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外貿公司,楊果以為自己再也不用看到韓濤這個小人了,但這個世界就是那麼的小。
剛從金利小區走出來,楊果抱著琪琪在巴士站等車。沒等來的士,一輛黑色的豐田緩緩地開了過來,停在楊果前面。
楊果正納悶著,車窗搖下,那個熟悉的欠揍臉從裡面探了出來。
「喲!這不是楊果嘛?」韓濤叼著一支煙,含含糊糊地說道。
楊果瞥了他一眼,懶得理他。
「怎麼?辭職之後沒飯吃?哪裡拐了個孩子,跑來這個有錢人住的地方乞討?」韓濤卻自己越說越起勁了,他上半身伏在車窗上,上衣的扣子解開了大半,露出了瘦得看得見肋骨的胸膛,皮膚蒼白,脖子還上掛著一條銀十字架,楊果眼尖,還能看到上面的受難耶穌。
楊果皺了皺眉頭,遮住琪琪的耳朵,省得這些污言穢語吵到正在睡覺的琪琪。
「我跟你說,跟我做對,你不會有好果子吃的!」這廝看到楊果沒有接話,越發地得意起來,他吸了一口煙,朝楊果懷裡吐去,「幹不下去就跑,你跑了,你的小跟班可就悲劇咯!」
濃濃的白煙噴向琪琪,楊果一個跳步讓開,摀住琪琪的口鼻。是可忍孰不可忍!竟然敢噴琪琪,楊果再也忍不住心中熊熊的怒火了,只見他左手護住琪琪的小腦袋,大跨步上前,右手閃電般襲向韓濤的腦袋。
「你要幹什麼?呃……」韓濤這句只喊出了半段,便戛然而止。
楊果的手勾住他的脖子,只是輕輕一旋,韓濤便感到天旋地轉,整個人翻轉了一百八十度然後被從車裡勾出來,要不是楊果腳尖輕輕點了一下,他就整個人跟蔥一樣腦袋朝下倒栽到地上了。
仰躺在地的韓濤被自己口中的煙頭燙到了鼻子,終於從暈眩狀態中清醒了過來。「哇哇」口中怪叫著,韓濤雙手胡亂在臉上波動,想翻身起來卻發現自己一隻腳還掛在車窗上。掙扎翻滾,韓濤才一扭一扭地從地上站了起來,鼻頭紅通通的,就像被馬蜂叮了似的。
煙蒂彈落在地上,濺起了幾顆火星,突然一隻大大的鞋子鋪天蓋地踩了下來,湮滅了最後的餘光。楊果左腳腳尖狠狠地捻了捻地面,嚇得剛剛站直身體的韓濤蹬蹬後退了幾步,雙手做出了防禦的姿態。
呵呵一笑,楊果沒有下一步的動作。
「你這個死乞食,信不信我分分鐘一個電話就叫人把你捉公安局去?」韓濤口上不饒人地罵道。
楊果白眼一翻,這傢伙智商真的沒得救了!懶得去糾正他的錯誤,楊果只是斜著眼睛俯視著他。楊果現在一米八的身高,比起韓濤可是高多了。
似乎是看到楊果無動於衷,而且楊果懷裡躺著一個孩子,看上去就很好欺負的樣子,韓濤自己在心裡給自己壯膽:「沒事,只不過是沒留神著了他的道,他這一個學生仔,怎麼可能打的過自己。」
「md,敢對我動手!」韓濤惡從心生,狠狠地一拳向楊果搗去。他這一拳就是街頭混混的把式,黑虎掏心。
雖然是掏心,但楊果胸前現在躺著一個孩子,韓濤卻不管不顧,不留餘地地揮拳而來。
楊果心中怒火更甚,眼前這個傢伙越來越過分了!就不怕傷到孩子嗎?楊果下定決心,今天一定要讓他嘗嘗苦頭!
護著琪琪,楊果腳下一旋,躲過了韓濤的拳頭,韓濤根本不懂得打拳要留三分力,他現在全身力氣都壓在了上面,一下子撲空之後踉蹌地往前衝了幾步,胸口有些鬱悶。
楊果右手搭在他的拳頭上,順著勢頭便是一牽,然後右腳將韓濤的承重腿一勾,韓濤整個人便騰空飛起。最後楊果右手再一扭,本來面朝地飛起來的韓濤又感覺到天旋地轉,整個人在空中轉了一百八十度,又一次仰視著天空,還未等他眼睛回焦,便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這一下背部摔得韓濤幾乎要岔了氣,好久都沒緩過勁來。他的眼睛雖然睜開著,但是視線裡都是白茫茫扭曲的一片,嘴巴張得大大的,從喉嚨裡擠出了幾聲痛苦的呻吟。這一刻韓濤腦袋一片空白,只感受到全身每一塊肌肉、骨頭傳來的劇烈痛楚。
「呼呼!老果,發生什麼事了?」剛剛去買水的宋志文急急忙忙地沖了回來,一路小跑的小貓抱著水跟在後面,累得夠嗆。
楊果微微一笑,說道:「不用擔心,就一個小人。」
大口大口地呼吸,韓濤緩了好久才恢復了過來。站起來後,他的眼睛從楊果一行人身上掃過,在小貓的鼓囊囊的胸前逗留了好久,然後掃在楊果平靜的面龐時,瞳孔微微一縮。
「你們不要太囂張!」韓濤手指指著楊果,色厲內荏地喊道,「你給我等著,我找城管端了你這個死乞食!」
「靠,你指什麼指?」宋志文要衝上去揍他,不過被楊果攔住了。
韓濤卻嚇了一跳,他趕緊縮回車上,丟下一句話:「你們人多欺負人少,給我等著!」然後急打方向盤,一溜煙地跑了。
「什麼人啊,這是!我呸!」宋志文狠狠地朝車離去的方向唾了一口,他轉頭看向楊果,「老果,你沒受傷吧?剛剛看到你跟他動手了。」
「哈哈,我怎麼可能有事。」楊果右掌搭到宋志文的肩膀上,笑道,「有事的是剛才那小子。都被我弄趴下兩回了。」
「靠,你怎麼變得這麼威猛了?」宋志文笑嘻嘻地說道,「那小子你認識?」
「以前公司裡一個同事,富二代,不過是偽的,就小人一個,不提也罷。」楊果搖頭說道。
「行,你如果有什麼事就跟我打個招呼,公安局派出所我都有發小在裡邊。」宋志文知道楊果一向能拿捏好主意,便不再詢問下去。
等到最後攔到出租車坐回家,韓濤也沒有出現。楊果心裡明白,這貨根本就是裝得很囂張,他就一個農村來的,托著他舅舅是公司大老闆的關係在公司裡作威作福,在外面也就花天酒地認識幾個狐朋狗友,但要說招手就能叫來一隊城管或者幾個警察,他還真不夠格。
不過,回到家裡,楊果卻琢磨起韓濤說過的一句話。
「你跑了,你的小跟班可就悲劇咯!」韓濤說這話時候得意洋洋的聲音楊果怎麼可能會忘記?
