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緊緊地捏著電話，剛要摔出去，那邊卻終於有了聲音。
是一聲冷笑，一個女人的冷笑。
「很痛苦麼？不妨再告訴你一件事，你們的孩子，最後是怎麼從你的肚子裡流出去的，是司空曦，是他親手做的手術，把那個孩子從你的肚子裡拿出去的，怎樣？意外嗎？」
「你氣死了你的父親，然後你的孩子被他的父親親手拿掉，這算不算，是報應？」
「你這輩子，還能和他這樣安安心心地在一起？」
她已經聽不見了那邊的聲音，只覺得耳邊嗡嗡地響著，唯一清楚的只有兩件事情。
她氣死了她的親生父親，然後她自己的孩子又被司空曦拿掉。
是報應吧？多麼諷刺的報應？
她從來便不相信命運之說的，可是如今，卻被命運一步步地牽絆著腳步，一步步地走入了地獄。
那個聲音是誰？她聽不清楚，腦袋裡亂哄哄的，傷口裂開了都不知道。
好像在遙遠的地方，聽到了連煜蒼老的聲音。
「姒晨，姒晨……」
然後又是小孩子的聲音。
「媽媽，媽媽……」
她猛地從病床。上坐起來，安靜下來，盯著手機細細地看了半晌，那邊卻再也沒有了聲音。
她攥緊了手機，然後通地一聲扔到了窗子上。
玻璃嘩啦啦地碎了一地，一瞬間，整個房間裡都是清脆的聲音。
她盯著玻璃片發呆，低頭看了看，小腹上又有一大灘血跡滲出來，她突然覺得有些頭暈。
然後整個人茫然無措地發呆，為什麼她的人生裡要牽扯到了這麼多的是非？
她當初就應該本本分分地遵守契約，生了孩子，期限一到，就離開了司空曦的。
只要那時候離開，便不會有這些事。
雖然見不到她的孩子，可是起碼也知道，他在這個世界上，平安地活著。
她走了，連伊不會被輪。奸，連煜不會死，然後不會復仇，司空曦不會不要了她，她的孩子也不會死。
一聲聲的，連煜的聲音和孩子的聲音，像是隔了千山萬水，卻分外清晰地傳到了她的耳朵裡。
她攤開手來細細地看著自己的手掌，痛苦出聲來。
那個孩子，究竟是死在了她的手裡，還是死在了連伊的手裡，還是司空曦？
她第一次覺得，活著很痛苦。
從前再怎麼苦難，也都會珍惜活著的每一天。
是不是死了，這一切便不會再繼續了？
所有的事情都一瞬間湧出來，像是麻繩一樣裹住了她的思想。
她爬起來，慢慢地下了床，然後看著地上的玻璃片發呆。
其實死，真的很容易，只要這麼輕輕地割下去，是不是就一切都解脫了。
晨曦晨曦，即使是晨曦又怎麼樣？
她的人生的每一刻，都似乎在落幕。
尹姒晨顫抖著雙手，終於拿起旁邊櫃子上的水果刀，看了好幾分鐘，最後笑起來。
重新躺在了病床。上，拿起匕首，對準了手腕，劃了下去。
溫熱的血液猛地噴湧出來，一點點染紅了白色的床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