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母親的雙手雙腿都僵硬著，怎麼都拉不起來，怎麼都拉不起來。
她想哭，卻不敢哭。
母親就那樣冰冰冷冷，僵僵硬硬躺在了她的面前，臉色灰敗發青。
那種感覺，和昏迷了十幾年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起碼那時候，還是知道母親是活著，可是現在，完全沒有了希望。
真的是死了，離開這個世界了。
她的雙手雙腳開始顫抖，然後打翻了地上的水，熱熱的水一直蔓延到了母親的身下。
她想，母親的身子應該會柔軟一點的，可是小心翼翼地碰了一下，還是僵硬冰冷的。
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
後來她手忙腳亂地要給母親換衣服，可是那麼冰，那麼硬，死人的身子竟然那麼重，她拉不起來。
眼淚嘩啦啦地落下來，她卻不敢哭出聲來，甚至連抽泣都不敢，後來都不敢呼吸。
後來又看到了爸爸，看到了連煜，還有……連伊。
連伊質問她為什麼是她讓她失去了一切？為什麼要搶走了她的父親母親，為什麼讓她連家都不能進？
她不斷地後退，結果又看到了連煜。
連煜還是活著時候的模樣，滿臉笑意地看著她，一步步地向她靠近，溫柔地喚著她的名字。
她知道這是一個夢，在夢裡都告訴自己，這是夢，這是夢，不要害怕。
可是驚恐像是排山倒海一樣的湧過來，她想要從夢裡醒來的，費盡了力氣，卻都睜不開眼睛。
終於睜開了眼睛的時候，眼皮卻又沉重地壓下去，重新陷入噩夢。
無休無止的噩夢，進行了一整晚。
四肢完全不能動，也發不出音。
無限的恐懼席捲了她，夢裡怎麼哭喊都不管用。
想要喊司空曦的名字，卻喊不出口。
這算是二十幾年來，第一次，這樣恐懼，這樣漫長的噩夢。
嘩然睜開眼睛的時候窗外已經是凌晨了，早上還是有些寒氣，她做了一整晚的噩夢，身上也都是汗水。
轉了身子去抱司空曦，窩在他的懷裡，再也不敢閉上了眼睛。
直到他醒來的時候她才終於鼓起了勇氣，聲音顫顫的：「司空曦，我媽……火葬吧，好不好？」
「好，你說怎麼就怎麼。」
「嗯，我害怕……我做了一整晚的噩夢，夢見了我媽發青的臉色……我真的害怕……」
司空曦點了點頭，摸了摸她的背，才發現都是冰冰涼涼的汗水，用最快的速度卻放了熱水，要抱她進去洗澡。
她卻推開了他，自己下了床，走路的時候雙腿都不斷地顫抖。
司空曦拳頭握緊，幾步上去抱她抱起來，然後又細細地給她洗了澡。
洗完了澡，她便非要出院，他便依著她的性子出了院。
天氣已經暖了起來，她的肚子又大了些，卻也不是太明顯，穿著寬鬆的衣服運動起來還算輕鬆。
懷孕五個月，時間不長不短，她算了算，正好。
正好可以順便報仇，然後一舉讓司空曦失望，她生下孩子，悄無聲息地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