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碧冬心中一疼,自從小姐開始改變後,她是第一次在小姐的身上看見這種淡然如水,卻又令人冷到骨髓的寒。
這時,門外響起了宮天宇的聲音。
「小姐,北辰以陌在山莊門外,需不需要加強山莊大門的防護?」
千雲舒啞然一笑,知道碧冬和天宇是真的擔心她,不過現在逃避不是解決的辦法,她總要和他說清楚。
「不用,你讓他進來吧!」
「小姐!」宮天宇和碧冬猶豫的聲音異口同聲響起。
「我沒事的,天宇打開大門,讓他進來。有些事總得說清楚吧!」千雲舒洗了把臉,換上了一襲月白色的長裙,在銅鏡的面前,化出一個精緻的裸妝,遮去了醉酒後的疲倦。
她要告訴他,就算沒有你北辰以陌,那又如何,我依然過得很好。
將門掩上,千雲舒慢吞吞地向大廳走去。
和想像中不一樣,大廳裡的人不止有北辰以陌,還有江嫣兒。
千雲舒心中微微糾疼,這是要做什麼,北辰來就罷了,江嫣兒來這裡是要宣告她的主權麼?
她走進去的時候,北辰臉色有些黯然坐在椅子上發呆,而江嫣兒卻悠閒愜意地拿著酸梅糕在細細嚼嚥著。
見到千雲舒來,江嫣兒比北辰先一步站起,迎在她的面前,露出個美麗的笑容,歉意地看著她:「雲舒,真是對不起!之前是我口無遮攔不小心說出了你的身份,你不要記掛在心裡。」
話是這樣說,可她的一雙美目裡,挑釁地目光至始至終都沒有消減半分。
若不是她在陌王府周邊安插了眼線,得知陌哥哥要前往弒天山莊見千雲舒,恐怕現在的她還安睡著,做著美美的陌王妃夢呢!
她很是怕,怕陌哥哥來這裡是要挽回千雲舒,那她陌王妃的地位豈不不保?
所以一得知了消息,她便往弒天山莊趕。
想不到真的看見了陌哥哥落寞的站在山莊的門外,望著緊閉的山莊大門,她真的有一種想要把門炸開的衝動!
你千雲舒算什麼東西,居然敢把陌哥哥攔阻在門外!
當她走近陌哥哥的時候,很出奇的陌哥哥並沒有阻攔她,相反還默許了自己和他一起進入山莊。
一進山莊,亭台樓閣,小橋流水,還有那比她江家還要大上幾倍的花園,滿是奼紫嫣紅的名貴花朵讓她的心嫉火如燎原。
這個千雲舒,絕對絕對不能留了!
如果今日陌哥哥是要挽回她的,那麼她一定會毫不猶豫破壞!
真正的大手還藏著呢!
她一定要一舉擊敗千雲舒!
狠狠的!
「舒舒……」北辰以陌望著她恬靜冰冷的臉龐,雙眉之間並沒有宿醉後的頹然,就知道在雲頂天宮,她和墨冥並沒有發生什麼。
千雲舒直接無視江嫣兒,在北辰熱切的目光下,邁步瀟灑坐在主位上。
桌上除了茶水,還擺放著幾盤精緻的點心。
她翻起桌上的茶盅,兀自倒了一杯清茶,慢慢喝了起來。茶喝盡,她又拾了一塊糕點,細細地吃了起來。
進來的許久,她一句話沒說,連一個眼神都吝嗇掃過二人,始終在愜意地吃著早餐。
「舒舒,不要空腹喝那麼多茶……喝粥吧……?」
北辰以陌桌旁放置著一碗熱騰騰的清粥,宿醉後不易喝茶,吃粥是最養胃的。
可是望著她一言不發地喝盡了三四盞茶,頓時就想起了之前,他早起吃葡萄,舒舒說道他的話來。
那時舒舒還貼心的親自下廚做了蛋花湯給他,他至始至終都忘不掉那個味道。
那是舒舒細心深情的味道,可是現在,她連一個細微的目光都不肯給自己。
北辰心中一痛,這都是自己自作自受的。
江嫣兒有些尷尬,氣呼呼地坐在椅子上,轉頭看著北辰以陌,嬌笑道:「陌哥哥,你瞧我們來了這麼久,雲舒都不肯說話,是不是生氣我們沒有提前告訴她要定親的事情?」
北辰以陌充斥著冰冷的幽深紫眸冷淡地掃過江嫣兒,自己和她定親,真是他有生以來最大的失誤。
在一道炙熱,一道憤恨的目光下,喝好了茶,吃飽了點心,千雲舒慵懶地站起,終於開啟優雅唇,向外邊侍立的下人吩咐:「我吃好了,收下去吧,順便送客。」
隨著她說話間,腳下也不閒著,就要往外走。
「舒舒!!不要走!!」北辰心中一急,身形一動擋在了她的前面,緊緊拉住了她的手。
千雲舒轉過頭,笑盈盈:「陌王來我山莊想必只是為了觀賞一番,既然觀賞完了,那便請走吧——」
「舒舒!」北辰神色頓時猛沉,她明明就笑著,可是眼中卻無半分笑意。
這是她第一次用這種陌生的口氣和自己說話,彷彿兩人今天才第一次見面罷了,這種口氣讓他很不爽!!
他明明有滿心的話想要告訴她,可是當他迎上這雙毫無感情瀲灩的眼,千言萬語都堵在了喉嚨。
定了定神,北辰凝視著她,一點點想要跟她解釋。
「我知道你一定是生我的氣了!可是你聽我解釋啊!我這麼做是因為——」
「嘔——」
一旁的江嫣兒臉色一白,捂著嘴乾嘔了起來,也驟然打斷了北辰的話。
北辰以陌下意識放開千雲舒的手,走了過去,拍著她的後背,問道:「嫣兒,你怎麼回事,是不是吃壞東西了?」
當他放開自己的手,衝向江嫣兒時,她的心,在這一刻冷了下去。
一個人下意識地做出意想不到的事情來,那就說明他對那個人,很是在乎。
江嫣兒擺擺手,羞紅了臉,坐在椅子上,滿心歡喜著,陌哥哥還是最在乎她的。
「要吐請離弒天山莊千里遠,髒了山莊的空氣,你賠得起麼?」千雲舒雙手環抱在胸前,似笑非笑地看著乾嘔不已的江嫣兒。
北辰以陌意識到了什麼,錯愕地看著又放開她的手,「舒舒……」
他又一次放開了她!
什麼每一次他都不能好好抓穩她的手,就算是天崩地裂,也要抓穩她的手啊!
望著她平靜無波的臉,他的心沒來由的升騰出一種深深的恐懼。
他,好像無形之中將自己和舒舒的距離又拉長拉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