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蘭姆王宮內的戰鬥還在繼續,長矛互相碰撞,鮮血從交錯的盾牌和長矛的間隙之中迸濺出來,拔出的武器帶出一蓬蓬噴射的血雨。{}
被刺中的人捂著傷口無力的倒在地上,等待他的不是救援而是踩在身上的腳步,無論是友軍的還是敵人的。
王宮內潔白的體面上已經鋪滿的屍體,流出的鮮血能夠把人的鞋子浸濕。
在戰況最激烈的內牆門口處,手拿盾牌的禁衛軍重步兵與試圖衝進來的叛軍們擁擠在一起,雙方拚命的向前頂都試圖將對方推出去。
狹窄的空間讓他們無法後退只能向前,雙方好像兩隻紅眼的野獸,互相扭打糾纏在一起。這裡沒有高貴與低賤,有的只是死人和活人。
「頂住!頂住!把他們殺回去!」
軍務部長佩恩揮舞著指揮劍,正在努力關上大門的禁衛軍們高喊,他剛剛在王宮內匯報完軍情,還沒有來得急出去就碰到了叛軍攻城。
他只是王子的宮廷教師,但身為王國宮廷教師就表示他要對個個方面有所涉獵。
在軍事上雖然他並沒有真正指揮軍隊打過仗,但防禦的一些最簡單的東西他還是非常清楚地。
在他的組織下,有了統一指揮的禁衛軍開始進行反擊。即便是曾經的英勇已經不再,但被逼入絕境的禁衛軍們爆發出了強大的力量。
無數家族沒有參與叛亂的貴族禁衛軍子弟們為了性命,拚命的將叛軍阻擋在內牆之外。
王宮的城牆分為兩層,從高處看去就好像大小兩個同心圓,這樣外牆被攻佔後,王宮裡的人可以躲在內牆裡進行抵抗。
當然最堅固的防禦還是在外牆,但突襲的叛軍們趁禁衛軍毫無防備很快的就攻破了外牆,現在佩恩只能指揮禁衛軍們在內牆進行防守。
「佩恩大人。」渾身是血的禁衛軍旗團長臉色難看的對還在指揮軍隊的佩恩說道:「佩恩大人,你還是去通知國王陛下準備撤退吧,我們當不出他們多久的時間了。」
佩恩剛要說話,卻聽到內牆上傳來「咚咚」的撞擊聲,臉色突然變得煞白。
叛軍們終於想到了攻破內牆的辦法,為了王宮的華麗,修建的過於單薄的內牆根本承受不住他們這樣的衝撞,要不了多久,叛軍就會把內牆撞翻衝進來。
當佩恩抓著沾滿血跡的長劍衝入王宮大殿時,摩根正坐在大殿上的王座上目不轉睛的盯著前方。
「陛下,我們已經守不住了請你趕快撤離吧。」看著正襟危坐在王座上的摩根,佩恩腳步一頓又慌忙說道。
「撤?向哪撤?」身穿王袍的摩根沒有了前些日子的渾渾噩噩,一反常態的鎮定說道。
佩恩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啊,向哪撤?現在坎布裡亞外面被克里特人包圍,如何能跑的出去?就算是能跑出去,還能撤到哪呢?又有誰能收留他呢?
「佩恩老師。」看著無言以對的佩恩,摩根臉上露出了已經很久沒有見到的笑容。「佩恩老師,感謝你一直以來給我幫助,現在你快走吧。」
「陛下!你!」
揮手打斷了佩恩的話,摩根鎮定的說道:「無論如何我還是奧蘭姆的國王,就算是拉丁家族最後一任國王,我要擁有國王應該擁有的尊嚴。」
神情複雜的看著一臉堅定的摩根,佩恩雙膝跪地行了一個最莊嚴的覲見禮後,起身走了出去。
王宮大殿的門被關上,坐在一片黑暗中的摩根自顧的說道:「你們以為你們贏了?你們以為我會被你們抓住?你們以為我會任由你們羞辱?錯了!你們都錯了!看吧!看看外面狂笑的火焰,看看盤旋在上空的禿鷲!這場由你們而造成的災難必定也將你們所淹沒!」
「天啊!看王宮著火了!」
內牆處正在拚死戰鬥的人們,抬頭看到王宮大殿出升起了熊熊的火光,濃濃的黑煙直直的衝上天空。
「跑啊!國王死了!」不知是誰喊了一句,有些發呆的禁衛軍們轟然而散,國王已經死了,他們也沒有了繼續戰鬥的理由,多年的處尊養優讓他們早已沒有了與王國共進退的勇氣。
沒有了抵抗,叛軍們洶湧的衝進了王宮內,開始了大肆的掠劫……。
元歷779年,一月。
因為尚未舉行登基大典的拉丁六世的錯誤決策,被克里特人圍困的坎布裡亞發生暴亂。
暴亂中,拉丁六世焚燬了奧蘭姆數百年前建造的王宮,王室的財富被叛軍洗劫一空,所有與王室有密切關係的家族勢力全部被血洗。
