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歲那年,那個人在她最絕望的時候出現,她對那個人充滿感激,可他從一開始就對她充滿恨意,她清楚的記得她充滿希望的抱著他的腿,而他卻哭著把她打得半死。
她明白他的恨從何而來,所以儘管他把自己打得半死她也沒辦法恨他,從小她就是個恩怨分明的人,只是對於那個人,每次看到他痛苦的眼神,她就覺得對他的恩永遠也報不完旆。
他說她的命是他救的,所以她要聽他的話為他辦事,她也覺得這沒什麼不對,於是從那開始她的人生便不受自己控制,前世十二歲之後所做的任何事都是那個人的命令,他教了她很多東西,雖然有很多她不認同的,但她也都認真的學會了,只是心裡不免有些悲涼,因為她知道他讓她學那些東西是為了什麼,而她覺得他要做的事完全不可能實現……
就連當特種兵,也是那個人為了讓她的身體變得強健能做更多的事才她讓她去的,他在軍隊裡也頗有關係,所以才讓她七年還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特種兵,他自己也偶爾以教官的身份去親自訓練她。
天乾他們幾個是她進入部隊三年後那個人才帶進去的,他們體能武力的訓練也是由她親自負責,只是才過了一年,他們就和那個人一起在某個爆炸現場失蹤了,她以為他們死了,沒想到……卻是那個人的計劃!
「你沒拜師師傅都教了你那麼多東西,而我們都只是每個人教了一點點,你為什麼總是不承認他是你師傅呢?」對此天乾幾個都很是不解,師傅每次提起安顏都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可是依然把所有東西都教會了她,安顏也理所當然的學,但卻不肯承認他是她的師傅。
停頓片刻又說道:「而且師姐你跟著師傅學了那麼多東西,應該知道他的厲害之處,為什麼你學了還不肯承認呢?」即使她不信卻是學得最好的,讓他們這些人在她面前總有一種自卑感。
「我不信神明鬼怪之說。」簡單的說就是不迷信,但那個人教的很多都和這方面有關。
天乾無語的看了她很久,然後重重的歎了一口氣,「你一邊學著他的心血結晶,一邊懷疑他的能力,換了別人早就和你老死不相往來了,師傅還能繼續教你真是辛苦他了。」
「……」安顏嘴角動了動卻也什麼都沒說,因為很小的時候看到有老人家因為迷信,自己的孫兒生病了不帶去醫院,反而在家裡做什麼法事驅邪,街坊鄰居去勸解還被她潑狗血趕走,結果害死了自己的孫兒,那個老人的孫兒也是她兒時唯一的玩伴窠。
小時候的事她記得不多,但惟獨這件事她記得很清楚,從那開始她就生理性的抵制一切迷信的東西,但恰好那個人教的都是和她抵制的有關,她又不能不學,所以她學是學了但卻很少用。
就比如算命占星卜卦還有改命什麼的那個人都教過她,但她覺得那都是迷信,即使他為了證明那些是真的,給她卜了很多卦都成真了,但她都以為那是巧合,有時候看到奇怪的現象她會率先考慮是自己的精神問題。
說起來她唯一學了並且用過的就只有陣法和機關術,小木屋前的八卦陣,還有剛才那個機關盒,那些都是那個人教她的。
不過雖然她不相信那些東西,但她可從來沒懷疑過他的能力!
「別說這些了,是他要你來找我的嗎?你是怎麼認出我的?」安顏不太想和他討論這個問題,反正怎麼說她都不會輕易改變心中的想法的,但即使不信,也不妨礙她對那個人的尊敬。
天乾的身體還是前世她認識的那具,雖然他喬裝了一番,但他那雙勾人的桃花眼,懶散的說話語氣,她認出來一點也不奇怪,但她現在的這具身體和從前的那具完全不同,天乾能認出她讓她很意外。
天乾歎了一口氣靠回椅子裡,懶洋洋的說道:「三年前師傅把我們帶到這邊後就離開去找某樣東西了,他只叫我們自己隨便活著,沒提起過你……我這次來是幫阿離拿回她的東西,沒想到這麼巧遇到你。」一個多月之前他們就有了猜測,只是看到調查之後覺得和他們以前認識的安顏有些出入,所以不太敢確定,又因為沒有師傅的命令,所以他們就都沒來親自確認。
「至於怎麼認出你的……這很難嗎?」天乾一臉奇怪的看著她,雖然換了一副身體,但是她的眼神化成灰他都認識,而且還拆了師傅發明的機關盒,更加確定了她的身份。
突然天乾笑了笑,認真的說道:「話說師姐,你可比以前有人情味多了,現在看起來有點像個人了,四年前第一次見你時就像沒感情的機器似的,看來師傅不在了對你還是比較好的。」
安顏默然,的確,以前那個人在時她根本無需自己思考,任何事那個人都會給她下命令,三年前他突然失蹤,對她的影響確實挺大的,雖然部隊裡也有機械式的規定,但某些方面還是要自己面對,自然不能像以前一樣一成不變。
「變得很無聊了。」以前的她是絕對不會去做今晚那樣的事的,居然無聊的去破壞別人兄妹再見到感情,雖然她不覺得揭穿一個偽善之人的真面目有什麼不好,但現在想想的確很無聊。
「我覺得很好啊,你千萬別又變回以前的樣子,以前你一個月說的話都沒今晚的多。」對於安顏的神色黯然,天乾卻覺得現在的她比以前要好很多。
「……」安顏嘴角抽了抽,懷疑的看向天乾,她以前真的有那麼悶嗎?
