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顧希城他們接到通知回到家裡的時候,小白已經被安置在他臥房的床上了。
看到弟弟安詳的睡顏,顧希城懸著的一顆心總算是落下來了。
她輕輕的叫喚小白,想要叫醒他,從而詢問一些東西。但是年柏堯阻止了她,「希城,不要弄他,喊不醒的,他之前在正熙那被打了鎮靜劑,藥效還沒過呢!」
「鎮靜劑?!」顧希城暴怒,「沐正熙他憑什麼給小白打鎮靜劑!!!」
年柏堯,「聽說看到他,小白情緒非常不穩定。」
聽到這句話,顧希城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
是啊!即使不在現場,她也可以想像小白見到沐正熙的場面會有多麼的失控了。
想到這些,一些記憶就難免的有湧入了她的腦海。她就會自責不已。小白會變成如今這樣,全部是她害的。因為她招惹了沐正熙那個惡魔。
她握著小白纖細的手,淚水就怎麼止都止不住的湧現了出來,「小白,對不起……」
小白,姐姐對不起你。
年柏堯溫熱的大掌扣住了她的肩,把她攬入自己的懷中,安慰道:「不哭了,小白已經回來了!哭得跟個小花貓似的,萬一小白醒來,就要擔心你了。他最不喜歡看見你哭了。」
相處了一段時間,年柏堯已經摸清楚了他們姐弟的相處模式,也十分清楚顧月白的性格。雖然有缺陷,可是十分維護顧希城。喜歡看顧希城笑,不喜歡看她哭。
「嗯!」顧希城點頭抹淚,且不著痕跡的掙脫年柏堯的懷抱。
年柏堯敏感的發覺,眉頭微微皺起,他沒有說什麼,順勢放開她,拍了拍她的肩,「我們先出去,你先陪小白一會兒,晚飯到了我來喊你。」
「嗯!」
……
從小白的房間退出,易初雲下樓等飯店的外賣到。
而蘇海棠則跟年柏堯去書房坐了坐。
一進書房,年柏堯就從雪茄盒裡取雪茄,問蘇海棠,「蘇姐要不要來一根?」
蘇海棠,「這麼凶的,還是留著你自個兒抽把。」
年柏堯抽煙,但是沒隱;喜歡收集雪茄,但是很抽的幾率比香煙更低。
但是他吸食煙草的濃度與他心情煩躁的程度是正正比的。
蘇海棠暗笑,她是有眼色的人,剛剛年柏堯與顧希城細微的動作早已經被她收入了眼底。
她打趣的說:「很煩躁對不對?在駱心悠這件事情上,本該是你生氣的,但是現在非但沒辦法生氣,還要被希城怨……換成我,想想都覺得自己很憋屈。」
年柏堯在蘇海棠的面前各種情緒也不加以掩飾,不過他說:「我不生希城的氣。」
「真的?蘇海棠表示自己很懷疑,「心悠當初那麼慘,你滿腔的怒火還發洩錯了對象!你能不氣?」
「真不氣!」年柏堯說:「我不會生顧希城的氣。」
顧希城做事,總有她的道理,而且這個理由絕對是能夠站得住腳的。
「那麼沈曦年呢?」蘇海棠又問,「若是希城堅持要保沈曦年,而心悠堅持不鬆口的話,你要怎麼做?」
年柏堯對蘇海棠露出了一個『拜託』的眼神,「我煩躁的就是這點。」
蘇海棠回一個愛莫能助的微笑。
年柏堯吸了一口煙,仰了仰脖子,有些自嘲的說:「蘇姐你知道麼。今天我有些失落。」
「為什麼?」
「因為這些年來,我一直以為希城跟沈曦年鬧翻,是因為我!然而是我自作多情了。她與沈曦年鬧翻,甚至沈曦年幾次三番的服軟她都絕不原諒,原來根本就不是為了我……是為了心悠。」年柏堯說,「所以我一方面失落,一方面也理解她,自然不會生她的氣。」
蘇海棠點頭,「嗯!」
顧希城是她見過為人處世最為圓滑玲瓏的人,不會與人結仇,也不會與人過分的熱絡。她有的就是能力把每個人的情緒照顧得很好,而且絕對不會虧待自己。可是在沈曦年的這件事情上,她寧願把這麼大的牌推給了郭婧瑜,也不願意再次接手。這都是為了駱心悠,但是又何嘗不是為了年柏堯呢?!
