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顏警惕的轉頭,當看到是碧青那丫頭之後才放鬆下來。
碧青端著一盤茶壺和點心,震驚的站在門口,好半響才回過神來,快速的走進房間,把東西往桌上一放,然後驚喜的圍著安顏轉,上下把她看了個遍,「王妃娘娘,你真的醒了嗎?」
寶兒說的果然沒錯,王妃福人福相,真的這麼快就醒了,還好寶兒提醒她去準備點心茶水,否則王妃醒了都沒東西吃。
不過……
「王妃娘娘,怎麼不見寶兒姑娘?娘娘讓她下去休息了嗎?」
安顏皺了皺眉,那個囂張的丫頭來過?直覺告訴她絕對不會是什麼好事,不過她現在感覺沒事,便也不多想了窀。
「不知道。」冷淡的答了一聲,然後自顧自的走到桌前吃東西,這會兒她的肚子還真挺餓的,頓了一下她問道:「我昏迷了多久?」
「不到五個時辰,王妃娘娘真厲害,歐陽公子說即使他出手娘娘至少都要兩三天才能醒過來,普通大夫可能都保不住命,就算保住了至少也要五天甚至更久才能醒來……」碧青喜滋滋的說道。
安顏心中疑雲漸起,伸手摸了摸記憶中受了傷的位置,沒有一個地方還傷著的,不到十個小時,不可能好得那麼快啊!
聽碧青的話中意思,那個和她鬧過不愉快的歐陽公子醫術似乎不錯,也許他給她用了什麼靈藥才會好得這麼快的吧!
古裝電視劇中,總是存在很多靈丹妙藥,說不定歐陽銘軒恰巧有那種藥,只是肯用到她身上,還真是大方啊!
無意間,安顏發現碧青的眼睛有點紅腫,看起來像是哭過的樣子,而且仔細一看,她笑起來也像是在強顏歡笑……
想起剛才她進屋時提到寶兒,心下一沉,難道是寶兒又欺負她了?
「你哭過。」
碧青愣了一下,有些尷尬的低下頭,怯怯的解釋道:「外面風太大,被風吹疼揉了幾下就成這樣了。」
「誰欺負你了?」
「沒人欺負奴婢。」碧青激動的搖頭否認,王妃冷冷的樣子好可怕……
「是不是寶兒?」不管碧青怎麼否認,她都認定了她被欺負了才會哭,被風吹這種荒唐的理由她可不相信,又不是吹的颱風,能把人吹哭?
「不是,真的不是……」碧青急得差點哭出來,猶豫片刻,她終於決定把實情說出來,「剛才奴婢去廚房幫王妃娘娘準備茶點,恰巧遇到李嬤嬤,奴婢發現她好像有心事,廚房都差點燒了起來,便詢問了一番,才知道她的兒子出事了,聽說受了很重的傷,腸子都從肚子裡流出來了,大夫說他熬不過今晚,錢管家從早上開始就沒吃飯,剛才李嬤嬤就是去幫管家準備吃的,奴婢聽了心裡難過,就哭了……」
李嬤嬤的兒子受傷為什麼管家不吃飯?安顏心中不解,但卻沒多想,因為她現在更關心另一個問題,那個腸子流出來的人是不是今天為她擋了一刀的那個小伙。
「李嬤嬤的兒子是在什麼地方受傷的?」
「具體位置奴婢沒問,李嬤嬤說是和王妃一起送回府的。」
安顏心下一沉,果然是那個人,但是那個傷只是當時的樣子的話不可能沒救啊,雖然腸子流了出來,但是沒有傷到內臟,消毒縫上注意別感染發炎就好了啊!
突然她又想起古代醫療設備和知識都比較缺乏,也許連縫合都沒有,像電視裡那樣,受多重的傷都直接塗金瘡藥止血藥然後用繃帶綁起來。
那個人傷在那種特殊的地方,傷口又那麼大,如果真的這麼做的話,不死都難。
安顏心情變得無比沉重,也許是職業關係,訓練時總被教育付出,所以她寧願別人欠她也不願自己欠別人,因為她不知道怎麼還,如果別人欠自己的,她可以自己討回來。
「李嬤嬤的兒子還活著嗎?」如果還活著,她可以試著救救看,如果死了……
她會愧疚一輩子。
「還活著,不過聽說已經神志不清了,不知道這口氣能不能吊得過今晚。」碧青的情緒有些低落,錢管家和李嬤嬤都是好人,為什麼老天要這麼對他們,讓他們白髮人送黑髮人,她這個外人看著都覺得難過。
還活著就好!
不過……
她怎麼去幫他治療是個大問題,明著說肯定是不行的,在別人的印象中她是個無才無德無用的人,也沒有傳過她會醫術,誰會讓她去折騰自己的兒子?
她也只會治療外傷而已,讓她證明自己會醫術她都證明不了。
而且她也不敢保證一定能治好,一開始就讓她治的話她有絕對的把握,但隔了將近十個小時,天知道傷口被弄成什麼樣子了,說不定他肚子裡都被灑了金瘡藥那種古代神物,傷口感染起來可不是開玩笑的……
她也不想太引人注目,太過張揚會給自己帶來很多麻煩!
最好的辦法就是悄悄的去了,不能讓人發現。
心中已經做好了決定,但是還有一個最大的問題,她不知道傷者在什麼地方!
