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蘇夏至口中說的話太過震撼,以至於讓蘇嬸子和楊巧蓮一起沒了話,都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瞪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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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
「閨女?」
長久的靜默之後,楊巧蓮和蘇嬸子幾乎是同時開了口,在叫了蘇夏至一聲之後又同時閉了嘴,兩個人對視了一眼。
「你們沒有聽錯,周裡正家原來的宅子和田地現在都姓了閔!年前官府處理這些田產地契的時候我就一起給買了。」
「哈哈!好!」蘇嬸子忽然莫名其妙的笑了兩聲,及至笑過之後她自己也有點莫名其妙:「我笑什麼?」
「沒啥,您是聽到杏花村大財主周慶的產業歸了您閨女,現在有點不能相信罷了。」蘇夏至平靜地說道。
蘇嬸子點點頭,直挺挺地走到炕邊上,一手支著身子坐了下去,還是有點緩不過神來。
傻丫說她把周裡正的產業都買了,那不就是說現在杏花村,不,左近幾個村子裡最大的財主就是她了?!
這個結果讓蘇嬸子一時很難接受。
「這得多少銀子啊!」愣了半天的楊巧蓮突然冒出這麼一句來。
「小奕子,叫姑姑!」蘇夏至低了頭腦門頂著小娃娃的腦門,聞著他身上散發的一股股奶味,心裡忽然一柔:「到了年底,我也該能抱上自己的寶寶了……」
見小姑子一味的只顧著逗弄兒子,楊巧蓮才醒過悶來,意識到自己是說了不該說的話了。
她心裡暗暗的盤算了一下,粗略估計著要把周家給包圓了也得有個近千兩的銀子,想到這裡,楊巧蓮不由自主的吸了口涼氣:「你哪來這麼多銀子啊?」
「不是,這麼多地,你怎麼種啊?」先前的一句話又是犯了忌諱,哪有張嘴問人家銀子來路的道理的?
幸而話一出口楊巧蓮已經從最初的驚愕中恢復了理智,趕緊問了個很關鍵的問題。
「讓我哥種。」這回蘇夏至可算是從孩子的臉上把視線移了過來,她看著楊巧蓮說道:「換句話說,就是讓我哥幫我管著這些地,咱們請人來種。」
乍一聽這話楊巧蓮心裡一喜,周家大片的土地都是村裡最好的,誰不眼饞?如今小姑子想把這些地都托付給大愣子管著,也是只信家裡人。
可把小姑子的話細細的一琢磨,楊巧蓮聽出了問題:「請人來種?不佃出去嗎?」
「不佃出去。」蘇夏至把蘇奕遞給了一直不錯眼珠瞪著自己的老娘,然後也坐在了炕邊上:「佃出去,人家要種什麼咱管不了,到秋上收了租子就是了。」
「但今年開春了我想把我哥留的那些辣椒籽都種上,所以咱只能請人來幫工了,那樣咱們才能想種啥種啥。」
「是這麼個理兒。」楊巧蓮點點頭。
「我說那個什麼主簿大人就相中了我們大愣子呢,原來是妹妹買了那些地……」
「這算是明白過來了。」蘇夏至對上楊巧蓮的眼睛說道:「嫂子,你說我哥那脾氣的能做裡正麼?」
「裡正?原來這樣。」楊巧蓮自言自語道。
「我也是猜的,周裡正一被流放,附近幾個村子就少了個里正。我最然現在攥著大把的地契,可畢竟我是個婦道人家,秀才也馬上就要進京趕考了,嫂子你說還能有誰能擔著?」
「那咱家就只有大愣子能擔當裡正之職了。」這回連蘇嬸子都聽明白了。
「大愣子也是裡正了?蘇裡正!呵呵!」她笑逐顏開的說道。
「娘!」蘇夏至皺著眉對蘇嬸子說道:「我哥不能擔這個職位!你也千萬別在外面說這些!」
「為什麼?他周家能當里正,我蘇家就不能當了?」蘇嬸子不明就裡,覺得女兒不懂事。
當裡正多好,裡正是村子裡最大的『官』了,以後蘇家要多神氣就多神氣,看誰還敢欺負我們!
「嫂子,這裡正的職位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是要擔責任的。一個裡正最少要管轄著上百戶的人家,你想想,我們自己過日子天天都多少事情了?更何況這幾百戶人家呢?」
「不止如此,裡正每年還要想著戶牒,賦役,設置農桑等等的繁雜事物,就這些,我哥能做麼?就算有你幫襯著,你自問有這個能力做到毫無疏漏嗎?」
「這不是我們自己小門小戶的日子,這是在掌管著幾百戶人家的生活,稍一失誤便是大罪!」
「遠的不說,咱就說說前段被抄家的周裡正吧,他就是因為販賣了假黃歷而被官府定了罪的,我哥連自己的名字都寫不好,怎麼能勝任裡正之職?你們就不怕他一時糊塗把蘇家也坑了嗎?那可不是一家子都要掉腦袋的!」
蘇夏至洋洋灑灑的一番言論終於徹底澆滅了蘇嬸子腦袋裡洋洋得意的小火苗,也讓沒把這事太放在心上的楊巧蓮上了心。
和虛榮心比較起來,還是留著腦袋吃飯比較靠譜!
