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識顧希城的那一天,正是十二月,天氣最寒冷的時候。
他參加完酒宴,坐車回家,行車經過護城河邊之時,看到了一名衣著單薄的女人,赤著腳,雙臂張開,沿著護堤慢慢的走著。像是一個走在鋼索上的人。
她的身體好似在寒風中飄搖一般。
就連司機就看出不對勁,問:「先生,那個女人該不會是要自尋短見吧!我們要不要報警處理?」
他沒有回應,只是點燃了一支煙,坐在窗口,看著。
她的確是有想要跳下去的傾向,但是好幾次的躍躍欲試後,最終都沒有跳下去。
他冷笑著吸了一口煙,淡淡的說:「自.殺這種事情,還是要一次就成功的,越試,越不會有勇氣跳下去!」
因為,人都是有逃避的心理的。
尤其是面對死亡。
沒有足夠強大的勇氣,是死不掉的。
司機愕然於他的言論,他也不想多做解釋,推開車門下車,也走上了河堤。
此時,那個女人已經跌坐在河堤之上了。
她單薄的身體在寒風凌冽下,顯得像是會隨時消失一般。
他沒有靠近,只是這麼不近不遠的看著。
直到……他看到她用頭狠狠的撞著地,又看到她拚命的掐著自己的手臂內部的嫩肉,她痛得尖叫,卻沒有停止對自己的凌.虐。
最後,他看見她終於笑了。
如果僅僅只是看到這樣的一幕,他或許只會當是看到了一個瘋子。
可是接下來她的那句話,卻讓他對她刮目相看了。
她說:「顧希城,疼了麼?疼了是不是會好一點?!既然疼會好一點,為什麼要死!你還沒有資格死!!!舒服是留給死人的,你沒資格!!!」
這句話讓年柏堯內心一頓。
是啊,疼都能忍,為什麼要去死?
死人才有資格舒服,活人沒資格!
他笑了笑,離開了河堤——
這才是他年柏堯第一次見到顧希城時候的場景。
他從未告訴過她。
也不打算告訴她。
就如同她現在這般迷茫的看著他。他也還是不想說。
只是,他拎起了她的手臂,看著她兩節藕臂內.側,那原本該是雪.白的肌膚,呈現著青青紫紫的掐痕,他伸出手去,又是狠狠的一掐。
「唔……」顧希城痛苦的嗚咽,「疼……!」
年柏堯冷笑一聲,「我弄死你,你就不疼了!」
「嗷嗚……」顧希城哀嚎,下一秒被卻被年柏堯溫柔的摟進了懷中,將她抱起,就是卡通片裡王子抱灰姑娘的那種姿勢,很浪漫,很珍惜的抱著。還在她的額頭印上一吻。
一時間,顧希城覺得自己都有些沉醉於這種浪漫了。
但是理智立即讓她明白,這什麼都不算,什麼都說明不了。
他不是王子,她也不是灰姑娘。
他們是情.欲和黑夜吹生出來的泡沫,天一亮,就散了,什麼都散了。
換了一個房間,一張床。
年柏堯把她安置下去,問:「想要我嗎?」
她很誠實的告訴他:「想,很想,很想……」
「是嗎?」他的手探.入她的裙.底,揉.弄著她最敏.感之處。
顧希城忍不住叫出來,緊緊摟著他。
接下來,他很溫柔,真的很溫柔,溫柔的吻她,溫柔的撫.摸她的身體。
但是這樣的溫柔卻震碎了顧希城,讓她徹底的崩潰了。
她聽到有什麼東西碎了的聲音,是她一直以來鞏固的心防,就這樣被她擊碎了,用他殘酷的溫柔。
顧希城哭了,倒在他的懷裡哭了。
溫柔是把刀,它能一片片的剝開她嚴防的外殼,露出了她脆弱的內臟,那是她一直以來都不敢給人看的。被人看到他就活不了了。
年柏堯看見她哭了,他將她抱起,面對面的擁抱著,吻著她臉上的淚水。
顧希城以前一直都不喜歡這樣的姿.勢,進的太.深了,她會很辛苦。但是今夜,她卻一點都不在乎。她需要任何東西來填滿她心中缺失的那一塊。
只有這樣,才能喘氣,才能感覺到自己還活著。
似乎是感覺到了她的回應,年柏堯也很用力,很瘋狂。
