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蘇夏至的話顯然是讓趙主簿很吃驚。他馬上轉頭望向了閔嵐笙。
閔嵐笙笑著應道:「我家娘子最會經營算計,如今家事都是她管著,我亦不會插手,主簿大人有所不知,嵐笙也是要吃我家娘子一口飯的。」
閔嵐笙對趙主簿說的話是帶著玩笑的意味的。但卻明明白白地向趙主簿陳述了一個事實,那就是:閔秀才的媳婦很會持家,更會掙銀子,他在家不管事,還要看媳婦臉色呢!
這麼讓人臉紅的事他卻說的坦然,彷彿懼內很榮耀似的。
連蘇夏至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走!我這就去查查那些記錄的賬冊,看看杏花村這次被買賣的田地到底有多少!」趙主簿正為年前要辦妥這些事情發愁呢,猛然聽到有人願意出銀子,當然求之不得!
他拉著閔嵐笙的一隻手,唯恐他跑了似的拖著往縣衙走,走到縣衙門口的時候他忽然回頭問抱著嬌嬌跟在他們身後的蘇夏至:「閔夫人,你知道但凡是被朝廷抄家的田產地契在被販賣的時候都是比市面上的田地貴上許多的!」
蘇夏至搖了搖頭,她一個來自現代的靈魂,別說對現在的地價房價搞不清楚,甚至連一畝地到底有多少腦子裡都沒有概念。
但蘇夏至明白一點:官府出賣的房屋地契一定是手續齊全不會扯皮的,說白了,買了這樣的地很安全。更別說她現在急需將辣椒的種植推廣開來,與其賣種子給比人,不如種在自家的地裡產出大!
所以,即便是這些地貴些,看在離家近的份上,蘇夏至也準備出手了。
「主簿大人先看看周慶在杏花村的田產有多少。也好讓我心裡有個數。」蘇夏至輕輕地說道。
「好。」趙主簿率先拉著閔嵐笙快步進了縣衙,蘇夏至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面。
在衙門案頭上堆著的幾本賬冊中很快的就找到了周裡正家的田產,宅院以及在平縣裡商舖的在冊情況。
蘇夏至放下嬌嬌,站在寬大的公案前面,伸出右手,指尖沾了一點研磨用的清水,一語不發的寫寫算算。
幾乎是趙主簿報出的聲音才結束,她就跟著開了口:「周裡正家在杏花村的田地是五十一畝零幾分,加上周家在杏花村的兩進宅院二十多間屋舍以及在平縣的四間門面房子,依照大人您才報出的官價,一共是九百二十三兩,您算算對不對?」
趙主簿吃驚地從賬冊裡抬起頭望了她一眼,然後起身取了一隻算盤過來,手指靈活地辟里啪啦地扒拉著烏黑的算盤珠子,過了一會兒他重重地點了頭:「對!」
「那我都買了。」家裡的箱子底還壓著妖孽走時留在自己這裡的一千兩銀票,蘇夏至牙一咬,準備都投在買房子置地上了!
「都買了?!」趙主簿兩手扶著公案站了起來,他又望向了閔嵐笙,彷彿只有他點了頭,這事兒才是可信的。
閔嵐笙非常配合的點了頭,表情淡淡的,好像娘子一下出手小一千兩銀子根本不是事兒。
趙主簿震驚了!
他扭了頭正兒八經的好好地打量了蘇夏至一番之後才心有所感地說道:「難怪我兄弟總是說在平縣沒有一個女子能比得上閔夫人的手藝……」
蘇夏至做事雷厲風行,想到了就會付諸於行動。
這邊和趙主簿說好了,留下閔嵐笙在縣衙辦理田產地契變更的手續,她則抱著妞妞到了縣衙門口上了把式叔的騾車,急急的回了杏花村。
關上房門,從裹在一件舊衣的錢袋裡取了銀票貼身收好,她又上了騾車回了縣衙。
這一去一回,再加上路上還有積雪,轉眼便過了正午。
到縣衙的時候,趙主簿這邊已經把該做的都做的差不多,就差收了銀子之後,在地契上蓋上官府的大印就完成了。
只差一步……
蘇夏至走近縣衙的時候,趙主簿正在和閔嵐笙坐著閒聊。她只聽見了兩句。
「閔公子,這房屋地契不是小事,你都讓寫上尊夫人的姓名總是不太好……」
「無妨,我的娘子才不會看重這點東西。」秀才說的自信滿滿,他似乎篤定地認為自己可比一千兩銀子值錢多了!
「趙主簿,給您!」蘇夏至把還帶著體溫的銀票拍在公案上,笑嘻嘻地說道。
「霍!一千兩啊!」趙主簿雙手拿起銀票來看到仔細,最後還是不放心,特意到了後院的賬房那裡請賬房先生有過了目才搖頭晃腦地感慨著回來。
他覺得太不可思議了!
分明記得一年前這兩口子還在靠朝廷發的廩膳費度日,怎麼才這麼點時日,人家就能拍出一千兩銀票呢……他決定這陣子忙過了,一定要到閔秀才家去坐坐了……
蓋上大印,又讓蘇夏至在一堆紙張上簽了字,趙主簿再次把才辦妥的房契地契都細細地瞅了一邊,隨即遞給了蘇夏至,從此周裡正家幾代人經營的產業算是改了姓!
