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被刺眼的光線晃到,她不由的瞇起了眼睛。
順著光華投來的方向側過臉龐,她就那樣鬼使神差走進去,赤著腳,踩在光溜溜的大理石地面上,步步的趨近西邊斜陽的耀眼流光——
那是她的太陽,原來她的太陽在那裡,原來只是太忙碌、太急躁、太急功近利,原來只要沉靜下來,陽光就會出現……
連伊伸出手試圖去夠那仿若觸手可及的金烏,光線流竄過的指尖,攤開手,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原來只要不放棄、不灰心,原來,只要走得再近就能捉到陽光——
恍然間,聽到身後有聲音,彷彿在喚著她的名、她的姓,不過一切都不重要,她就要去找尋的希望之光了,在絕望的悸痛中破繭成蝶、振翅高飛……
當呼嘯的風聲刺痛耳膜,那些曾經在生命中不離不棄的傷痛,所有帶給她慘痛記憶的人,終是漸漸的在她的世界中遠去,當微涼的風捲過絹絲般的長髮,一切,皆恍如隔世……
跳下去,一切就都結束了。
離地面越來越近了,真好……
終於解脫了。
秦邵回來的時候,只看到病房的窗戶大剌剌的敞開著,雪白的病床-上空蕩蕩的一片,月白的窗簾隨風飄啊飄的,像是在揮舞著離別的輓歌……
…………
驚蟄,春分,谷雨,夏至。
白露,秋分,霜降,大寒。
愛恨,別離,情仇,交錯。
時光苒苒,一別經年。
有些記憶,注定無法抹去,就像有些人,注定無法忘記。
想要忘記一段感情,方法永遠只有一個:時間和新歡。要是時間和新歡也不能讓你忘記一段感情,原因只有一個:時間不夠長,新歡不夠好——
痛恨一個人五年比喜歡一個人五年更加厲害。喜歡只是一種慣性,痛恨卻需要不斷地鞭策自己才行。
就像官驍和連伊,沒有新歡,也不可能產生新歡。
她從八歲那年開始喜歡上他,從系便是毫無止境的迷戀,後來直到懂愛,愛上,深愛。十八歲出國,二十歲歸來,她明裡暗裡地和他糾纏了兩年,隨後坐牢,出獄,歡笑仇恨,坦白心跡,又分開,一別便是五年。
他從十六歲開始喜歡她,二十六歲的時候看著她離去,二十八歲到三十歲,都假裝對她殘忍。隨後誤會她,忍受一年的相思之苦,又隔幾近一年,終於知道了她原來也一直喜歡著他,後來恩怨糾纏,終於圓滿,卻不想只是圓滿十五天。自此分離五年。
連伊喜歡官驍喜歡了十九年。
官驍喜歡連伊喜歡了二十年。
五年前連伊從窗子上跳下去的那一刻,是官驍這輩子最最無法抹去的疼痛記憶。
那天他還沒有離去,就站在窗子下面看著她的窗戶發呆。
他想靠近,可是不敢靠近,也不能靠近。
他知道她現在恨透了他,恨他入骨,就算是她現在不知道暖暖的情況,要是知道了,真的是沒有希望了。
他就那樣看著她飄然從窗子上跳下來,從他的視野中墜落,如風中的一片殘枯的花瓣,迅速地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