她摟著他的脖子,緊緊的摟著,就像是她一直緊抓的生命一樣。
顧希城覺得自己就要飛起來了,可是他不讓她飛,拖著她的翅膀,將她拉下來了,讓她只能在他的懷中感受痛苦和快樂。
她聽到他在她耳邊迷.亂的說:「叫吧,我喜歡聽你叫的聲音……」
完事之後,顧希城已經累得一根手指都動不了了。
她覺得自己整個人都是空.虛著的。
比不做之前
更甚。
身體,心理,甚至是靈魂,一切都是空的。
年柏堯靠在床頭,點燃了一根香煙,自己吸了一口,就放到了她的唇邊。
顧希城不會抽煙,但是今天她卻是想要吸一口,可是結果就是才一口就已經被嗆得咳嗽了。
他把煙收了回去,自己吸了一口,扳過她的臉,將香煙渡到她的嘴裡,頓時,她的口腔中,全部都是香煙和他的味道了。
他咬著她的耳.垂,「怎麼樣,感受到沒有?」
顧希城無聲的點頭。
之後,年柏堯又說:「明天我幫你去辭職。別的事情我都會替你處理,你不用去操心,只要好好想一想要去什麼地方散散心。」
可是,在等了三分鐘之後,卻聽到她說:「年柏堯,我們分手吧!」
「你說什麼?」身邊的人,忽而一動,冷厲的目光就這麼直直的,朝著她襲擊而來。
顧希城覺得自己有點發抖,因為他此刻的表情特別恐怖,這讓她覺得危險。可是她必須得說:「我們……分手吧!」
年柏堯伸手就是給了她一巴掌,特平靜地看著她,「我沒聽清楚,再說一遍。」
顧希城沒覺得疼,只是看著他。
這是她第二次挨他的巴掌。
第一次,第二次,都是她該的!
所以,她豁出去了,她看著他的眼睛說:「我要跟你分手,我要離開你……」
啪!
又是一巴掌。
力道比上一個用力多了,「我還是沒聽清楚,再說一遍。」
「我說我要走,我要離開你,你他媽的聽清楚沒有!」顧希城爬起來,跪在床上,吼。
她當時真是瘋了,覺得血直往頭上湧,什麼都不怕了,什麼都不在乎了。
唯一的想法就是要離開年柏堯,離得遠遠的。
趁她還有勇氣的時候。
年柏堯的一巴掌又狠狠的襲來了,這一下真的太狠了。
顧希城被扇倒在了床上,耳朵都嗡嗡直響。
隨後,她感覺到了年柏堯移動位置的聲音。
接下來會怎麼樣?強.要?抽.她?關她禁.閉?所有可怕的想法一塊湧上了顧希城的心間。
可年柏堯卻什麼也沒做,只是居高臨下的看了她一會兒後,又重重的倒回了床鋪之上,他照例在床頭吸煙,臉上是一股疲憊之色,不像是身體上的,或許是精神上的,顧希城也弄不清楚。
她趴在床上看著他,她想開口說點什麼,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最後,他吐了煙圈,先開了口,「跟我說說,你到底怎麼想的?」
顧希城拉著被子坐起來,跟他並排靠在床頭,她覺得只有這樣她才能跟他好好說句話,才覺得他們是平等的。
待她坐定,他卻先開口:「顧希城,我對你不夠好嗎?讓你受委屈了?還是我天天虐.待你了,讓你受不了了?」
顧希城搖了搖頭,「都沒有,你對我挺好,沒有委屈我,也沒有虐.待我。但是……我卻越來越受不了你這種好。跟你在一起我壓力很大,我不知道你能對我好多久。你每次生氣我都很害怕,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麼……」
「你害怕什麼呢?」年柏堯吐了一口煙圈,問,
不等她回答,又說:「害怕會被我拋棄?」
顧希城怔住,看了年柏堯好一會兒,點了點頭,「是!」
「呵呵……」年柏堯冷笑了一下,「顧希城,你他媽的對我就沒一句真話!你會害怕麼?你能怕什麼?一個個的都被你顧小姐耍得團團轉!」
「你和沐正熙到底什麼關係呢?嗯!?」年柏堯問,「顧長安又是誰呢?嗯!?」
