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麼進來的?」有良詫異道。
「原來你也是一名內家高手,薛某倒是看走眼了。」薛道禪嘿嘿兩聲。
「我哪裡會什麼武功,喏,是這個。」戴著一副主動式紅外眼鏡的憨叔,從口袋裡摸出一支巴掌長的小型迷你電警棍說道。
有良「噗哧」一樂,原來這也行啊。
「當然行,瞬間輸出電擊電壓達到幾千萬伏呢,遠比人的生物電流強大得多,這支送你吧,我還有支大號的。」憨叔得意的說道
「事不宜遲,趁著陰兵現在神智恍惚趕緊過去。」薛道禪說道,隨即邁步跨進了石門內。
那些陰兵果然對他不理不睬,依舊在那兒兀自傷心欲絕。
有良收好電警棍抄起媚娘,憨叔跟在身後匆匆走進了石門。
前面的石甬道不再是漆黑一片了,石壁上間或出現了螢石礦脈,發出幽幽的綠光。
他們來到一座巨型的連體溶洞中,洞頂逾數丈,籠罩在淡淡的螢光之下。剛剛走入前洞,突然不知從哪兒冒出一群清代嬪妃打扮的妖艷女人,個個珠光寶氣穿著各色旗袍,上罩對襟龍褂,頭上梳著高高的朝冠,不過相貌並不是十分的漂亮,有些長相還遜於妮子和二丫。
她們面色慘白沒有一絲血色,面無表情的盯著這幾個擅闖古墓的不速之客,緩緩伸出雙手做掐捏狀,指甲長而尖十分鋒利,一個個扭動著身軀姍姍圍攏過來。
「奇怪,清東陵嬪妃的魂魄竟然還未散去,難道是被千年老屍所拘禁控制了?」薛道禪疑惑道。
「薛先生,還需用媚娘的『媚功』來對付她們麼?」有良趕緊問道。
「不行,她們是女人,根本不吃這一套的。」薛道禪斷然否定。
「看我的,」身後的憨叔突然挺身而出,蹲在地上從背囊裡取出一台燕舞牌舊收錄機,選了一盒磁帶塞進機器裡,口中說道,「這些陰靈最怕佛道教的真言咒語了。」原來他也從紅外眼鏡裡看到了影像,但凡魂魄形體相比周邊空氣也還是有些許能量的。
「唵嘛呢叭咪吽」喇叭裡傳出觀世音菩薩的「六字大明咒」,曲調莊嚴婉轉優美流暢,給人一種清心靜欲的感覺。
那些嬪妃們聞聲止住了腳步,彷彿在側耳聆聽,伸出的手臂也漸漸的放下了,當一曲終了的時候,她們婀娜的身影便統統消失不見了。
「憨叔,還是你厲害。」有良稱讚道。
「這也是我想了半宿才琢磨出來的,古墓中陰氣足肯定會滋生孕育一些邪祟之物,所以買了些陽剛的磁帶,還有,偷出這台收錄機你憨嬸還不知道呢。」憨叔呵呵笑道。
「憨叔,你遇到那些『屍磷蟲』了麼?」有良問。
「你是說那些像是螢火蟲的傢伙麼?被我的殺蟲噴霧劑趕跑了。」憨叔得意的說道。
「繼續前行,根據樣式雷的秘道圖,我們走的是捷徑,應該快到墓室的位置了。」薛道禪催促說。
一邁步進入後面的溶洞,頓時令他們大吃一驚,裡面簡直是人山人海,有站著的、坐著的、躺著的,還有扒在石壁上的,男女老少整個塞滿了偌大的溶洞。
他們有的穿著藍色或草綠色衣服,但大多數人僅著內衣短褲,甚至還有不少**的,而且所有人幾乎都帶著傷,缺胳膊少腿的,肚破腸流的,腦袋砸扁了的,血淋淋的十分可怖。
「喵嗚。」連媚娘見了都直往後躲。
「怪事兒,這魂魄怎麼越來越多了,而且都帶傷怨氣聚而不散,看服飾都是當代人,什麼事故造成了這麼多的亡靈?」薛道禪愕然不已。
「是唐山大地震,」憨叔悲痛的說道,「他們都是那次地震中的遇難者,整整二十四萬人啊。」
薛道禪眉頭緊鎖,心中惶恐,能夠聚集古代陰兵、清陵嬪妃和唐山大地震如此之多的怨靈而不散,這位古墓主人究竟是何方神聖啊?看來以自己華麗美男贊贊贊/14652/這點道行想要全身而退都很困難。
有良望著這密密麻麻的人群,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還是我來。」憨叔微微一笑,蹲在地上取出收錄機故技重施,一撳放音鍵並同時將音量開啟到最大。
觀世音菩薩的「六字大明咒」再次響起,「唵嘛呢叭咪吽」的旋律迴盪在溶洞中,陰靈們的注意力被吸引過來,每個人都在注意聆聽。
曲子終了,哪知那些人竟然無動於衷,仍舊麻木的望著他們,一個也沒有消失。
「怎麼不好使了?」有良頗感詫異。
「他們不信佛。」薛道禪搖搖頭。
「不怕,換一曲試試。」憨叔胸有成竹的說道,手底下麻利的更換了一盒道家的「破地獄咒」磁帶。
「茫茫豐都中,重重金剛山。
靈寶無量光,洞照炎池煩。
九幽諸罪魂,身隨香雲幡。
定慧青蓮花,上生神永安。
玉皇大帝頒敕急急如律令」
喇叭聲裡,無數道士齊聲頌咒,間或鐘磬之音,令人肅然起敬。
一曲終了,那些怨靈們仍舊不買賬,有的竟然發怒了,紛紛站起身來湧向了他們。
「不好,趕緊後撤。」薛道禪口中喊道。
「快走,憨叔。」有良伸手去拽他。
