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軟軟的床榻上,這一夜小人兒睡的很舒服,她緩緩睜開雙眼,望著面前這有些陌生的環境愣愣的有些出神。
「哈,你醒了?」房門外一襲紅衣跳入她的眼簾。
水辰舞驚喜的坐起身,「阿冉——」還沒坐穩身子,腳底的痛就讓她抽了口冷氣。
完顏奕冉見狀,連忙跑進來,扶她好好坐下,道:「你身體還沒好,先休息吧。」
對上那雙熟悉的眼眸,水辰舞再也難以抑制心中的委屈,抱著完顏奕冉不住抽泣,道:「我以為真的這輩子見不到你了。」
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完顏奕冉安慰道:「我還要帶你去蒙古見我阿爹呢,所以你不會有事的。」
擦拭去她眼角的淚花,完顏奕冉仔細打量著她,只是三日沒見,她黑了也瘦了,她纖細的手指不自覺的撫摸著她的臉頰,回想起昨日初見她的模樣,自己心中也跟著酸楚不已。
感覺面前的人兒情緒也微微波動,水辰舞連忙止住了哭泣,道:「我沒事,你看我活著回來了?」
她嘗試想站起身,奈何雙腳的疼痛讓她站不穩腳步,她淺淺一笑,努力用身上的快樂感染身邊的人兒。
抹去眼角的淚珠,完顏奕冉撇過頭,冷哼一聲道:「誰說我哭了,只是眼睛進沙子了,我告訴你,蒙古的兒女不會哭的。」
「好好好,阿冉是蒙古好兒女。」撫著完顏奕冉的頭,水辰舞靜靜與她依偎在一起,她愣愣的望著木樑,一雙清澈的眸子滿是波動。
穆王府內,一縷溫暖的陽光靜靜灑在那張俊美的容顏上,床榻上人兒的眼眸微微顫動了下。
「王爺?王爺,是您醒了嗎?」
正在一側的武浩鋒驚喜的趴在床榻前問道。
男子的手指微微動了動,武浩鋒大喜,他連忙推開門跑到院子中,大聲呼喊,道:「大管家,大管家,王爺醒了,王爺醒了!」
正在院落中忙碌午膳的簡伯聞言後,連忙小跑過來,他一步走進廂房內。
果然,床榻上的人兒捂著頭緩緩睜開了雙眼。
「王爺,小的扶你。」拿著一個靠墊,簡伯將它放在水穆容身後,緩緩扶他坐起身。
淡淡掃了眼周圍,水穆容有些疲倦的問道:「本王睡了多久?」
「回稟王爺三日。」
水穆容微微點點頭,這三日內他的意識好似被關在一座石頭房子內,找不到出口,他無力的坐在角落裡,心中想的確是那個嬌柔的粉色身影。
突然,一絲異樣閃過他的心田,水穆容凌厲的眸子又掃了一眼人群,急忙問道:「怎麼?本王沒看見小舞,她人呢?」
簡伯垂下頭,他有些為難的看著同樣神情的武浩鋒。
他們的目光讓水穆容定是覺得有種不祥的感覺,他豁然坐直身子,冷言問道:「本王再給你們一次機會,郡主去哪了?」
他身上的殺氣瞬間震懾的整個屋子都微微顫動,武浩鋒與簡伯見狀,立刻跪在地上。
看著眼床榻上那寒氣逼人的水穆容,簡伯嚥了口口水,只能將心中的話,吐了出來,道:「小的,小的不敢欺瞞王爺,郡主現在在,在將軍府。」
「將軍府?」水穆容微微瞇著雙眸,疑惑的問道:「郡主去將軍府做什麼?」
簡伯求助的望著武浩鋒,武浩鋒跪上前,怯怯的回道:「為了給您治病,郡主帶著容先生進山谷找藥,邪風說,他們路上遇到刺殺,容先生為了保護郡主,死了,郡主因為怕擔心您的病情就讓邪風先帶著草藥回來。自己,自己……」
「自己怎麼樣?說!」水穆容捂著胸口,滿是擔憂的問道。
武浩鋒深吸一口氣,道:「郡主風餐露宿,一個人在山谷內走回來,幸好李小將軍收到消息,連夜也趕去了山谷,現在只聽說將軍府的人說,郡主受了點皮外傷,在將軍府靜養。」
話音剛落,水穆容一把掀起錦被,穿上長靴站起身,奈何長期在床榻上躺著,雙腿猛然用力竟然有些站不穩。
「王爺!」
「王爺!」
簡伯一把扶住他,水穆容靠在他身側,擺擺手,道:「給本王備馬,本王要去將軍府,接郡主回府。」
武浩鋒聞言,連忙阻止道:「王爺不可,您如今剛大病初癒,不能騎馬啊。」
