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
然後高空中,有一道陰影飄下來,然後便是,重物落地的聲音。
周圍都是驚呼聲,有的人受不了刺激,頓時便暈了過去。
尹姒晨站在原地,小腿哆嗦著,竟然邁不開腳步。
通地一聲摔倒在地上,小胳膊酸軟的根本撐不起來,只看到媽媽跑過去,在一灘血跡面前淚流滿面。
然後她才終於看清楚,躺在血泊中的,不是別人,正是她的爸爸。
八歲的小孩子,當即便哇地一聲哭出來,扯著嗓子用力地哭,卻怎麼都沒有力氣走到爸爸媽媽的面前。
然後慢慢地一點點地爬過去,爬到媽媽的腳邊,一隻小手哆嗦地拽住了媽媽的胳膊,顫抖著聲音喊爸爸。
李蕭那時候還是有一些直覺的,只是身下,腦袋下,都不斷的有血跡蔓延出來,交匯成了一條紅色的河。
周圍的人受不了刺激,早已經散去了。
只剩下一家三口,不,是母親和孩子,抱著一個奄奄一息的男人,無助地求救。
然而,沒有一個人來救,八歲的尹姒晨就那樣眼巴巴地看著爸爸半閉著眼睛,紅色的血流了一地,蔓延過來,染紅了她白色的公主裙。
李蕭半閉著眼睛,自血泊中微微抬起頭,握住了尹恩的手,動了動嘴角,一串血便跟著冒出來。
「不要讓姒晨看到……姒晨,快閉上眼睛……快……閉上……」
一句話,彷彿用盡了力氣才說完,他還緊緊地握著尹恩的手,彷彿誓死都不會放開了似的。
「恩恩……他愛你……你便隨他……回去。」
「不,蕭,我們要永遠在一起的,你陪了我八年,終於讓我接受了你,就這樣走了,讓我怎麼辦?」
「我知道……這些年來,你……一直都想著他……如今,終於如你所願……」
「李蕭,你憑什麼說這樣的話,憑什麼就擅作主張承受了這一切!」
想著他?
想著那個男人?
八年了,時光在變,人也是會跟著變的,那顆心,即使再愛那個男人,隨著歲月的磨煉,怎麼可能還會一如當初。
他用一點一滴感動了她,如今卻要這樣就離開了嗎?
世事不遂人願,不管怎樣呼喊,二十層樓上摔下來的人,怎麼可能還活著。
於是,姍然離去。
尹恩八年的感動,早已經變成了愛,可是無從訴說。
這個世界上,唯一能夠陪伴著她一生的愛人離去了,活在這個世界上,又有什麼用?
連煜急匆匆地趕到,然後一步步地走過來,伸手便要握尹恩的手,卻被尹恩一個冷漠的眼神掃過來。
然後,默然愧疚。
她的身上早已經染滿了血,素白的手指捧起李蕭的臉,細細地摩挲著他的臉頰,正要吻下去,卻被連煜一使力抓回來。
她死死地瞪著他,彷彿是要將他生吞活剝了般,一字一句地道:「放、開!」
「他已經死了,你還守著他做什麼,是要讓我的孩子跟著一個已經死了的男人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