娘三娘們聽說能有將人的纖毛都照的出來的鏡子,都不禁心動的很,也來幫我遊說,老爹才勉強的派了十個人前去波斯尋找這渺茫的玻璃製作技術。
這十個人一去就是一年,大家都以為這幾人攜了大量的現銀,必定是有去無回了,只有我依然信心滿滿。一年零一個月後,這十人終於回來了,不僅帶回來幾面製作精美、圖像清晰的小鏡子,同時還帶回了許多製作玻璃的材料和製作工藝。精明的老爹立即從那幾面小鏡子中瞧出了巨大的商機。當下就撥出一筆巨款建立作坊,另又派十人中的兩人再帶幾十名工匠重回波斯學藝。
鼓搗了一年後,我也四歲了,玻璃製作的工藝也由最開始的摸索漸漸進入了佳境,雖然在我看來,這鏡子的清晰度還不如前世的普通鏡子,但對於這個時代的中國而言,卻是最頂極的工藝了,我們家因此又多了一項源源不絕的財源。
只可惜那時候的我,一來也沒有什麼特別要花錢的地方,二來也沒想到以後的長遠規劃,因此全然沒有分紅利的概念,不僅沒有及時跟老爹爭取應得的報酬,便是連這鏡子也是央求之下才得來的,現在想想可真是冤哪!
李長青在鏡前轉了一轉,笑道:「侄女兒太過謙了,這鏡子雖說不是纖毫畢現,但比起銅鏡來已不知清楚了多少,更何況面積如此巨大,實在是天下無雙啊。」
我笑了笑,不想再這個話題上再打轉,免的心裡懊悔更深,想想也知道這玻璃鏡的前景是多麼廣闊啊,我除了這面大鏡子,我居然都沒撈到什麼好處,鬱悶死了。
「李叔叔,咱們現在就開始吧!」
「噢。」李長青回過神來,環視了一下周圍的武器架,挑了一柄長劍,將自己身上的佩劍解下小心放置一邊,走到房中間。
我不禁好奇地問道:「李叔叔,為何不用您自己隨身的佩劍呢?」
李長青望向一邊的長劍,眼中微微流露出溫柔的神色,卻立即復又被深深的隱痛所覆蓋。我瞧見他的眼神,心知這問題問錯了,無奈已無法收回。
果然,李長青凝注這那柄劍鞘早已不再鮮明的佩劍,語音低沉,道:「這柄劍,自我弱冠那年開始跟著我,至今已有三十餘年,其間飲過無數奸邪之人的鮮血,本以為這一生它只會跟隨我斬奸除惡,留下一世英名,沒想到臨到晚年,我卻用它來對付武林同道——唉——我實在無顏愧對它啊!」
我勸慰道:「李叔叔不要自責了,衡山之事七七略知一二,叔叔和各位前輩們那時確是身不由己!」
李長青長歎道:「衡山之站後,我兄弟三人就發下重誓,此生決不再濫殺無辜,我這把劍,不出則已,一再出鞘,必誅惡人,永不粘好人的一滴鮮血。」
說到最後一句,他的語調猛然激昂起來,手腕一抖,脫去手中劍鞘,唰唰唰——連續幾劍,點在那劍鞘之上,那劍鞘方才「噹」的一聲,跌落在地。
我上前撿起劍鞘仔細一看,只見劍鞘之上竟已被劍尖密密麻麻地點了許多個小孔出來,不由地駭然,脫口道:「好快的劍!」
李長青微微一笑,道:「好侄女,你可看好了。」
他話音未落,人已旋身躍起,面向鏡牆,揚腕擰身,直刺鏡中人影,眼見劍尖要點至鏡面,身軀忽又向左偏轉似要倒地,劍招也改攻向鏡中人影下盤,劍勢急又快,卻是快中又帶轉折,實在令人無從預知他的下一劍會從何出刺出。
如果說乾爹的越歌劍法,肆意狂放、姿態優美,宛如游龍,仿若狂舞之中即可將敵捲入劍陣,無從突破。那李長青的劍便是一道飛流的瀑布,看似簡單集中,但氣勢卻更為險峻,彷彿可以一衝之下就可將人埋入瀑布之下的深潭,再無翻身的機會。
我在心中暗暗比較兩者的不同,眼睛卻不敢有絲毫的放鬆,彷彿只是一個呼吸時間,三招已畢。那李長青已收起劍勢,立在鏡前,微笑地看著我。
至此我才明白,為何他如此爽快的答應授劍,我幫了他的忙,自然是其中一個原因,更主要的卻恐怕是因為他的劍法,當真已不能只用急、快、猛三字來形容了,這一驚鴻之間,倘若換了一般的人,根本連他的招數都無法看清,更別提偷學了。更何況我只是個小女孩,在他看來,縱然有些武功,資質也不錯,卻頂多也只能學個一招半式而已,哪裡能將他的三招都真學了去?
只可惜我不是普通人,我在武學方面的天賦便是連師父和乾爹都驚奇不已,這不敗神劍的招式便是再快,我依然瞧的清清楚楚,他剛才的演示,我最起碼已經記住了兩招。
我心裡偷笑,嘴上卻故意叫道:「叔叔好厲害啊!不過太快了,七七看都沒看清楚呢?」
李長青笑道:「叔叔的這套劍法就是以快取勝的,侄女兒若覺得太快,我就再演示一遍。」說完,身形又動,劍光閃耀處,三招又已過。
也許是因為太過自信我不可能學得,這一次,他稍微放慢了一些速度,但即便如此,依然十分快捷。我凝神注視,迅速地在心中演練,面上卻作極力思考狀,回憶了半日將招式都記熟了,才挫敗地叫道:「哎呀,不學了,叔叔這麼快,七七根本看都看不清楚嘛?」
李長青將劍放回到架上,臉上閃過一絲異色,道:「實在對不住了,叔叔一練起劍來速度就是如此,幾十年下來都已經習慣了。此次叔叔還有要事在身,以後若得空,再來仔細教你可好?」
我聽他的語氣,似乎真的有些歉意,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成名絕技,他本不是我家的人,要他傾囊相授的確也有些強人所難了,而且這三招我不都已記在心裡了麼?這一想,剛才心中那一點點不快頓時消逝無蹤,我也真摯地笑道:「好啊!改日叔叔若方便再教好了。」
李長青輕輕頜首,將自己的佩劍掛回腰際。
我打開門道:「叔叔,我們回去吧!想必老爹已將銀票準備好了!」
李長青優雅地輕拂了一下長衫,道:「還要煩擾侄女兒前面帶路。」
回到客房,管家朱伯果然已經在房中等候,見到我們,立時迎了上來,從懷中取出一疊銀票道:「李大俠早,我家老爺昨夜偶感風寒,身體不適,特命小人前來將這二十二萬兩銀票交給您,折合黃金兩萬兩整,請李大俠清點!」
李長青躬身接過,道:「請代我再謝過朱老爺,朱老爺這番恩德,李某等兄弟三人必定沒齒不忘。今日若有差遣,只管吩咐就是。」
朱伯客氣道:「哪裡哪裡,早膳已準備好,李大俠是否先用膳?」
我笑道:「朱伯伯,你就放心吧,李叔叔這邊七七自會好好招待的,你還是去請楊大夫幫老爹看看吧?」邊說邊把他推往門外,背著李長青,偷偷地朝他擠眉弄眼地,偶感風寒?呵呵,明明是昨夜一晚上沒睡,今天臉色太差不敢見客才是。
管家無奈地向門外走去,本想說我一兩句,但有客在場只好又嚥了下去,只給我一個無奈的眼神,便被我推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