推開簡伯,水穆容站直身子,扶著床架,緩緩走出廂房去。
看著他的背影,簡伯無奈的歎了口氣,道:「我們家王爺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罷了,你去陪著王爺出門,我去找人給王爺牽馬。」
武浩鋒歎了口氣,快步跟著水穆容的背影追了上去。
原地的簡伯抬起一雙滿是滄桑的眸子,無奈一笑,轉身走出了廂房。
穆王府外,在武浩鋒攙扶下的水穆容緩緩走出王府大門,走了片刻,雙腿也已經漸漸恢復力氣,只是或許因為長期臥床沒有吃東西的緣故,他的身子還有些單薄。
馬伕在簡伯吩咐下,挑了匹相對溫順的馬匹牽了出來。
「王爺,需要武侍衛跟著嗎?」
水穆容擺擺手,緩緩說道:「你們去把回春堂的李言諱請來,本王等等就會帶郡主回府。」
「是!」
簡伯知道自己說什麼,只怕水穆容也不會聽,只能與武浩鋒退在一側看著他翻身上馬而去。
「駕——」晨陽靜靜包裹他的週身,水穆容微微瞇起雙眸,眼中浮現的是醉情樓那一夜的點點滴滴。
將軍府內,由於不能下床,水辰舞只能乖乖走在床榻上,看著李墨希和完顏奕冉在自己面前有說有笑的樣子,她微微有些不悅的,撇著嘴,道:「你們兩個手腳好的,欺負我這個病人是不?」
正在表演自己舞鞭子絕技的完顏奕冉狡黠一笑,她看了眼狹窄廂房,無奈的聳了聳肩,道:「要不是這裡小了點,我還有更絕的呢?」
一側不住鼓掌叫好的李墨希,看著床榻上,那人兒吃癟的樣子,大笑道:「我們就是故意欺負你的,」他轉過頭,忽然一個好主意上了心頭,道:「阿冉,你不是說這邊小了嗎,要不我們去院子裡比拚功夫可好?」
「好啊,好啊。」
看著兩個人起身正欲出門的模樣,水辰舞叉著腰不好氣的冷汗一聲,道:「你們要是不帶我去,信不信等我能走路了,有好玩的也不帶你玩,尤其是你,阿冉!」
被這麼一威脅,完顏奕冉哪還敢走出門啊,她停下腳步,看著身後一臉壞笑的人兒,無奈撓撓頭,道:「可是就算阿冉想帶你出去,我也沒辦法啊?」
她求助的望著李墨希,李墨希滿是委屈的一笑,道:「罷了,誰叫你們都是郡主,那只能我這個做臣子的吃點虧了。」
他走到床榻前,對著水辰舞微微一鞠躬,佯裝恭敬的說道:「為了滿足郡主想去院子裡散心的心情,那微臣得罪了。」
「啊?」
還沒反應過來,水辰舞整個人被李墨希抱在了懷裡,依偎在李墨希懷裡,水辰舞似乎又想到幼時那一幕,她紅著臉,不住掙扎道:「就不能換個別的認識的人抱我嗎?」
李墨希看著懷中的小人兒,滿是委屈的說道:「將軍府和郡主認識的,只有我,青海,還有我爺爺,青海那小胳膊小腿,估計郡主這身材下去,鐵定攤在地上和死狗一樣。」
一側的青海聞言,也及其配合的做了個瞪眼吐舌頭的模樣,直逗得完顏奕冉笑個不停。
滿意的看了眼青海,李墨希繼續說道:「再說我爺爺吧,我爺爺可是除了我奶奶外只抱過我和我爹爹,要是女的話,還真沒。」
青海嚴肅的點了點頭,看著李墨希的模樣,水辰舞恨不得踹他幾腳,看著她生氣的樣子,李墨希無比開心的抱著她走出了廂房。
今日的陽光帶著溫暖的味道,院子裡花草開的尤其茂盛,李墨希將懷中的人兒小心翼翼的放在石凳後,站在她面前,淺淺一笑,道:「如果你現在想下來打我,我沒意見,只要你能拖著那裹得像粽子一樣腳站的起來。」
看了眼腳底,水辰舞不好氣的瞪了他一眼,李墨希越長大越氣人,她叉著腰瞪著他不住的冷哼著。
「哈哈,小舞被李墨希嚇到了。」一側的完顏奕冉拍著手,不住的看了眼水辰舞,又看了看李墨希。
水辰舞不好氣的撇過頭道:「去,去,去,你們玩你們的,我看我的。」
她賭氣的模樣深深落在李墨希眸中,他淺淺一笑,轉過身繼續與完顏奕冉玩鬧著。