想了想,安顏故作隨意的問道:「你知道李嬤嬤的兒子在什麼地方嗎?」
「在養身院呢,那裡是專門放置受傷和生病的侍衛的地方,王妃娘娘問這個幹嘛?」碧青如實的回答,但不明白她為什麼突然問這個。
「隨便問問。」安顏平靜的敷衍道,並不想正面回答,接著又問道:「去養身院的話,從這裡出去要怎麼走?」知道地名還不行,她完全不瞭解王府的結構,只能問具體的路線了。
碧青雖然很疑惑,但還是老老實實的回答了。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之後,安顏立刻趕碧青去休息了,那丫頭開始還不肯,被她冷著臉喝了一聲才老老實實的退下。
救人宜早不宜遲,安顏立刻帶上自己準備的藥物和工具,套上黑袍,立刻出發!
多虧了墨千瑞把她發落到這個偏僻的地方,下人也沒分配幾個,侍衛因為忌諱只能在院門口守著,這才給了她爬牆外出的機會。
有過一次經驗,再爬一次簡單多了,加上這次醒來身體變得輕盈有力量了很多,她三兩下就翻出去了,接著按照碧青描述的路線找。
大概是為了讓傷者病者安靜的休息,養身院所處的位置也比較偏僻,離她的住處不算太遠,走了不到半個小時就走到了。
門口沒有侍衛把守,但安顏不敢大意,她怕裡面會有人守著,若是被發現了,她大半夜的跑來這裡怎麼也解釋不清楚,很可能會被當成居心不良。
等到她用了將近十分鐘慢慢的摸進去才發現,裡面居然也沒有人在守著,難道就不怕有人來暗殺傷員和病者嗎?
而且那麼大的院落,幾十間房間,只有一個房間點著蠟燭,其它地方都是黑的,不知是沒人還是睡了,看起來有點小小的恐怖。
安顏小心翼翼的向那個房間靠近,房門是打開的,隔著一段距離她就發現了,房間裡的床上躺著一個男人,沒有蓋著被子,整個上身幾乎都用繃帶綁起來,繃帶上滲出一沉血。
看來就是這個人了,居然沒有人守著……
不過這也方便了她,不用考慮怎麼引開人。
安顏大膽的走進房間,不多做耽擱,把藥材和簡單的救治工具拿出來擺在一邊,然後開始檢查傷者的情況。
傷者已經發了很嚴重的燒,按照這種情況燒下去,就算救活也會燒成傻子,安顏急忙用酒精擦了一下他的額頭、脖子、腋下等地方幫助散熱。
酒精是她出嫁之前自己提煉的,但是因為條件有限,純度不是很高,不過在古代這種地方也夠了,古代的空氣好得很,不像現代那麼多細菌。
接著安顏小心翼翼的解開繃帶,立刻看到繃帶下那些和血液混合的粉裝物,傷口已經開始有輕微的發炎。
她覺得非常撓心,居然真的被她猜中了,真的沒有縫合,直接撒粉……
又仔細的檢查了一下,還好沒有撒到內臟裡。
檢查完畢,安顏開始著手準備清理傷口,帶上自製的手套,拿著不太正規的鑷子和手術刀把傷口上的藥粉拐走,一些已經腐爛的肉也直接挖走,場面十分血腥,但安顏卻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以前處理過的傷口有比這種更嚴重的……
安顏一旦開始了就無比認真,眼裡只有手下的傷口,外界的一切都直接無視了,所以當錢管家和林嬤嬤出現在房門口時她都沒有發現。
李嬤嬤看到有人來解開自己兒子的繃帶,還在翻弄兒子的傷口,氣得不行,本想衝上去阻止,但卻被錢管家拉住了。
錢管家凝眉看著安顏,總覺得她有點面熟,但是一時卻想不起來是誰,不過看著這個人認真的模樣,他舉得她不像是特地來害自己兒子的,所以才攔住老婆了。
錢管家拉著李嬤嬤向外退出一段距離,才凝重的開口說道:「我看她不想是要害程兒,更像是想救他。」
「那是救嗎?你沒看到她拿刀把程兒的肉都切下來了,弄得血淋淋的,她這是想讓程兒快點死啊,我要去阻止她,你別拉著我……」李嬤嬤憤怒的瞪了他一眼,眼淚嘩啦啦的掉下來,兒子快死了還被人這麼侮辱,為什麼他還這麼冷靜?
錢管家眉頭深深皺起,突然面上一驚,拉著李嬤嬤激動的說道:「我想起來了,早幾年我見過她,她安名山的二女兒安顏,就是現在的王妃啊!」
李嬤嬤一愣,仔細的盯著安顏看了一會兒也認出來了,她小時候去過宮裡,她也見過,這些年雖然起了變化,但還是能認出來的,可是……
「王妃怎麼會到這裡來?」
錢管家搖頭表示自己也不清楚,不過王妃大半夜的跑來對他兒子做這種奇怪的事,就算是救人,他覺得這件事也應該匯報給王爺。
「你在這裡守著,我去上報王爺一聲。」
這個王妃可真不簡單啊!
不說別的,單是看到如此血腥的傷口,還能那麼淡定自若的翻弄已經很難得了,別說是女孩子,就算是男人看了都會心悸。
不知道王爺看到王妃現在這個樣子,會不會和他們一樣震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