想那周徐氏和周裡正在慢待自己兒媳的時候,是斷斷想不到周家最後能落到這麼個下場的。
可見,人還是善良些好。否則在自己太張狂的時候,保不齊就會遇到些意想不到的事兒呢……
還是應了那句老話:十年河東十年河西。
現在周家從河東邊過到了河西邊,而閔家小兩口紅火的日子才正開始!
接過那些貴重的東西,蘇夏至直接交給了秀才:「路上你收著吧,安全些!」
看著相公把那挺厚的一沓子紙收進了懷裡,又拉緊了衣襟,蘇夏至才放了心。
從才找回的幾張銀票裡抽出一張一兩的壓在趙主簿眼前的賬冊下面,然後也不多話笑吟吟的告了辭。
趙主簿起身送了這對兒堪比財神爺的夫婦,慢慢踱回公案前,瞅著四下無人,才如無其事的從賬冊下拿起那張銀票,看了看,然後收入了懷中:「這女子,真會辦事……」
……
懷裡揣了貴重的東西,閔嵐笙和蘇夏至不敢在外面瞎逛,上了車把式的騾車直接回了家。
來回跑了幾趟,又加上天冷,蘇夏至再給把式叔結車錢的時候特意多給了二十文。
大半天掙得銀子不少,車把式興高采烈的離去,只想著回去趕緊把板車收拾好,別耽誤了秀才家的使用。
進了院子,看見閔青蘭正蹲在狗窩旁邊擠羊奶,她紅著臉揉著母羊的奶袋子,還躲躲閃閃地怕被它踢了。
「回來了。」看見弟弟和弟妹回了家,她有點不好意思的打著招呼。
閔家好歹也是詩書傳家的人家,閔青蘭從小受的就是那些閨秀的說教,如今她兩手抓著母羊的那個東西,就是沒人看她,她也會覺得臉紅!
「你這樣的不行啊!」看著大姑子笨拙的手法,蘇夏至都替母羊疼!
就她那樣死死的又捏又拽的蘇夏至真懷疑能把母羊的奶袋子揪下來。
洗了手,蹲在母羊身側,蘇夏至把放著草料的食槽推向它,待到看著母羊垂首安安靜靜地開始吃東西,她才手把手的開始教閔青蘭:「你得這樣……」
細白的羊奶如水箭一樣射到閔青蘭捧著的大碗裡,一股一股的,不大會兒就存了多半碗。
蘇夏至接過碗來,讓她照著自己的動作再做一次:「這有啥臉紅的?你想想樂樂就等著這口奶吃呢,就會溫柔的對待它了。」
蘇夏至不吃羊肉,連帶著也討厭羊身上的味道。如今她屏息憋氣地蹲在這裡,時候一長,她有點想吐了……
「嘔!」乾嘔了一聲之後,她把大碗塞到大姑子姐手中,自己則捂著鼻子起身往旁邊跑去。
誰知她竟忘了兩手都是才擠了羊奶的,更是膻的可以,在清冷的空氣中對『羊味』過於敏感的她彎腰哇哇地吐了起來……
閔青蘭趕緊把一碗羊奶送進了廚房,然後又小跑著到了院子裡,一邊拍著蘇夏至的後背一邊小聲地試探道:「夏至,你……是不是有了?」
「嗯?」吐得暈暈乎乎的兩眼帶淚的蘇夏至抬頭看了大姑子一眼,隨即明白了她的意思,憋著氣說道:「沒有……屁都沒有!我就是聞不了這羊膻氣!」
「哦。」閔青蘭聽她一解釋才點了頭。
蘇夏至出去了大半天,早晨出去吃的那點食物早就消化了個乾淨,如今吐得雖然劇烈,倒是只能吐出些水來。
閔青蘭看見她吐得這麼難受,又乾淨去燒水,順便往屋裡喊道:「嵐笙,你出來一下,扶夏至進屋去,別在外面蹲著了。」
才把房契地契收好的閔嵐笙在裡屋聽見姐姐的叫聲馬上走了出來,見到蹲在地上的一小堆兒娘子,他眼神閃動,快步上前,小心的扶著她站了起來,柔聲問道:「可是噁心的緊了?」
「以後我再也不擠羊奶了,前幾天也沒事兒啊,怎麼今天就聞不得了呢!」蘇夏至吐得渾身發軟腳底虛浮,淚眼朦朧的抱怨道:「我就不愛聞這膻味……」
「不聞,不聞……」閔嵐笙哄小孩子一樣的攬著娘子的腰小心翼翼地扶著她在雪地上走過:「以後走路要慢些,可不能再風風火火的了!」
「啊?」秀才這話聽著怎麼跟別有用意似的?
蘇夏至雖然吐得難受可還沒到糊塗的份上,她皺著眉看著閔嵐笙道:「你不是也以為我有了吧?」
「為夫播種如此勤勉,早就該開花散葉了。」閔嵐笙眼中滿是脈脈溫情的垂首,抵著她的額頭輕聲說道:「傻娘子啊,你就是了有了身孕了呢!是我的孩子啊……」
「不可能!」蘇夏至嚇得差點坐地上:「我……我怎麼不知道這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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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稿哦~
夏至有寶寶了~
大家來猜猜是男娃還是女娃吧~\(^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