憨叔鼻子尖都緊張的冒汗了,口裡叫道:「再等一下,我正在找那盒古往今來陽氣最盛的磁帶在這兒,找到了。」他顫抖著手哆哆嗦嗦的換上了磁帶,按下開關。
「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央人民政府成立了」一個高亢有力的湖南口音在溶洞中久久迴盪著。
憨叔小聲說:「這是古往今來陽剛肅殺之氣最旺盛的一句話了,肯定能鎮住這些怨靈。」
果然,湧過來的人群止住了腳步,人們懷著無比崇敬的心情默默的聆聽,緊接著下面是一首文革期間膾炙人口的老歌:
「天大地大不如黨的恩情大,
爹親娘親不如**親。
千好萬好不如社會主義好,
河深海深不如階級友愛深。
**思想是革命的寶,
誰要是反對他,
誰就是我們的敵人」
這是一首1966年邢台地震時,周恩來總理去災區慰問受難群眾,當地百姓激動的說:「天大地大不如黨的恩情大呀。」於是作曲家李劫夫據此創作了這首經典歌曲,唱遍了整個大江南北,幾乎是婦孺皆知。
該曲調不但慷慨激昂,而且琅琅上口極富韻律,那些老年怨靈們漸漸的手舞足蹈起來,竟然一同跳起了「忠字舞」。
薛道禪看得是目瞪口呆。
磁帶轉到了頭,片刻之間他們一個不剩的統統消失了,唯有空蕩蕩的偌大溶洞石廳。
「好,好,果真有高人到訪。」石廳牆壁驀地裂開一道門,一人拍著手從裡面走出。
此人年紀約有四十歲上下,五官緊湊,面色蒼白,也算是眉清目秀,一副文質彬彬的模樣,穿著一套深灰色的卡便裝。
薛道禪疑惑的望著他,這就是古墓的主人那具「千年老屍」麼?不過怎麼看都不太像,但有一點可以識別出,他不是人而是一具甲屍。
此刻有良的陰眼也看出來這個中年男人是具屍體,不過分辨不出來是何屍,聽口音倒像是本地人,與裕陵小飯店老闆娘的說話一個味兒。
「在下衡山薛道禪,請問您是這座古墓的主人嗎?」薛道禪彬彬有禮的問道。
「主人在閉關,你們何故私闖禁地?」中年人厲聲呵斥道。
薛道禪微微一笑:「恕在下不知此處為禁地,日前有兩位朋友曾經來過這裡,一位是老先生,還有一個年輕女孩兒,請問是否見過?」
「你是說那條老白花蛇麼?不錯,他們是來過。」中年人承認道。
「可否與他們一見?」薛道禪仍是客客氣氣。
「好吧,請隨我來。」中年人轉身走進石壁門裡。
薛道禪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邁步而入,有良和憨叔也隨後跟了進去。
石壁內原來是一個很寬敞的石窟,裡面睡床、桌椅板凳齊備,牆壁上懸掛著一幅有隔壁沙漠、石窟和古堡的大型山水畫。
有良瞥見一個女人正坐在床上織毛衣,容貌光艷照人,正是杜大姐。
杜大姐目光抬起,驚訝得眉毛聳起不禁失聲道:「有良?你怎麼會來這裡?」
「你是」有良故意裝作不認識。
「我是杜大姐呀。」
「杜大姐哪兒有你這麼好看?」有良誠懇的恭維說。
杜大姐嫣然一笑,道:「這才是我杜十娘真實的模樣。」
有良似乎此刻才恍然大悟:「原來杜十娘竟然這麼美啊。」
杜大姐「咯咯」笑起來,臉上飛起兩朵紅暈,更顯其嬌羞百媚。
此刻,憨叔雙眼直勾勾的盯著杜十娘看,整個人彷彿傻了一樣,口角邊又流出了一些黏液。
「俺是來尋二丫的。」有良告訴她。
「你們兩個認識?」中年人疑惑的望著他倆。
「他是柳十三的徒弟,」杜大姐說道,「有良,見到你師父了麼?」
有良搖搖頭,說:「俺去學校找過你們,可是那兒已經關門歇業了。」
憨叔愕然的望著有良,想不到他竟然認識這位絕代佳人,而且又是在這詭異的古墓之中,他想破腦袋也不明白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兒?
「二丫和老白已經被老大設了禁制,就關在那幅畫裡面。」杜大姐朝著石壁上一指說道。
有良大驚,急忙來到石壁下,仰臉瞅著那幅畫。
畫中無邊無際浩瀚的沙漠裡寸草不生,高山峭壁上有好多個石窟,裡面刻有不同的佛像,在畫的一側有座古城堡,城門樓上還飄揚著旗幟,城牆好像是土夯而成,未見有磚石,城牆四角累有高高的土墩。
有良仔細的尋找,最後在城門樓下面發現了二丫和佘天庭,兩人坐在城門洞的陰影裡,好像是在躲避炙熱的陽光。
「二丫,你能看到我嗎?」有良揮舞著雙手扯開嗓門吼道。
二丫恍若不聞,連腦袋都沒往起抬,好像是精神極度的疲憊和頹喪,老白則拄著下巴頦想著心事兒。
「有良,他們聽不見也看不著的,別費勁兒了。」杜大姐好心奉勸道。
「為什麼要抓二丫關在裡面,老大是誰?俺要和他講理去。」有良憤怒的叫道。
「別做夢了,」中年人不屑一顧的說道,「主人是絕不會放走他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