而這次暴亂的組織者們首府的保守派們也受到了重大的傷害,被財富刺激到的叛軍們已經不受控制,他們不分敵我的燒殺搶掠。無數貴族的府邸被他們搶掠,燒燬,貴族們的居住區受到的損害最為嚴重,殘破廢墟,淒慘的叫聲,好像把這裡變成了地獄。
在這場災難中受到傷害最大的還是普通的民眾們,經過統計死亡的平民達到五萬,坎布裡亞的街道幾乎全部被焚燬,無家可歸的人們達到十五萬。
坎布裡亞這座奧蘭姆首府,自建成之日起還從來沒有受到過如此重大的創傷。
當時任東部總督的凱恩。史蒂文接手坎布裡亞時,城內所有重要部門全部被毀於一旦,城內大多數的家族也在混亂中遭到了打擊,再也無法恢復狀態。
但一些帝國歷史學家在仔細研究過這一段的歷史後就會發現,正是因為接手了這個遭受破壞快要成為廢墟的坎布裡亞,凱恩陛下一些跨時代的政令才會沒有任何阻礙,他的權威才會沒有受到當時已經快要衰敗的世襲大家族們抵抗。
也曾有歷史學家當眾表示過,這次災難的發生似乎與凱恩陛下有著或多或少的聯繫。
因為從凱恩陛下當時調兵的種種跡象表明,他似乎知道首府即將發生****。
而發表這些言論的歷史學家很快就被帝國的監察部請去喝茶水了。
從監察部出來後,他們不約而同的放棄了對這段歷史的研究。
縱觀人類的歷史長河不難發現,無論是處於什麼目的發動暴亂的人們往往會引火****,不是最後的勝利者。
這些叛軍們當然也沒有真正享受到勝利的果實,當他們還在忙於搶劫的時候,懲罰已經突入而至。
坎布裡亞城外,雪萊正坐在椅子上盯著軍帳中央燃燒的火堆,目光充滿了呆滯,堅毅的臉龐變得消瘦無比。雪萊已經接近了崩潰的邊緣,原本以為可以很快就可以攻下首府,可沒想到在過了這麼多天後他還是對佈滿堅冰的坎布裡亞沒有任何辦法。
軍隊裡的糧食也用光了,沒有糧食,士兵們就會餓肚子,吃不飽就更談不上打仗,有的士兵已經開始宰殺戰馬了。
軍隊內不滿的情緒正在不斷高漲蔓延,如果在繼續下去士兵們就要嘩變了,第二軍團就會徹底崩散,可他現在卻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梅德韋方面的增員一直也沒有到,據說被奧蘭姆東部的軍隊攔在了南部,可雪萊知道那是康納德根本在故意拖延,他根本是想讓自己死。
想要在繼續向其他地方撤退也已經晚了,周圍的區域已經被清空,早已看不到任何人影,更不要說糧食了。
東部的軍隊也早已在他們的外圍形成了包圍圈,向任何一個地方行進都會碰到他們。
雪萊已經明白了奧蘭姆東部軍隊的用意,他們是向讓自己與坎布裡亞的守軍死磕,任何一方想要活下去就要消滅另一方,現在來看是自己一方將要失敗了。
雪萊也已經可以確定自己被克里特,被尼普公爵徹底放棄了,否則派來的援兵就不可能是康納德的軍隊。
已經走頭無路的雪萊覺得自己已經被整個世界拋棄了,沒有了任何希望,現在在這裡也只是等死而已。
「大人。」衝進來的侍衛打破了帳篷內的安靜。「大人,坎布裡亞城裡好像發生大事了。」
「什麼大事?」雪萊低沉的問道。
「城裡好像發生了騷亂。」
「騷亂?什麼騷亂!」雪萊猛的抬起頭,無神的眼中重新煥發了光彩,從座椅上站起身飛快的衝出帳篷。
「哈哈哈……」
看到不遠處坎布裡亞城內冒出的滾滾濃煙和聽到隱隱約約的慘叫聲,雪萊瘋狂的笑了起來。
「快!召集所有的旗團長級別軍官開會。我們的機會到了。」狂喜的雪萊對身後的親兵喊道。
「這不會是奧蘭姆人的詭計吧?」謹慎的塞爾瑪。布萊爾緊皺著眉頭。
在外有強敵這樣的情況下,坎布裡亞城內實在是不可能出現任何的騷亂,即便是因為平民飢餓而造成小規模的動盪也會被很快鎮壓,怎麼可能會出現這種大型災禍呢。
「諸位。」雪萊用力的拍了下桌子,環視周圍的人們一字一頓的說道說道:「我們的處境已經不用我說,大家都非常清楚。所以無論是不是奧蘭姆人的詭計,我們都沒有退路了。」
聽到雪萊的話,還在懷疑的旗團長們馬上就下定了決心,是啊,現在已經沒有退路了。
在這麼繼續下去大家都會餓死,即便是奧蘭姆人的圈套那也就認了,戰死總比餓死的好。
「好!馬上組織部隊馬上進攻!」
就在雪萊興奮的下達命令的時候,一陣沉悶的鼓聲從遠處傳來。
一名侍衛連滾打趴的跑了進來歇斯底里的大喊:「大人,敵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