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驍進來的時候,她正低頭擦藥,聽到門口的動靜,抬起頭來微微一笑。
她的表情,似乎永遠都是明媚的,即使在怎麼傷心,也會強忍著。
這輩子最不會做的事情,就是呼痛與哭泣。
他跑了一個小時買到的藥,因為心裡惶然,一下子買了十幾種,可是現在只能捏在手裡,遠遠地看著她淡然地笑,一瞬間萬箭穿心。
她抬頭的時候正看到他冷冷地盯著她的手看,一下子想起剛才在廚房裡,心裡彆扭的不不得了。
從小就不想在他面前表現的軟弱,經歷了這麼多事情,更是不想袒露,索性擠了藥膏在左手上,胡亂地抹。
此時天已經擦黑,房間裡燈光暗暗的,她完全沒有想到。
官驍走過來,將牆壁上的燈打開,嘴邊掛著淡淡的笑意:「這樣看得到?」
連伊抬頭,惶然了片刻,「嗯。」
她的表情不冷不熱,他也不尷尬,把手裡的一大堆藥放在旁邊,湊過去搶過她手裡的藥,細細地看了一下,問道:「這是什麼藥?」
「燙、傷、藥。」她咬著牙齒慢慢地道,如今,竟然這樣看不起她,她連伊已經落魄到連藥都買不起了嗎?
官驍瞇了瞇眼睛,盯著她已經潰爛的腳背看著,忍住心神俱裂的痛,逕直把搶到的藥扔到了旁邊的垃圾箱裡。
「幹什麼?」她瞪著眼睛看他。
這雙比星光還要亮的眼睛,在過去那麼多年的人生裡,一寸寸地照亮他的世界。
從前含著調皮與依賴的笑容,如今卻每一次都是針鋒相對。
他動作利落地把剛才買的藥拆開,坐到她的身邊,把她的腳抓過來。
這樣近距離地看,才看清楚那燙傷有多嚴重。
他渾身一滯,手裡的藥落了地都渾然不覺。
她伸手去撿,卻被他搶先拿起,然後猛地握住了她的左手。
她不說話,他就冷冷的,半晌才問了一句;「疼嗎?」
連伊以為他問的是叫,「噗嗤」一笑,「我要是說疼,你倒是會怎麼辦?你又不能代我疼。」
這樣的話,她完全沒有感覺到尷尬,嘴角挑起一抹隨意的笑容。
「什麼時候的事?」
「什麼?」
他皺眉看著她,慢吞吞地打開藥膏,擠了一些在手心裡,把她的腳放在了他的腿上,動作盡可能放的溫柔。
連伊不解地看著他,正要把腿縮回來,他手上的力道卻一緊。
他一邊慢慢地抹藥,一邊道:「手怎麼弄的?」
連伊總算是明白他問的是什麼了,苦澀地一笑,他買的藥膏冰冰涼涼的,果然比她買的效果好了許多。
「都那麼久的事情了,提起來做什麼?」
氣氛微微地僵硬。
「好歹你也喊我三哥不是麼?」
連伊只微微沉默了片刻,隨即淡淡地道:「我以為你沒有興趣聽的。」
「你說——」他細細地給她腳上抹藥,眼睛卻沒有抬起來。
連伊聳了聳肩,輕輕地開口,「那天二哥用槍抵住暖暖的腦袋,非要問我尹姒晨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