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的來咯!」楊果笑著從廚房裡走了出來,他的手裡拿著琪琪的奶瓶,搖晃著裡邊的牛奶,炫耀似的向琪琪走了過去。
琪琪半躺在搖椅裡,蹬著腿望著楊果,右手手指伸進嘴巴裡,嘴唇上下翻動,不知道是在咬還是在吸。
「哎呀,琪琪,你怎麼又吃上你的小手了呢?」楊果皺著眉頭,一臉不解地蹲在搖椅旁邊。
琪琪看著爸爸放大了的臉,感覺到很開心,左胳膊抬了起來,在空中揮了揮,差一點就要摸到楊果的臉的,似乎是想讓爸爸也嘗嘗。
楊果笑呵呵地伸手把琪琪含著的右手手指拉了出來,腦袋伸過去,做撕咬狀,威脅地說道:「嗷嗷!不聽話爸爸就把你給吃掉。」琪琪沾滿口水的小手有點奶香,不過濕乎乎的,楊果拿起搖椅旁邊的小手帕給她擦了擦。
琪琪沒聽懂,但是她被楊果的動作給逗樂了,小腿蹬得高高的,碰到了楊果的頭髮,還咧嘴大笑了起來。
楊果把琪琪從搖椅裡抱了出來,舉在臉前,腦袋頂了頂她的額頭,說道:「還調皮!還調皮!」
琪琪也不甘示弱地頂了回來,楊果跟她玩了一會兒,最後親了親她的小臉蛋,才樂呵呵地把她抱回懷中,開始給她餵奶。
楊果看著琪琪大口大口貪婪地吸著奶瓶裡牛奶,嘴巴磨著奶瓶前端的奶嘴,突然明白了!
原來琪琪最近那麼喜歡吃自己的手,不是真的覺得自己白嫩嫩的小手真的有什麼好吃的,而是她把自己的小手當成了奶嘴了。
楊果記得以前看過的育兒書籍,上面有分析孩子吃手的原因,其一是起源於孩子對奶水源頭的依戀,她會無意識地把自己的小手放在嘴裡吮吸。
特別是人工餵養的孩子,因為每次奶瓶中的奶喝完後,父母就會把奶瓶收走,那樣她吮吸的機會相對比較少,然後她就會漸漸轉向吮吸自己的手指。這樣的情況會一直持續到吮吸反射逐漸消失才會慢慢好轉。
孩子吃手還有一個原因,那是因為在孩子即將長牙的時候,孩子的牙床會感覺到不舒服,她會感到癢,甚至感到痛,這樣她就會更加瘋狂地把自己的小手伸進嘴巴裡,以緩解這樣不舒服的感受。
不管是什麼原因,楊果都不能放任琪琪天天啃著自己的手指頭。人的皮膚長時間在水裡泡著都會泡皺甚至磨破,更何況是琪琪那樣吹彈可破的皮膚呢?看著還在拚命地吮吸著牛奶的琪琪,楊果心裡暗道:「是該給她買一個可以咬在嘴裡的奶嘴了!」
這時候楊果的手機響了,不過楊果還在給琪琪餵奶,雙手抽不出空來,便沒有去接,電話響了好久才停了下來。
是誰呢?楊果感到很疑惑,待會再打回去好了。
楊果注意到琪琪嘴角水光粼粼,這肯定不是現在喝奶時候滲出的,應該是剛才手指頭咬在嘴巴裡,刺激嘴巴分泌了更多唾液,然後都流到外邊來了!等琪琪喝完之後,楊果趕緊拿了一個小毛巾擦了擦她嘴角上的口水。
在搖椅裡放下琪琪,楊果收拾完奶瓶之後,終於騰出空來從茶几上拿起了手機。
「不能吃手!」楊果伸手把琪琪又咬在嘴巴裡的右手拉了出來,說道,「聽話,晚上爸爸就給你買奶嘴去。」
他轉過頭,按了一下手機的home鍵,屏幕亮了,原來是媽媽打過來的。楊果劃開解鎖屏,撥了回去。
「喂?媽。」
「果子啊,你怎麼現在才接電話?」徐金鳳焦急地問道。
聽徐金鳳這樣的語氣,楊果緊張了起來,趕緊問道:「媽,家裡發生了什麼事了?」
「沒什麼事啊?家裡哪有什麼事?」徐金鳳反問道。
「不是啊,我暈,沒有事您幹嘛說得那麼嚴肅,我還以為發生了什麼大事了!把我給嚇了一跳。剛剛在給琪琪餵奶,沒有空接電話。」楊果哭笑不得地說道。
「我不是擔心你嘛。果子啊,你最近別去坐什麼鐵路,那個,那個,鐵哥,新聞那個叫什麼來著?」
楊果聽到了話筒隱約自己老爸楊鐵粗聲粗氣的聲音:「動車!什麼鐵路不鐵路的,動車新聞上說了那麼多遍你都沒記住!」
「是,是,是,我是笨,就你精!」徐金鳳罵了他一句,然後扭回頭來接著說道,「果子啊,對,就叫動車,你最近可千萬千萬別去坐動車啊!哎呦,這幾天新聞裡都是說它,嚇死人了,兩個大鐵箱子撞在一起,死了好幾百人呢!」徐金鳳的話讓楊果覺得她現在有點驚魂不定地感覺。
楊果仰天翻了一翻眼珠子,有些無語,頓了一下,他說道:「媽,您是不是看了上周發生的那個動車追尾事件啊?」
好幾天前發生的事了,兩輛動車不知道怎麼就撞到了一起,當時網上傳得沸沸揚揚的,楊果豈能不知道?