天乾點頭,你以前就算那麼悶!
兩人覺得墨千瑞等人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就這樣肆無憚忌的聊天,墨千瑞雖然的確不太明白,但卻知道他們的關係,雖然安顏不承認這個人是他都師弟,但從他們的談話中卻能確定他們的師傅是用同一個人,而且天乾一直說從前的安顏如何如何讓他很不高興。
看著他們很自然的聊天,安顏眼裡也沒有疏離之意,想起之前天乾說要帶安顏走,保證一輩子只喜歡她一個人,而安顏又為了救他毫不猶豫的用刀刺向自己,瞬時他覺得他們的關係不單單是師出一門那麼簡單,對天乾的防備更深了,他們在一邊聊,他在一邊不要錢似的放著冷氣,臉色黑得想能滴出墨汁一般。
剛開始他本來還分了一半心思去為歐陽銘軒的死傷心,但剛才有人來稟報說歐陽銘軒沒傷到要害,已經醒來了,他便也放心了,然後全副身心的敵視這個把王府攪得一團亂的男人,即使他說他是安顏的師弟他也看不順眼,誰讓他要慫恿安顏跟他走來著!
其他人的關注點就正常多了,他們聽了只是好奇他們的師傅是什麼人,安顏又是什麼時候悄悄拜師,竟然連暗影門的人都查不出來的!
從一開始天乾就察覺到墨千瑞落在自己身上充滿敵意的視線,也看到他像是示威一樣坐在安顏身邊霸道的握著安顏的手,他只當沒看見,依舊滿臉悠閒的和安顏聊天。
安顏雖然不太喜歡墨千瑞一直握著自己的手,但試了幾次沒有掙開她也就認命了,乾脆直接無視他。
安顏和天乾又聊了一會兒,知道他們幾個除了出海當海賊王的阿坎不知去處,其餘人都在南疆,安顏問他們為什麼都留在南疆,天乾說南疆人好騙……
聽著天乾說他的丐幫裡有不少貴族子弟還有皇室成員,安顏也信了他的理由。
雖然有三年沒見,但即使是以前安顏和他們也沒什麼話好說,所以瞭解了基本的情況之後兩人也沒什麼好談的了,天乾便起身告辭了。
直到天乾走後,墨千瑞的臉色才好了一些,把那幾個想問安顏問題的人打發走,他也一言不發的拉著安顏走出會客廳,兩人漫步向聚春園走去。
安顏所住的聚春園裡會客廳有一段距離,兩人就這樣一路沉默的走了將近半個小時才到。
墨千瑞拉著安顏直接進入房間就關上門,然後突然緊緊的抱著安顏,身體隱隱的有些顫抖,低聲在她耳邊說道:「不要走……」
安顏被抱得有點喘不過氣來,對墨千瑞的反應覺得莫名其妙,伸手用力推他卻推不開,只能冷著聲音叫道:「放手!」這大半夜的她能去哪裡啊,真是莫名其妙!
「不放,我永遠也不會放你走的,答應我不要走好嗎?」聲音裡帶著淡淡的祈求,像他這麼驕傲的人,放在以前他是絕對不會說出這種低姿態的話的!
或許是今晚已經把什麼都說出來了覺得無所謂了,或許是因為聽到她和天乾說的那些話,雖然他沒完全聽明白,但心裡卻隱隱的感到害怕,他怕就像他查不出她是何時拜師學藝的一樣,某一天她也會突然消失讓他查不到。
尤其是知道安顏和那個突然從天而降的南疆聖女有關係之後,更讓他擔心會發生他無法控制的事,那種擔憂在心中不斷的擴大,漸漸的讓他感到恐懼!
聽著墨千瑞祈求的聲音,安顏的心不由自主的抽了一下,今天墨千瑞的表現都讓她覺得太不可思議了,之前他在書房裡當做表白已經讓她詫異了,現在又放下他平時那副高高在上的驕傲姿態來求她……
她自認不是心軟之人,但現在她卻沒辦法對他說出狠話來,到底她還是受到影響了,可是離開的打算從一開始就計劃好了的,即使今晚心裡起了不下的波瀾,但她也沒有起放棄離開的念頭。
「我……」安顏猶豫著是否先說幾句話把他勸開,她實在沒辦法和一個有那麼大心結的人談情說愛。
可是她還來不及說什麼,門外一個女子的聲音突兀的響起打斷了她的話,也解救了她,但卻讓墨千瑞非常不滿!
「王爺,歐陽姑娘醒來後一直吵著要自殺給歐陽公子陪葬,你快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