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世華，你做什麼呢？」他的經理慌忙拉住他的手，罵道，「鬧什麼鬧？快坐下來！」
「不！」愣頭青向世華梗著脖子，挺直腰板，倔強地望著楊果，說道，「今天信達不給我們一個說法，我就不幹了！我來信達，是因為相信信達會提供我們譯者一個很好的平台，要是姚總昏庸到用一個毛都沒長齊的親戚來對我們工作指手畫腳，那這個地方，待下去有什麼意思？」
「你說這句話，有些太耿直了。」坐在主席台上的楊果沒等勞志強出來圓場，就突然開口說道，「不過我喜歡！」
全場包括勞志強在內都愣住了，他們摸不清頭腦，楊果說這話什麼意思？人家都打臉來了，他還說喜歡？
楊果微微一笑，把話筒從短架上拔下來，站起身，走下了主席台。在眾人焦灼的目光中，他走向了向世華，微笑地說道：「這世上能做成事的人，可以分三種，一種是有關係的，第二種是有能力的，第三種是有才華的。你能夠當上信達的金牌譯員，而且敢於站出來質疑我，那說明你是有才華的。」
「有才華的人，才敢仗義直言，雖然很容易得罪人。」楊果笑道，「但他有自己的見解，而這個社會，最缺少的就是獨立的見解。所以我很喜歡。」
「你說那麼多，」向世華瞪著眼，還是硬邦邦地說道，「是不是想把我繞暈？然後證明你是有關係的，能做成事？我告訴你，在座的都是跟文字打交道的，任你巧舌如簧，那也沒用！」
「恰恰相反！」楊果微笑地看著他的眼睛，真誠地說道，「我不僅不是姚總的什麼親戚，而且也沒有其他關係來幫助我坐到副總這個位置。」
「那你就是所謂的有能力的？」向世華不屑地問道，「有管理能力，就來領導我們？想外行人指導內行人？勞總比你，還多了一點語言才華呢！雖然他也不怎麼夠瞧。」
這話說的，真是夠嗆，大家都知道他在嘲諷楊果，但是這話裡，夾槍帶棒，還把勞志強都給得罪光了。
「哈哈！」楊果大笑地說道，「你說的也不對，我也不是有能力的人，我不懂得管理，以前也沒有做過管理的事。再說了，有勞總這麼擅長管理的領導在，又何必再多出一個負責管理的副總呢？」
對啊，這樣不是多此一舉嗎？
「這也是我想問你的！」向世華還是語氣生硬地問道。
「啊！」突然，一個角落裡傳來一聲驚叫，把大家的眼光都吸引了過去，有個帶著黑框眼鏡的女孩紅著臉，捂著嘴巴坐在那裡。
「我，我是突然想起來，楊果，不就是姚總以前在報紙上說過的，那個公司排名第一的金牌譯員？」她細聲細語地低聲說道，不過，因為會議室都靜悄悄的，她的聲音還是被很多人聽到了。
雖然已經是半年多前的事情了，但是畢竟楊果那個風波，也是信達邁開走向全國第一步時候一個重要的宣傳點，她這麼一說，很多關注業內新聞的人也回想起來。
「對啊！楊果，原來是他！」
「還真是年輕，那時候就是第一了。」有人感慨道。
「切，第一，那也只是粵省，頂多了華南地區的第一，那時候信達都沒開來我們那裡。」也有人不屑地議論道，「放到全國，估計也不會多厲害。」
論教育資源，京城和魔都都要遠勝羊城，所以華東和華北兩個大區的人看不起其他地區的譯員也是常見的事情。
「不對啊！」有人突然想起來，提出質疑，「我記得他是英語的金牌，怎麼來了我們這兒？」
這個聲音清晰地落入了向世華的耳朵，他馬上抓住了，質問楊果說道：「好，你也是金牌譯員，我相信你是一個有能力的人！但是你一個英語類的金牌譯員，為什麼來領導我們小語種類的部門？這不還是外行指導內行嗎？」
「這裡，我要插一句啊！」勞志強拍了拍話筒，笑道，「你們都不知道，我們的楊總是個語言上的天才，他不僅會英語，還掌握了很多小語種……」
「就算他還會別的小語種，那又怎麼樣？就能指導我們嗎？國內雙外語人才多了去，除了我的本職法語，我也會英語啊！術業有專攻，他一個學英語的，能給我們什麼幫助？」向世華沒等勞志強說完，就大聲地喊道。
「你是法語的金牌譯員？」楊果還是微笑地問道。
「是啊，怎麼了？」向世華憤怒地看著楊果問道，「難道你也想質疑我的能力？」
「呵呵，那倒不會，我相信公司的評級是公平公正的。」楊果笑道，「你說我外行指導不了內行，那就以你為例子，你自己說，我要達到什麼水平才能指導你？」
「以我為例子？」向世華眼露不解，說道，「那你也得法語比我好才行！」
「怎麼樣才能證明我的法語要比你好？對了，我也會一點法語哦！」楊果微笑地問道。
「會一點就行了？」向世華搖了搖頭，說道，「那這樣，我給你一個機會。」
瞧他說這話，「我給你一個機會」，氣勢囂張地有些過分了。不過楊果沒有生氣，依舊是雲淡風輕的樣子，彷彿一切都成竹於胸。
「咱們也不比什麼筆譯了，太麻煩，浪費大伙的時間。」向世華說道，「就比比法語的口譯，在座的各位還有沒有會法語的？」
沒人回答，當然不可能沒有，他眼睛轉了一圈，望向一個中年模樣的男人，說道：「丁老師，昨天酒會上說過，你也是法語金牌吧？能不能麻煩給我們當一個裁判？」
那個中年男人愣住了，有些不情願地坐在那裡，他轉頭無助地望了望周圍幾個同是法語金牌譯員的同事，而他們都紛紛閃開了眼神，都不願攙和進這個紛爭中。
楊果瞥了他的胸牌一眼，笑道：「丁科丁老師，沒事的。」
丁科後悔極了，昨天真不應該多喝兩杯紅酒，暈乎乎地到處打招呼，還招惹上這個愣頭青。現在楊果都發話了，他也只好硬著頭皮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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