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說話聲停歇了一會兒,似乎是在猶豫,隨後服務員的敲門聲如期而至,再次打破了包廂的安靜。
段雪晴的眉頭早就皺了起來,她沉默了好久,第二次敲門聲再次響起,這或許是服務員最後的嘗試了。段雪晴是茶館大老闆的家人,換言之也是能夠拿捏住她的職業命運的人,擅自推門而入,她還沒有這個膽量。
段雪晴緩緩地站起來,走上去把包廂的門打了開來,外面那個男人的笑臉率先映入眼眸。
他很帥,無論是身高還是外貌,都很符合中華女性的審美標準。特別是他的笑容,總能給人一種陽光滿面的感覺——與段雪晴這冰山美人的氣質截然相反。熨燙得很筆挺的黑色襯衫,袖口捲起折疊到肘彎,休閒長褲配厚重的登山靴,正經中帶著不羈,自由與自製並存。
「你好!」男人有禮貌地舉起右手,笑容滿面地打了個招呼。
「小姐,這位先生說是您叫他過來的。」服務員小妹有些緊張地看著段雪晴的臉色說道。
「是啊!」男人嘴角向上一彎,露出了潔白的牙齒,呵呵地笑了起來。
是你個鬼頭,段雪晴心中鬱悶地想著。剛剛她只不過是擔心他一不留神踩錯地方掉到水裡,結果這個人居然錯以為是自己讓他上來。
有心把真話說出來,但是段雪晴看著他燦爛的笑容,又有些於心不忍。男人都好面子,段雪晴聽她媽媽經常說過這句話。如果當場把他給拆穿了,他該是多麼尷尬呢!
段雪晴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隨後,她猶豫了一下,淡淡地說道:「進來吧!」說完,段雪晴便轉身走向她的座位。
「謝謝你!」男人進來之前,先向服務員小妹鞠了一躬感謝,然後才大步走了進來,順手把門給關上。
他有點自來熟,大大方方地直接坐到了段雪晴的對面,呵呵地笑了起來。
段雪晴其實是想讓他先進來坐坐,待會找個理由把他給打發走了,不過那個男人沒有按常理出牌,不說話,儘是看著她笑,笑得段雪晴都有點不自在。她放下手中的書,皺起眉頭問道:「笑什麼?」
「我說,咱們也算是不打不相識了吧?」男人依舊笑呵呵的,他做了一個手勢,意思是問段雪晴允不允許他來斟茶。
段雪晴深呼吸了兩口氣,還是點了點頭,然後,她看著對面這個男人熟練地洗杯、泡茶,說道:「別誤會,剛剛只是讓你別站上面,危險。」
「噢!是嗎?」男人神情有些尷尬,不過他隨後爽朗地一笑,「那我是又唐突佳人了!抱歉,抱歉,如果打擾了你,我現在就離開。」他端坐在那,一點離開的意思都沒有。
段雪晴神情冷淡,不過沒有絕情,她拿起了手中的書,繼續看了起來,頭也不抬,淡淡地說了幾個字:「不用,喝茶。」還是跟往常一樣,惜字如金。
那個男人一點也不覺得尷尬,只是自顧自地泡好了茶,然後把段雪晴杯子裡的茶倒掉,重新斟了一杯,往她那邊推了推。
段雪晴並不拒絕,在翻頁的間隙,她波瀾不驚的眼眸輕輕一瞥,然後伸出左手,拇指和食指捏起紫砂小茶杯,一飲而盡。並沒有什麼評價,只是跟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她放下了杯子,繼續看自己手中的書。
男人卻比她還要淡定,給段雪晴重新斟滿一杯茶後,他便自斟自飲起來。
包廂裡安靜如初,只有輕微的茶杯端起放下的聲音,但並不顯得很突兀。段雪晴幾乎忘了對面這個男人的存在,好像依舊是自己一個人坐在包廂裡,不過茶水會自動斟滿罷了。
太安靜了,安靜得有些詭異。
不知道為什麼,這個男人跟其他男人不一樣,他並沒有自作主張地開口找段雪晴攀談,也沒有因為段雪晴的無視而覺得不自在。他就好像是這個包廂另外一個主人一般,自己煮水泡茶,動作的嫻熟和自如,看起來就像是多年浸淫茶藝的老師傅一般,甚至如果看他慢吞吞,一點也不著急的樣子,還會錯以為他就是老師傅。
只有在等水燒開的時候,這個男人才笑呵呵地抬起頭,沒有打擾,只是目光溫和地凝望著段雪晴冰冷絕艷的臉龐。
這個目光並沒有給段雪晴帶來多大的困擾,因為對面的這個男人看她,都不像是在看一個漂亮的異性,而是好像她成了一個巧奪天工的藝術品,每一個弧度都精緻細膩,總要好好揣摩,才能體味其中的驚心動魄之美。
既然毫無影響,段雪晴就當對面的這個男人不存在,她也不勞費心神地去想怎麼樣去趕走對方,反正他泡茶的功夫還不差,省得自己動手。
段雪晴一般只在茶館呆一個上午,中午還是要回家吃飯的。雖然段母基本不下廚,都是保姆在做飯,但是段雪晴回來之後,她還是要多陪陪母親,以彌補當時執意留在羊城工作的不孝。
到了十一點半,段雪晴便合上了手中的書本,開始收拾東西——不多,四本書塞進了雙肩書包裡。
「你要回去了?」男人站了起來,伸了一個懶腰,嘴角一翹,露出了他標誌性的陽光笑容。
段雪晴看了他一眼,不做聲,只是點了點頭。
「哈哈,好,我也回去了,今天謝謝你的款待!」男人笑瞇瞇地說道。段雪晴將近一米七的身高在女生中算是很高了,男人也只是比她高出大半個頭,不過也足以讓他稍微地俯視一下段雪晴了。
什麼款待?段雪晴壓根就沒有想過招待他。
不過段雪晴的性格使然,沒有爭辯,只是淡淡地背上了書包。
「噢!想起來了!」那個男人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好像真的忘了一樣,笑道,「還沒有自我介紹呢!我姓白,叫白廷元,是個婚紗攝影師。哦,對了,廷是朝廷的那個廷,元就是元芳你怎麼看的那個元。呵呵!」說著,他自己樂呵呵地笑了起來。
段雪晴沒有笑,她的笑點還沒有這麼低,不過,她沒有繼續高冷地不說話,只是淡淡地把自己的名字說了出來:「段雪晴。」
對這個男人,段雪晴談不上喜歡,只是覺得並不討厭,她保持了一定的距離,並沒有拒之千里。
隨後,段雪晴沒有再多說第四個字,也沒有再搭理。只見她輕飄飄地從白廷元的身邊走過,只留下薄荷般淡淡的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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