那一秒,顧希城的眼神裡閃過了慌張。
他伸手撫.摸著她的臉,「是不是在顧希城身上查不出的事情都能從顧長安的身上查出來呢?嗯?」
「年柏堯……」
年柏堯卻甩開了她,「你說,我能從那個周崇耀的身上挖到多少我想要的東西?」
「不要!」顧希城卻突然尖叫了起來,滿臉的慌亂。
過去的那些事情,是她這輩子都不想讓年柏堯知道的。絕對絕對不可以被他知道。
「所以……」年柏堯捻了捻香煙,臉上的表情,又深沉又平靜,他說:「你那天說得對,這是一場遊戲,是遊戲都有結束的時候。可是……」
他忽然揪住她的頭髮,特陰沉的對她說:「什麼時候結束,怎麼結束,是由我說了算,而不是你,你明白嗎?」
顧希城當時特沒出息的流出了眼淚。
他這句話的意思她懂,說白了,他是神,她是人。他是有資格發號施令的那一個,她只有服從。他高貴的身份決定了,他膩味了她可以甩她,但是她沒資格甩他。
這不公平,但是這個世界上不公平的事情多了去了。
最後,她只能點點頭,「我明白了……」
他拍拍她紅腫的
的臉,說:「今天好好睡,明天有的你忙。」
明天有的忙?忙什麼?顧希城不明白年柏堯的意思。
但是年柏堯卻不再搭理她了,他關了燈就躺下了。
她蓋好被子,腦子裡亂亂的,年柏堯卻在這個時候,從背後抱住她。
她以為他想做,可是他什麼都沒做,只是用這個姿勢抱著她。
這讓顧希城想起了一部愛情電影裡面的一個橋段。可惜那部片子的名字想不起來了,但她記得,好像是一部悲劇。
他的身子很暖,胸膛很寬,一伸手臂就能將她整個摟住。
他們光著身子抱起一起,他的手就放在她的胸.口上,不像是撫.摸,而像是在傾聽。
她抱著他的手臂慢慢睡著了,那種感覺很坦實,很溫暖。
足夠讓她一夜無夢。
第二天早晨,顧希城剛睜開眼睛,年柏堯就對她說:「收拾好你的東西,滾吧。」
顧希城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坐起來,傻乎乎地看著他,「你說什麼?」
「我說我們結束了!你拿好自己的東西,有多遠就給我滾多遠。」他一字一句道。
就這樣!?
之前折騰得腥風血雨,結束的時候就這麼簡單!?
顧希城真有點不適應。
但是還是趕緊坐了起來,在他面前穿好衣服,拿出旅行箱,將她的衣服,鞋子,化妝品一件件裝了進去。
這個別墅裡,屬於她私人的東西本來就不多,不到一刻鐘,就全部收拾妥當了。
就在她拖著箱子要走的時候,年柏堯忽然說:「顧希城,你知道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想養著你的嗎?」
顧希城愣了一下,搖搖頭,「不知道。」
「當你說舒服是留給死人的,而你沒有資格的時候……」他回答。
此刻,他又回憶起了那個寒風凌冽的夜晚,站在護城河邊的那個女人。跌坐在護城河畔,哭得那麼的悲愴,叫得是那麼的淒厲,但是卻也是那麼的倔強。
想要生存下去的倔強。
所以……顧希城倔強,年柏堯是很早就知道的,只是卻從沒想到她會倔強至此。
「啊?」顧希城自然早已經想不起來了,只能傻傻的看著年柏堯。
「不管你信不信,對你,我年柏堯算是用盡了心思。所以每次聽到你說那些混賬話,我都會非常失控。顧希城,能給你的,我都已經給了!可是似乎你並不滿意!但是很抱歉,我已經無能為力了。所以現在……」他說著,指了指門口,「走吧,出了這個門口,你就給我滾得遠遠的,別再讓我看到你。」
顧希城咬著唇,看了年柏堯兩秒,終於……轉身,邁著凌亂的步伐,飛快的離開。
年柏堯面無表情的站在門口,看著她的身影……直到消失不見!
