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不如你在這等著,我去找車來接你回客棧?」
「沒關係,就當作散步,我們走回去吧。這個小鎮撐死也就那麼大,這點路算不得什麼。」
「但是你的身子……」
「沒事。只是虛驚一場罷了。我本身是大夫,心中自有數。」
蘇廣猶豫下,卻還是點頭應允,陪著舞悠然走回去。
還不等二人離開薛家客棧門口,一陣馬蹄聲由遠及近,一道熟悉的身影在眼前越來越清晰,竟是本該在榕樹鎮的王修幾人策馬而來,在看到舞悠然的身影後,臉上均是不由自主鬆了口氣,希律律的勒停了馬匹,在她跟前紛紛下了馬。
一個,兩個三個……八個。
八個人,獨獨少了王甲一人的身影。
「王捕頭,你們……」
「舞大夫。你瞞得我等好苦。若早知道你是女兒身,就斷不會讓那個傢伙混到你身邊而不知,直至昨夜查看通緝畫像時,方才想起那所謂的李靖是在逃的百里香,一個十惡不赦的採花賊。看到你沒事真是太好了,那個李靖呢?可在客棧裡?」王修苦笑一聲,轉而將他們到來的緣由說出。
沒想到王修等人的出現竟會是這個原因。
只可惜,終究是晚了。
「王捕頭,你們恐怕來遲了。」
「來遲了?」王修微愣,神色微變,「莫非又讓他逃了?」
舞悠然搖了搖頭,「不是逃了,而是死了。昨夜裡著了道,幸虧被人所救,那百里香也是被對方殺死的。你們若想知道百里香的屍體在何處,可以直接入內,尋找一位慕容公子,身邊帶著黑衣侍衛的慕容公子,他們知道百里香的屍體可曾被處理掉。」
「死了。居然死了。」王修神色略帶幾分驚訝,沒想到讓他們棘手的百里香竟然就這般死了,死的太突然,突然的他們有種不太真實的感覺。
「舞大夫,可否告知昨日發生的地點?我們想去看看。」王修道。
「我只知道在鎮外的林子裡,按著我們落腳的客棧而言,應該是方向差不多的那片林子中,我只記得那裡有個碗狀的土坑,長著細密的青草,普通人攀爬那道土坑也頗是費神的地方。」
「多謝。聽舞大夫的意思,應該不是住在薛家客棧的客人,不如上馬,你們指路,我送你們回客棧。」
「那就有勞王捕頭了。」舞悠然也不拒絕,有馬代步這般輕鬆的事情沒必要拒絕。
王修托著舞悠然的腳板送她上馬,蘇廣踩著張火的大腿上了馬,八個捕快下來走路,拉著馬匹上的二人離開了薛家客棧,那一身捕快的裝扮無疑引起了不小的騷動,紛紛猜測著坐在馬匹上的舞悠然與蘇廣的身份,聽得舞悠然都忍不住想笑。
王修這般做應該是出於愧疚,出於她救了王甲之事的恩情,只可惜無人知曉原因所在,錯將舞悠然與蘇廣當了大人物。
舞悠然一行人離去的背影落在樓上的慕容謹眼中,也同樣落在了他身後的手下眼中。
撲簌簌的翅膀聲傳來,一隻信鴿停在了欄杆上,侍衛上前解下了上頭的信,遞給了慕容謹。
看過紙條的內容後,慕容謹一口飲盡了手中茶杯的茶水,淡淡道:「除非死而復生,不然她不會是她。或許真是我錯認了人。」
喃喃低語了這話後,慕容謹負手而立,目送舞悠然幾人的身影徹底消失在人群中,淡淡道:「準備下,出發吧。」
「喏。」
回到了客棧裡,百里香的那間房間唯有任何的移動,他帶過來的行禮還放在屋裡。
王修把行禮翻看後,卻是發現裡頭有不少的藥,有迷人心智的,有取人性命之用的,當然也不缺乏某些男人的藥,更有不少瓶瓶罐罐的傷藥以及一疊的銀票塞滿了行李中那個小小的,倒是出乎意料的富有。
百里香的東西自然都由王修這個捕頭沒收,即便他用暗示的話語示意舞悠然可以留下那些不義之財,舞悠然也當作沒聽見。
不義之財不可取,她還沒墮落到貪墨一個採花賊銀子的地步,回房休息,恢復那被原主還殘留在這具軀殼中的殘念折騰得疲憊不堪的精神。
舞悠然睡醒後,已經是半下午的時候。
蘇廣見她睡得那般香就沒打攪她,卻是吩咐廚房裡溫著米粥讓她醒來時吃,順帶按著舞悠然寫的藥方抓了藥,等她醒來後熬了後給她服用。
張火幾個去了樹林,找到了百里香的屍體,就躺在那個坑裡。