蘇海棠問:「那麼你準備怎麼做?」
「我也不知道!」因為不知道所以才會煩躁。顧希城是愛人,駱心悠是妹妹,年柏堯做不了選擇。
蘇海棠是瞭解年柏堯心理的,但是她卻絕對中肯的說:「eric,其實你完全不必去維護她們其中一方的,你本不必煩躁,可是你卻煩躁了,你會如此煩躁就是說明你的心是向著心悠的。」
年柏堯無語,但是眼神中顯滿了驚愣。
「怎麼?不相信?」蘇海棠分析,「其實,在希城和心悠這二人上,你習慣性的把心悠想成了弱者,而希城是強者。雖然事實上也的確是如此。但是今天的這件事情恰恰說明了,心悠早就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弱者了。」
蘇海棠的分析,讓年柏堯眼中的驚愣逐漸散去,眼神更是幽深了起來。
蘇姐的話,提到了點子上了。
他的確是習慣性的把心悠歸成了弱者。她與希城對峙,毫無疑問顧希城會全面獲勝。可是希城光明正
大,而心悠……
年柏堯疲憊的閉上了眼睛,低聲說:「我照顧了她近十年,算是一路看著她長大的……」
「是啊!說是妹妹,可是又何嘗不是像看著自己孩子般呢……」蘇姐歎了一句,「所以,人才會有盲區!」
「她一定是惱我在小白出事的第一時間沒有趕到她的身邊吧!」年柏堯道。
「我想依照希城的心性,在理智上她是理解你的!但是女人嘛,總是有自己的小性子的,又是在自己喜歡的人面前,你呆會服個軟,說兩句好話就算過去了!」蘇海棠道,不過末了又加了個『但』書,「但是……」
「什麼?」
「下次千萬不要在她和心悠之間,好不顧慮的選擇心悠了!」蘇海棠由衷的說,「你們今天在醫院的事情,我已經聽希城說了。那件事情完全是心悠耍的小心機!她能想到走一步這樣的棋,我很欣賞,證明這孩子長大了,完全有能力可以保護自己了。但是她卻沒有把心機用對地方。她沒有分得清誰是敵人,誰是朋友!所以,比那些不懂得耍心機的人還要愚蠢。因為她即將走上一條眾叛親離的道理!eric,那丫頭呵,你若是再一味的維護,遲早會出大事!」
「雖然不管發生多大的事情,我們都能替她兜著。但是,那是針對別人。若是她一味的做出傷害你和希城感情的事情來呢?到時候我們是廢了她,還是成全她?」蘇海棠道。在這點上,蘇海棠是要點醒年柏堯的。
男人有的時候總歸是男人,心思不會像女人那麼細緻。饒是年柏堯,也是如此。再加之他毫無底線的寵心悠。
所以,有些事情,必須當斷則斷。
年柏堯微微點頭,示意自己心中有數。等心悠好了,就送她回美國讀書吧。
但是,蘇姐又加了句,「不過不管怎麼樣,希城都是不會原諒心悠的了。」
「為什麼?」
「因為希城跟我說過。不愛她的人,她也絕對不會愛他!傷害過她的人,她絕對十倍的還回去!背叛過她的人,她絕對不會原諒!」蘇姐回答,「心悠這次的做法,是明顯的一石二鳥,既要廢了沈曦年,也想讓希城吃不了兜著走。」
這便是背叛。
只是駱心悠高估了自己在年柏堯心中的位置,又低估了顧希城在年柏堯心中的位置。
……
等顧希城下樓的時候,大家已經在餐桌上等她了。
年柏堯叫飯店送了餐品過來,大家都忙了一下午了,該是餓了。
顧希城入座後,年柏堯就為她盛了一大碗粥,「你先喝了這個再吃別的。」
她今天一天應該只吃了一頓早餐。年柏堯擔心她那脆弱的胃。
細緻的模樣讓蘇海棠和易初雲對視一笑。
但是顧希城臉上的表情依舊是十分淡然,拿起勺子,慢慢的把煮得軟糯的粥往嘴裡送,突然,她說:「小白剛剛醒了一下,他說是龍兒哥哥帶他走的,讓他站在那兒等他,可是龍兒哥哥沒有來接他……」
小白口中的龍兒哥哥,就是冷月瓏的哥哥,冷月揚。
年柏堯,蘇海棠,易初雲三人互相看了一眼。他們下午的猜測得到了印證。
顧希城說:「我想小白的意思應該是冷月揚把他帶到了『沐園』,讓他在『沐園』等他!可是這是為什麼呢?為什麼要把小白送到沐正熙那裡去?」
「有兩個解釋!」蘇海棠道。
顧希城看向她。
但是她的話卻被年柏堯接口,「其一,就是沐正熙搞鬼。冷月揚兄妹的失蹤,其實就是被沐正熙控制了,而他們之間也達成了某種共識,齊齊策劃了這次的事情,而真正的目的,我們暫時還不知道;其二就是,有人想要挑撥我們和沐家的關係。」
「但是如果是其一的話,也有好幾點說不通的地方。而其二的話,那個想要挑撥你們關係的人又會是誰呢?」蘇海棠道,「外界的人可都認為你年柏堯和沐家的關係是鐵磁啊!」
但是除此之外,又想到有第三點。
所以現場一下子就又沉默了。
大家的心中只是覺得這件事情是分外蹊蹺的。
顧希城默默的低頭喝粥。
年柏堯的目光一直凝著她。突然間又想起了一直在黑暗中凝望著顧希城的那一雙眼睛。
究竟是誰呢?