公司裡,能被韓濤稱為自己的小跟班的,只有劉靜儀一個人。難道靜儀妹紙被他刁難了?
楊果將熟睡中的琪琪放到嬰兒床上,將蚊帳掖好。拿起手機看看時間,還沒到午休時間,楊果便按下了劉靜儀的號碼。
電話很快就接通了。
「喂,是楊哥嗎?」話筒裡傳來靜儀妹紙甜美的聲音,語氣中透著驚喜。
「嗯,是我。」楊果笑道。
「楊哥,你現在怎麼樣了?過得還好嗎?」劉靜儀忐忑地問道。
「我很好啊。吃好喝好,有自己的時間,給人做翻譯還能掙到不少錢。」
「嗯嗯,那就好。」
寒暄了幾句,楊果便開始問了起來:「你現在在公司過得怎麼樣?」
「唔,還行。」劉靜儀有些支吾地說道。
「真的還行?」楊果不信,他接著問道,「你的實習期快結束了吧,轉正辦得怎麼樣了?」
「唔……這個還要等一段時間……」劉靜儀的聲音有些低沉了。
果然,楊果猜的沒錯,韓濤這傢伙一定是在轉正這一塊卡了她,公司的慣例是表現好的會提前半個多月就轉簽正式合同的。
「我走的時候怎麼跟你說來著?有什麼事要跟我說。你還藏著掖著,是不是韓濤刁難你了?」楊果皺著眉頭說道。
「唔,嗯……人家……」劉靜儀開始嗚嗚地哭了起來,話都說不清楚了。
事情這麼嚴重?楊果也想不到劉靜儀竟然哭了起來,他一邊好言安慰劉靜儀,一邊在心裡暗罵韓濤。
在劉靜儀抽泣中,楊果斷斷續續問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後果。
原來,楊果離職之後,韓濤將矛頭指向了性格柔柔弱弱的劉靜儀,把她當成了楊果的心腹來對付。一開始公司大老闆還有其他人在的時候,他還比較收斂,劉靜儀也一直忍著他。但是上個月月底,公司老闆還有大部分高層都去了英吉利國參加展會,山中無老虎,猴子當大王,韓濤便越發地囂張了起來。
他聯合人事部跟他交好的副經理開始給劉靜儀下絆子,他竟然要求劉靜儀陪他一晚,不然就不給她轉正。也不知道是真的看上了劉靜儀的漂亮,還是故意要以此報復楊果,楊果覺得兩者兼而有之,畢竟,韓濤私生活的糜爛和好(隔)色的本性是公司裡路人皆知的,除了大老闆。
劉靜儀自然是不可能答應,但眼瞅著實習期還有半個月就要結束了,轉正遲遲還沒能定下來,她也是心情抑鬱,焦急和委屈交織,卻不知與誰人訴說。方才強顏歡笑地瞞著楊果,現在被楊果揭破,她心中壓抑了好久的委屈便如同決了堤的水一般盡數傾瀉出來。
好言安慰著劉靜儀,楊果也暗自思忖著對策。
看來剛才摔了韓濤兩次還是放過他了!楊果沒想到他不僅是個小人,還是一個齷蹉無恥、色膽包天的惡徒。如果剛才楊果知道這件事,把他揍成熊貓都是輕的!
不過打人是解決不了問題的,揍他是沒辦法讓劉靜儀能夠繼續在公司裡待下去。而且打傷了他,自己說不定還得搭上去。
打蛇要打七寸,對付韓濤這樣的小人,就得讓他徹底地趴下,永世不得翻身才行!但他的七寸在哪呢?
楊果心中一笑,韓濤的七寸太明顯了,如果沒有他舅舅這層關係,他永遠就是一個農村的小混混,如果能夠讓公司大老闆跟他徹底決裂,他能夠囂張露出的爪牙都會盡數切斷,最後他就得灰溜溜地滾回老家去。
好不容易讓劉靜儀的情緒穩定了下來,楊果跟劉靜怡說,讓她照常回去上班,保護好自己,剩下的就交給楊果他來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