「對,對,沒錯,就是它。」徐金鳳說道。
「這事都過了多久了,您才跟我說。而且沒您說得那麼恐怖了啦,哪有死了好幾百人,新聞上統計數據都出來了,死了四十人。」楊果無奈地說道。
「四十人還少嗎?你沒看那車都翻下來了,人還能好到哪去?」徐金鳳不開心地說道。
「我知道,我也看了現場圖片,是挺悲劇的,不過您也不要太害怕了,這樣的事情又不是天天發生,哪會那麼巧合就碰到呢?」楊果說道。
「我看你是沒有一點警醒!」徐金鳳嚴肅地批評楊果這種大事不放心上的大大咧咧的態度,「等碰上了就完了!你知道嗎?這麼大的事情,你以為很巧合啊?還不都是管鐵路的那些人疏忽大意!天天吃喝玩樂,揮霍民脂民膏,上班就玩遊戲,這樣子怎麼可能會有心思去工作?你還想著去搭他們的車,把自己的小命交到這樣的人手上?」
徐金鳳不知道最近新聞看多了還是電視劇看多了,講起道理來還會用成語了。這大段大段的訓話,聽得楊果一愣一愣的。不過國家大事哪裡輪得到楊果來管啊,出了這麼大的事,鐵路部門肯定要給人民一個交代的,沒看到總理大人都已經趕赴現場了嗎?
楊果現在要做的就是安撫老太太的情緒,他說道:「媽,您別生氣,我也不是不聽您的話,您看我最近,整天呆在家裡照顧琪琪,哪有什麼機會去跑到外面去搭動車嘛?是吧,我又不去哪裡玩。」
徐金鳳這時候想想也是,她口氣也緩和了下來,說道:「不管有沒有,反正你都要留個心眼,這麼危險的咱們就別搭了,也不見得快多少,去客運站坐個五六個小時車也能到家。」
「對,對,您說的是。」楊果附和道。
「對了,上周的相親是怎麼一回事?你跟我講講,怎麼好好的就黃了呢?」徐金鳳語氣一變。
楊果腦袋都大了,怎麼又突然說到了自己相親的事情上來了?楊果心中哀嚎著:「老媽啊,我想跟你聊時事,聊政治啊!咱們別轉移話題轉移得那麼快好不好?」
楊果硬著頭皮,跟老媽簡單解釋了一下對方的情況,然後又苦著臉接受了老媽長達半個小時婚姻觀教育的轟炸。從小到大的鬥爭歷史給了楊果豐富的應付老媽的經驗,這種情況下,是絕對不可以跟老媽頂嘴的。跟正在好為人師的徐金鳳搞辯論,絕對是一個作死的行為。辦法總結下來就一個字,「拖」!
拖到老媽講得口乾舌燥,拖到老媽講得心花怒放,拖到老媽願意放下電話。反正放下了電話,楊果就可以把之前老媽說過的話全部拋到腦後,他現在遠在羊城,天高皇帝遠,做什麼老媽可是干涉不到了。
掛斷電話後,楊果如逢大赦一般地癱倒在沙發上,捂得發燙的手機遠遠丟開,心想總算是得救了!
扭頭看了看琪琪,楊果忍不住又跳了起來。
「琪琪,你怎麼又把手指頭伸到嘴巴裡了!」楊果氣鼓鼓地捏了捏琪琪的小臉,重新把她的右手拉了出來,按住,不讓她又放回去。就算琪琪不滿地哼哼叫著,楊果也不肯放手。
下午,楊果起床,例行打開了譯言網的後台,發現時隔一個星期,他都以為徹底沒戲了的喬教主傳記譯者招募項目終於來了消息。
楊果第一輪試譯通過了,跟其他通過的四十九人一樣,他接到了第二輪試譯的邀請。
「啪啪啪」,楊果將兩手的指關節全部按了一遍,滿臉鬥志地點下了接受第二輪試譯的按鈕,頁面跳到一個新的文檔頁面上。
第二輪需要試譯的,是喬教主傳記的作者沃爾特?艾薩克森另一個作品的選文。當然不是他那些比較出名、早就有不會傻到將《基辛格傳記》、《本傑明?富蘭克林傳:一個美國人的一生》、《愛因斯坦:生活和宇宙》等這些作品拿來給他們翻。
這篇選文來自他在擔任《時代》雜誌主編的時候在公司旗下一個刊物上發表的一篇文章,這個刊物在國內並不流行,自然看過的人不多。
不過,楊果恰恰就是為數不多看過原文的人。前段時間,為了這次海選,他遞交了第一輪的譯稿之後,自己在網上搜索起艾薩克森的所有著作。楊果的原意是想熟悉一下艾薩克森的寫作風格和慣用的一些修辭手法,沒想到誤打誤撞在一個網站上看過了這篇文章。
雖然楊果當時只是用英語的思維去理解這篇文章,當時也不妨礙他將整篇文章背了下來。看到這段節選,楊果立刻就回憶起全文的內容,接下來要做的就很簡單了,楊果只需要把自己腦海裡的理解轉化成中文,再稍加潤色,譯稿就新鮮出爐了。
「也不是很難嘛……」楊果將譯稿發了回去,仰著腦袋伸伸懶腰,很欠扁地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