呼吸著京都溫暖的味道,看著面前玩鬧的兩個傢伙,水辰舞雖然假裝有點賭氣,可是心中卻滿滿的都是欣喜,看著完顏奕冉舉著馬鞭追的李墨希滿院子跑,她狡黠一笑,心中忽然閃過一道靈光,道:「要是把這兩個配一對,以後將軍府肯定很有意思。」
這一刻起,她在心裡暗暗決定了。
忽然,下人們傳來的話語聲,讓水辰舞回了神。
「王爺,小的還沒通報你不能進去,王爺,王爺。」一襲水藍色長袍,一張憔悴的容顏,望著漸漸走近的人兒,水辰舞心中好不容易按壓下去的激動之情又一次溢了出來。
院子一側的二人聽見聲音也急忙走了過來,他們走到這個水穆容身側,恭敬的一鞠躬,道:「穆王爺。」
李墨希看了眼一側的下人,擺擺手,下人連忙退了下去。
一縷清風拂過水穆容的雙眸,他緊緊的望著眼前的女子,視線再也無法挪開。
「爹爹——」
「爹爹帶你回王府好嗎?」
「嗯!」她嫣然一笑,好似冰釋了他心中陰霾。
李墨希靜靜站在一側,他心中雖有些捨不得,也卻只能乾笑著,問道:「既然王爺是來接郡主的,那微臣找個軟轎送郡主回去吧。」
他轉身對著一側的青海輕聲吩咐著。
「不用了!」久久未說話的水穆容溫柔一笑,他走到水辰舞身側,一把將她抱在懷中,道:「本王的女兒,本王自己會帶回去,不勞煩小將軍。」
摟著懷中的人兒,水穆容空蕩的心似乎也瞬然間好似被填的滿滿的,他緊緊抱著她,頭也不回的朝著將軍府大門走去,而懷中的她微微垂下頭去,眼眸中滿滿的的柔情好似融化了整個世界。
聞著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桃花香,她將頭靠在那個堅實的臂彎上,甜甜的笑著。
原地的李墨希久久注視著他們的背影,回想起方才水穆容的笑容,一種不知名的恐懼緩緩升上心頭。
「李墨希?李墨希?」
「啊?」他微微回過神,乾笑著看著一側的完顏奕冉,只是心中那副畫面卻再也沒能消散而去。
水穆容一臉溫柔的抱著懷裡的人,幾步走出將軍府大門,他走到門外的馬匹前,先將懷中的人兒小心的扶上馬後,自己一個翻身上去,他的雙手貼在水辰舞的腰側緊緊的追著韁繩。
「爹爹身體還沒完全恢復就騎馬過來。」小人兒嘟著嘴不悅的說道。
水穆容淺淺一笑,他看了眼將軍府外的匾額,打趣道:「等簡伯把馬車弄來,還不如爹爹自己跑來,也免得一日聽不到你這個小鬼靈精在耳邊吵吵鬧鬧,就心緒不寧。」
聽著他玩笑的話語,水辰舞雙頰略微羞紅,她含笑,輕聲嘀咕道:「爹爹就是喜歡拿我打趣。」
水穆容仰頭大笑,他勒緊韁繩,「駕——」馬兒快步跑去。
溫暖的陽光下,馬背上那兩抹緊緊擁護在一起的人兒顯得特別溫馨,甜蜜。
而此時穆王府外也早已等候了滿滿一群人,領著剛從回春堂請來的老者,簡伯順著街道方向努力張望著。
「哎,大管家,您瞧,那不是王爺和郡主嗎?」
順著武浩鋒的手遠遠望去,遠處馬背上的兩抹身影迅速跳入他的視線裡,他連忙走上前,滿腹欣喜的注視著他們。
「吁——」勒緊韁繩,水穆容翻身下馬,他看了眼一側的李言諱,恭敬的說道:「郡主這幾日受了些傷,本王還要麻煩李先生給看看呢。」
李言諱彎下腰,受寵若驚的說道:「豈敢豈敢!」
穆王爺的話可是比聖旨還管用,李言諱可不敢耽擱,他走到馬匹前,仔細的擦看了下水辰舞的雙腳,點點頭道:「沒什麼事,這藥敷上些日子,估計明天就可以下地了。」
水穆容滿意的點點頭,一側的簡伯見狀,連忙淺笑的開口問道:「王爺早上起來也沒吃東西,估計郡主也沒吃,要不小的將人講郡主抬進去,王爺先進去用點吃的?」
看著馬匹上的人兒,水穆容一步上前,他拉過她的手,一把將她橫抱在懷中,道:「本王應該還沒有老到抱小舞都抱不動的地步吧。」
走過眾人面前,他高揚著頭一臉欣喜的走進門去,原地的眾人有些愣愣的出神,卻只有簡伯微微歎了口氣,他無奈的搖了搖頭,一抹淡淡的憂慮又榮升上他的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