那一刻,沒有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麼。
正如他也不會知道在轉過身的那一霎那,顧希城的眼淚就猶如決堤而瀉。
他與她之間的這場遊戲……結束了。
……
這天年柏堯沒有去上班,一個人在九溪源的別墅裡坐了很久。
當他走出別墅的時候,有些留言的回頭看了一眼,打電話給易初雲,「幫我把九溪源的別墅處理掉……對……錢全部打進顧希城的賬戶。」
開車回到自己位於市區的別墅,遠遠的就看見了沐正站在門口。
「你怎麼會在這裡!」
「等你啊!」
年柏堯看了她兩眼。
她舉雙手呈投降姿勢,表示,「不是我找人跟著你喲!」
年柏堯自然知道。他還沒大意到發現不了被人跟著這件事。
沐正又說:「是蘇萊嫂子打電話易秘書,他說你今天不想上班。我便來了啊,結果你不在家,你去哪裡了?」
年柏堯覺得有些的疲倦,不想跟沐正多說什麼廢話了,「轉頭,我要按密碼!」
沐正轉身,嘟著嘴道:「哼,我真要知道你密碼,你以為需要偷看你的麼?」
就這種強度的電子鎖,她都能破譯。不這麼做只是不想惹年柏堯不快。
「你到底去哪裡了嘛,大清早的,一臉疲倦的樣子!這讓我想起了咱們以前熬夜讀書的時候,每天早上你就這鬼樣子在房子裡遊蕩的!」
年柏堯皺眉,「沐正,你不想被我丟出去,就閉嘴!」
「ok!」沐正大小姐很好說話,「我給你做份早餐唄!」
「我要炒飯。」他卻說。
「呃……」沐正雖然覺得好奇怪,為什麼大早上的要吃炒飯,但是這是她回來後,年柏堯第一次主動提出的要求,遂愉快的答應了。
只是家裡沒飯,沐正便先燒上了一鍋。年柏堯去洗澡了。
沐正趁著這時間,好好的在年柏堯的房子裡轉悠了一下,結果讓她頗為滿意。這房子一看就是單身公寓,沒有女人呆過的痕跡。
/>年柏堯泡完澡出來的時候,沐正已經站在料理台前準備炒飯的配料了。
她雖然是千金大小姐,但是並不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二人在一起的時候,因為都吃不慣西餐,所以嘗試著在家裡自己做,當然是由她來下廚。第一次下油鍋的時候,她的手還被燙了一個很大的水泡,為此他也心疼了很久,發過誓不讓她再下廚房。但是那個時候她倔強的性子又起了關鍵性的作用,覺得不拿下廚藝這一門學分,她就不叫沐正。
果然一個星期後,她就可以快速的做出美味的家常小菜了。
她在各方面都是個不折不扣的學霸,女王,但是甘願在他面前當個小女人。
年柏堯曾經以為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可是,她還是拋棄他了。在他人生最痛苦的時候,拋下了一句『對不起』就在他的生活中消失得乾乾淨淨。
這樣的感情都能夠說消失就消失得這麼徹底,更何況是其餘的呢!
想到這點,年柏堯有些釋然了。
當一盤色澤誘人的炒飯端到他面前的時候,沐正把勺子遞給他,說:「嘗嘗看,我都好多年沒有做過了,手藝也不知道生疏了沒有!」
年柏堯木訥的舀起一勺,送入口中,咀嚼了兩下,他說:「味道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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