這次的事情,是不是是『他』做的呢?!
想著,不知不覺,年柏堯的目光就陰沉了起來。
許是感覺到了被他目光死死的凝著,顧希城抬頭,主動道:「怎麼了,這種眼神看著我?」
年柏堯立即收回目光,「沒事!」說著,夾了一塊鱈魚放到顧希城面前的盤子裡,「嘗嘗看,煎得很嫩!」
「哦……」顧希城應,是她平時愛吃的,換筷子夾起鱈魚就往嘴裡送。
可是,當鱈魚的味道灌入鼻腔的時候,一股反胃的感覺也一下子湧了上來。
「嘔……」她趕緊摀住嘴巴,就往洗手間跑。
年柏堯趕緊起身跟了過去。
留下蘇海棠與易初雲面面相覷,蘇海棠難得八卦,「喂,你家boss夫人一聞腥味就吐
,該不會是有小boss了吧!」
易初云:「……」
……
此時此刻,伏在馬桶上吐得稀里嘩啦的顧希城如果能聽到蘇海棠的話,保證會回一句:有你妹!
她覺得自己的胃難受得要死。
但是嘔又嘔不出什麼東西,全不都是酸水。
年柏堯拿著毛巾陪在邊上,自責透了,「對不起,明知道你一天沒吃東西,我不應該給你吃魚的!」
然後又十分的暴躁,開罵:「不行,等菲爾回來,我一定要讓她好好調理下你的胃!再難喝,我都要逼著你喝下去。」
顧希城嘔得極為的難受,要不然她定要回一句:感情不是你喝,對吧!
但是心中也有著溫溫的暖意。
他的自責與暴躁,都是源於關心她。他不嫌棄她在吐,還陪在她的身邊,輕拍她的被,用溫熱的毛巾給她擦拭額頭。這些都是溫暖的小動作。
因為這些,顧希城心裡的一些小彆扭,算是煙消雲散了。
「好了吧!」
吐完,她虛脫的摔進了他的懷中,他打橫將她抱起,直接上了二樓,在他們的臥房中,安頓好她,「你先躺著,我下去給你倒些水來漱漱口!」
「哦!」
這些事情,明明可以她起身自己在房間裡的衛生間做的。但是他卻包幹掉了。
「蘇姐一定在笑話我!」
等年柏堯端著水杯重新上樓的時候,顧希城道。
「她才不會笑話你呢!」年柏堯伺候她簌口,「只是她在跟初雲唱雙簧,問初雲你肚子裡是不是有小boss了!真是的,這話……」不應該問我麼?
年柏堯的話沒有說完,就消失在了顧希城噴出的一口口水中了。
她是被蘇姐那話給嚇的。
嚇得直接把漱口水噴年柏堯臉上了。
經過短暫而漫長的世界沉默的三秒鐘之後,顧希城率先的爆笑出聲。
因為被她噴了一臉水的年先生非常的狼狽,但是這份狼狽又是如此的難得,所以顯得十分的珍貴,顧小姐很不厚道的笑了。
看著她開懷大笑的模樣,年先生咬咬牙憋下了所有的痛快。
行!
再苦再累就當自己是二百五好了。
至少老婆的心情好了!
等下他不用再奮進心思的去哄了!
被噴了就被噴了吧!
年先生再心底默默的開導自己後,再默默的去洗了把臉。
「顧希城,有這麼好笑麼?」從衛生間出來,見她還在笑,終於忍不住了。
「當然好笑啦!」顧希城愉快的說,「這香市有人敢噴.你年先生麼?」
「沒有!」他說著,走到床邊坐下,輕撫她的容顏,「你是第一個!」
顧希城:「……」
「在這香市,唯一能讓我低頭認錯的,也只有你一個!」他又說,「希城,不論你曾經做過什麼,我都不會怪你!所以也請你,不論我是不是做了什麼讓你不痛快的事情,也都原諒我,好不好?」
顧希城:「……」——
明天盡量早更和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