「那怎麼辦啊?」這時候蘇嬸子也知道了輕重,她一抬屁股往閨女身邊挪了挪小聲兒問道:「若是官府指派下來,就讓你哥去接任可如何是好?」
「好辦。」蘇夏至輕聲說道:「實話實說,就讓我哥告訴衙門的人,他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幹不了這個差使!」
「嗯。今兒晚上我和你哥好好說說,就讓他說個瞎話就成了。」楊巧蓮接口道。
「呵呵,還是讓我哥說實話吧,他確實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這個,裝不來的!」
「哈哈!誰說不是呢?當初啊,那個主簿大人誇了他幾句,大愣子就上了心,天天逼著我教他寫字,可……呵呵……」
楊巧蓮不好意思的笑道:「我也識不得幾個字,真是趕鴨子上架難為人了……」
「哎呦!」蘇嬸子驚呼一聲趕緊把懷裡的大孫子放到了炕上:「這個壞種!怎麼奶奶一摸小**就尿呢!看看尿的我這一手……」
……
在蘇家待到快晌午,蘇夏至有反覆囑咐了蘇嬸子和楊巧蓮,讓她們務必管好了嘴,千萬把消息洩露出去。
初九秀才就要離家進京了,中間的這幾天時光,蘇夏至不不想讓任何人任何事情來打擾他們……
她要安安靜靜的陪著秀才。
儘管如此,時間還是飛快的流逝著,不知不覺間已經到了初八。
一早起來,蘇夏至就扎進了廚房開始忙活,她得給秀才和高越準備路上的吃食了。
辣白菜細細的切了絲,用一個廣口的小酒罈裝了,上面封了幾層油紙。
又把提前醬好的肘子切了薄薄的片包了一大包。
一葷一素,路上也夠吃幾天了。
想了想,蘇夏至又盛了兩瓢白面,用落開的水燙了,和了一塊燙麵團,醒好之後,開始一張一張的烙雞蛋餅。
這樣燙過的麵團烙出的餅雖然比冷水和面做出的烙餅黑一些,但它有個好處,那就是放個三四天再吃也是鬆軟的,不會硬的咬不動!
「娘子,可以了。」不知何時進了廚房的閔嵐笙望著笸籮裡摞得高高的一沓子雞蛋餅心裡一陣難受,他從身後抱住了她,像往常一樣,把尖尖的下巴放在她的肩上輕聲說道:「我不在家的時候,你要照顧好自己。」
「嗯。」蘇夏至用力把手裡的擀面杖在麵團上推開,將面皮子擀大了些。
「你是女人,做事要適可而止,千萬不要累壞了身子。」他繼續說道。
「嗯。」耳邊聽著他的呢喃,鼻間聞著他的氣息,蘇夏至眼睛澀澀的,突然好想哭……
「為夫一去要到入了夏才能回來,今年就不能陪娘子去買牡丹花了。」去年在拔了那一院子的苦蒿之後,他曾經允了她的,開了春要陪她去買牡丹,他們要在自己的家裡種上一院子的春色無邊……只是,他要食言了。
「沒關係,我們明年再去,今年我就在院子裡種韭菜,等韭菜長長了時候,你就該回來了。」
「呵呵!」一說到韭菜,兩個人心有靈犀的想到了炕上,俱是面上一紅,秀才用腹部蹭著她的後腰輕輕地說道:「你個不要臉的……」
蘇夏至低了頭,一滴淚水落到了案板上,在麵粉裡砸出一個淺坑,她捨不得,捨不得與他分開……
「娘子!」聽到她喉中哽咽的秀才慢慢地將娘子瘦小的身子擰了過來,然後緊緊的擁進了自己的懷裡,他低著頭在她淚眼婆娑的眼睛上胡亂的親吻著:「你不要哭啊,你一哭為夫心裡就不是滋味……」
「我答應你,我們就分開這一次,以後不管到哪裡都再不分開……你不要哭……不要哭……」
「我不去了!」娘子的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一串串的從眼簾中滑落,流的秀才的心都碎了!
他忽然的深吸一口氣之後,扳著蘇夏至的小臉兒重重的吻到了她的唇上,柔軟靈巧的舌尖頂開她的貝齒,瘋狂地追逐著她的舌頭:「誰愛笑就笑話我吧……我就是離不開我的娘子……」
在舌與舌的追逐纏綿裡,他含混不清的說道。
「哎呦!」輕呼一聲之後,眼神迷濛的秀才突然驚呼一聲,然後睜了眼,鼻子對著鼻子,嘴唇挨著嘴唇地看著娘子,說不了話了!
蘇夏至咬住了他的舌頭,而且咬得很重!
在對視了片刻之後,蘇夏至鬆開了自己的牙齒,輕輕地,溫柔的吮乾他舌尖上溢出的血珠,然後放開了他:「咱就這點出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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