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驍心中一凜,自然知道她話中分外的客氣是因為什麼。
夜色安靜,路邊燈光通明,他不說話,她便安靜地等。
似乎是等的有些不耐煩了,她四處地看了看,頰邊一縷髮絲垂下來,弄的她的側臉有些癢,她伸手去撫開。
寬大的袖管往下滑,她潔白晶瑩的手臂便一瞬間露出來。
可是那上面星星點點的疤痕,卻瞬間進入了官驍的視線裡。
坑坑窪窪的黑色疤痕,那像是被煙頭燙出來的,甚至手腕上還有顏色極深的疤痕,一圈一圈,像是一條條手鏈般的橫亙在她白皙的手腕上。
她似乎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淡淡一笑,手臂又垂下去。
「你……」他欲言又止。
「三哥,我……」她開了口,卻又沉默下來。
難道要告訴他,這一年我其實是個女囚犯?
誰能想到,曾經心高氣傲的五小姐,在暗無天日的監獄裡自殺過整整五次。
她清楚地記得,剛進了監獄那時候,忍受不了那樣的痛苦,她第一次選擇的方式是割腕。
可是牢獄裡根本不允許有任何工具的存在。
有一次她趁著沒人注意,砸碎了碗,用瓷片在靜脈上使勁一劃。
大概是昏迷之後才被人發現的。
後來瓷碗被一律換成金屬的,偶然在床墊下面發現了一根鐵絲,她邊一點點的在手腕上割,一天又一天地割。
後來傷口腐爛發炎,高燒被人發現,差點不治。
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每往後想,心上便是凌遲一樣的痛苦。
有時候連伊都在想,明明背負著這麼多的痛苦,為什麼命卻還這麼硬?
如果死掉,也是好的啊。
三哥,你若知道我的這些經歷,會不會瞧不起我?
你如果知道了,我就連在你那裡的最後一點驕傲都沒有了。
眼角突然有一滴冰涼滑下來,她迅速地轉身擦去。
原來,還真的是眼淚。
「三哥有事?」她的語氣有些不耐煩,還向著遠處張望著,似乎在等人。
「你在等,莫川?」
連伊展眉一笑,「是啊,他說幫我慶生。」
官驍唇角冷冷一揚:「你們還真是親密。」
這句話裡明顯有著濃濃的醋味,可是經歷了十幾年的辛苦單戀,後來又入獄一年,這樣艱苦的歲月,讓她再也不敢奢望能夠得到愛情。
所以這句話,她聽不出任何的異樣。
「三哥要是沒事,我先走了。」
「這麼迫不及待?」
連伊轉過的身子又轉回來,冷冷一笑:「是迫不及待!」
「從前的事情,你當真是忘了?」
一句話,彷彿又讓兩人回到了這無人訴說的一年。
彼此艱苦又是非諸多的一年。
他的眼睛恍恍惚惚地看著她,她卻雙眼無神地看著癟掉的車頭。
「忘記什麼?我又可以記得什麼?」
一年前,她最後看了暖暖一眼,然後跟著警。察離開了連家,迅速的審判。
沒有人為她請律師,法院為她請了律師,準備開庭,她卻淡淡一笑,直接認了罪。
然後便是,鋃鐺入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