或許連百里香都沒想過,他自己尋的那處地方最終會成為他的埋骨之地。
百里香雖然死了,不過人頭卻是要帶回總衙門覆命,唯有屍體被掩埋在那個坑洞裡,真的成了所謂的埋骨之地。
休息了一日後,舞悠然喝下自己開的藥後,精神已經好了許多。
百里香的事情告一段落,不過王修卻不太放心舞悠然與蘇廣獨自上路,由他帶著三個捕快護送舞悠然二人到達北安縣城,順帶也可以在縣城裡消去百里香的案子,至於張火這是協同其餘三位同伴回去接王甲,屆時北安縣城會合後,再回佩郡的總衙門覆命。
對於王修的好意舞悠然不曾拒絕,有他們隨行至少省了不少的麻煩。
午時臨近,北安縣城的城門也已近在眼前。
舞悠然取出了蔣陸蔣大夫留給她的地址,在城門口與王修四人分道揚鑣,詢問了地址上的位置後前往將陸大夫的所在的回春堂。
當舞悠然的馬車停在回春堂門口時,看著這間足足兩層高,人群熙熙攘攘,佔地面積頗大的藥鋪時,忽而覺得萬安鎮的百濟堂真是小的可憐,尤其下車入內後,那寬敞的大堂,讓她想起了以往上學時的學校大堂,都是那般的空闊,屋頂很高。
一排排的藥櫃密密麻麻的小抽屜,取藥時,身子還要在梯子上爬上爬下取用。
排隊看病的病人,坐在側邊的長凳上耐心的等待著,咳嗽聲、孩兒啼哭時以及大人的聲音不絕於耳。
六個大夫六個桌案位置,在給各自的病人看病,詢問著病人身體的異常,把脈開方子,或是確診後將客人請到內堂隔間做進一步的治療,整個回春堂井然有序的運轉著,學徒們在藥櫃旁,忙碌不停的抓藥結算要錢,迎來送去一個又一個的病人。
一些身份不凡的病人這是請入內堂自有專門的地方看病。
這就是大城市的藥鋪嗎?
真是壯觀。
舞悠然在感歎之餘,一個管事模樣的中年男子走了過來,朝著二人拱了拱手。
「在下蔣尚,平添回春堂二掌櫃,不知二位到回春堂有何貴幹?是抓藥亦或是看病?」
「見過二掌櫃,我是應邀前來尋找蔣大夫的,我來自萬安鎮。」舞悠然回禮道。
蔣尚眸子一輛,欣喜道:「莫非是舞大夫?」
「正是。」
「早聽大哥提起舞大夫,說是如何的年輕有為,如今一見方才知道舞大夫居然這般年輕,甚至說是年幼都不為過。大哥與紀大夫外出出診暫且未歸,想來舞大夫一路上也辛苦了,不如先到後院廂房歇歇腳,待得大哥回來後,我會立刻派人前來通知一聲。」
「二掌櫃有心了。」
「請。」蔣尚把手一擺,笑得和善。
「請。」
蔣尚點了點頭走在前頭領路,朝著內堂的方向走去,只是還不等二人走過去,剛走到一旁的病人坐著的板凳處時,卻見一個五十出頭的老人原本做得好好的,忽而一頭栽了下去,倒在了地上,引得回春堂一陣混亂。
一旁坐著的老人的年輕人趕忙上前攙扶,一個勁的喚著爹,卻是老人的兒子,可無論他如何喚人,這老人依舊一動不動的躺在抵得上沒什麼反應。
「天吶,斷氣,死人了。死人了。」一個過來幫忙的漢子把手探在老人的鼻息間,忽而大叫起來,一句死人了,可是嚇了所有人一跳。
一側的大夫立馬起身,紛紛過來看情況,朝著那嚷嚷的漢子喝道:「別瞎說,死沒死要我們看過才知道。」
檢查了老人的狀況,但是神色卻不太好,衣服不容樂觀的樣子。
「年輕人,節哀順變吧,你爹命不久矣了。」檢查過老人狀況的大夫知啊回春堂身份似乎不低,幾個大夫檢查後,交流了片刻後,由這位年歲最長的大夫開口說話。
只是這話聽起來可不太好,是個令人不愉快的噩耗。
「不,我爹怎麼可能命不久矣。他只是嗓子有點不舒服,怎麼可能就病入膏肓,命不久矣了。我不信,不信。爹,爹你快醒醒,快醒醒呀。」奈何年輕人無論如何喚,這老人也毫無反應。
年輕人與老人的歲數差得有些遠,想來也是這老人老來得子的孩子,平日裡寵愛的很,這會突然老人快去了,才會這般無法接受。
「舞大夫,內裡請吧。當大夫的最常見的便是這般生離死別,看多了也就看開了。」蔣尚輕歎道,誤將舞悠然的停留當作是接觸少這種場面的原因,故我的以他的方式安慰舞悠然。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