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想害死我嗎!」克拉克衝著伯德厚道:「從男爵的時候你就跟了我,難道到現在還不知道事情孰輕孰重嗎!」
被這一吼,伯德倒是被直接給吼醒了,他當然知道克拉克指的是什麼,但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這個糊塗他還必須得裝下去。
「啪!」
伯德回過頭來便同樣給了那個士兵一巴掌,「說,到底怎麼回事!」
說實話,整個布洛裡鎮誰不知道這個伯德。霍爾茲的狠毒,士兵當然也知道,手捂著被扇的那半張臉,腦袋裡卻全是伯德的那句『全家死!』,一時間,士兵又愣了……
「啪!」
當著克拉克的面,伯德再次給了那個士兵一巴掌,那種惡毒的眼神,只有這個士兵能夠讀懂。「為什麼要污蔑於我!」
「我……我……」士兵的心裡此時天人交戰,猶如上萬隻螞蟻在心坎上爬過一般,亂得難受,但一看到伯德的那種眼神,心中交戰的一方便被另一方給打敗了。
「我把信給弄丟了……」
「呲——!」
話音剛落,只見伯德立馬抽出了士兵身上的佩劍,一把就刺進了他的胸膛裡!「玩忽職守,嫁禍本官,該死!」
看著這把冰涼的劍身穿過了胸膛,士兵瞪大了眼珠子,抬頭看著伯德,抖動著嘴唇,張嘴似乎想說些什麼,只是嘴一張,鮮血便從喉嚨裡湧了上來……
帶著不甘的眼神,士兵緩緩的倒了下去,廳堂裡傳來一聲聲驚恐的尖叫……
克拉克早就是一名重劍域的劍域師了,對於伯德剛剛的這番舉動,其實他可以輕易的阻止這出悲劇的發生,但他卻選擇閉上了眼睛。
事已至此,克拉克心中自然已是有了定數,但不管怎麼說,伯德跟隨了自己近二十年,一直是對自己忠心耿耿,哪怕這次他鑄下了大錯,但所幸的是皮爾卡領已經是順利的渡過了這一劫,也就算是還未釀成大禍,倘若再追究下去,那便是要其性命了……
既然有心要放過他這一次,那此等結局,也無遺是最好的結局了,深深看了地上的這具屍體一眼,克拉克深深的歎了一口氣,便是令眾人散了去。
但死罪可免,活罪卻難逃,為了讓伯德記住此番教訓,克拉克便當場以私自處死犯人的罪名,罰了伯德一年的俸祿,並還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
伯德自然明白克拉克眼中的意思,畢竟同窗二十載,但受到這樣的處罰,還是令他心生芥蒂,尤其是當著眾人扇他的那一巴掌。
從廳堂裡退了出來,伯德陰沉著臉,牙齒都被他磨得卡卡直響,眼神中那一絲陰毒越發的明顯了。
這所有的仇和恨,便再次被他算在了毫不知情的李雲陽的頭上了……
理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後,克拉克便在會議結束之後立馬親自書寫了一封信件,隨後再親自走到信院,將寫好的信件綁在了鴿子的腿上。
看著這只鴿子消失在雲層之中,克拉克的思緒也隨之被拋向了浩瀚的宙宇天際,杵之良久,這才緩緩的離開了信院。
經過奧斯得和老管家羅賓近一個小時的匯報,李雲陽也終於知道了此次人獸之戰的傷亡人數:六百一十三人戰死,重傷三百四十多人,輕傷者無數!
跟隨了自己半年多的騎侍死了兩個,身邊就只剩下一個奧斯得,就連剛接任現在的強森領沒多久的史都華德,在枉死在了戰場之上……
五千多頭的魔獸屍體,分到最後,竟是只留下了區區七百頭……
這讓才吃下了點飯身體有些好轉的李雲陽差點又飆出一口血來,筷子在不覺中被斷成了兩截,李雲陽的臉色極為難看。
「書信給子爵府!老子倒要聽聽看,他們該怎麼解釋!」
「不必了。」循聲望去,只見史丹尼從門外走了進來,手中還拿著一封書信般的東西。「子爵府來信了。」
「哦?」李雲陽的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的精芒,遂從史丹尼的手中接過這一封還蓋著兩處子爵特有的印章的信件,眼珠子略微的停頓了下,便動手將封條撕去。
從上到下,李雲陽認認真真的看了兩遍,眼神中一直在跳躍著一絲陰晴不定,將看完的信遞交到史丹尼的手中,李雲陽的神情有些怪異。
「你看看,覺得如何?」
史丹尼接過信,便也在凳子上坐了下來,放在桌上認真閱讀起來。
在這節骨眼上來的信,李雲陽用膝蓋想都知道是怎麼回事,可偏偏他完完整整的看了兩遍,卻還是跟他所想像的出入相差甚遠。
李雲陽認得克拉克的字跡,也敢肯定這就是克拉克親筆所寫,但這信中在有關增援的問題上卻只是一筆帶過:一個喝醉的酒的士兵弄丟了那份深夜傳來的急報,然後在早上已經被處以死刑!
就這樣,然後剩下的便是一封表揚信了,以一個男爵領之力竟是硬抗過了一次魔獸獸潮,豐功茁績,無不萬人稱頌,除了這兩句類似於表彰的話語,克拉克在言語中也是簡潔明瞭的表示自己對李雲陽的喜愛和信任,並賞金一千金幣來嘉獎李雲陽這次所作出的功績。
就連士兵裡出現的傷亡,克拉克也是明確的表示了會即刻通報上級,以殉國的撫恤標準金來處理善後,最後又說了兩句冠冕鼓勵的話語,正封信就這樣寥寥結束。
「從這信上來看,他很看重你。」看完了信,史丹尼若有所思的說道。
「難道你沒發現嗎?」李雲陽很不贊成史丹尼的見解,指著他手上的信一臉的不快:「增援的事不提也就罷了,還有那什麼嘉獎金,撫恤金,你不覺得他這是藉著打賞的名義,想用錢來安撫我嗎?」
「呵呵……」史丹尼笑了:「大人,你別忘了,你現在可是他的下屬,如果不是看重你,他有必要這樣鄭重的來安撫你嗎?」
看李雲陽有點興趣,史丹尼頓了頓便繼續道:「如果他管理的一個領地出了事故,那麼他也是避不開被追究的責任的,那就說明你送出去的這封信他是真沒有收到的,至於其原因……你會去對你的手下做過多的解釋麼?如果他不是很看重、欣賞你,那他就根本沒必要來安撫你,沒有誰會把一個對自己有怨恨的人留在身邊,能做到子爵位置的人也都是一個聰明人,只要他想,完全可以給你安插個知情不報的罪名,然後由你來做這個替死鬼,這樣,他不就是一舉兩得了嗎?」
「可如今呢,他居然還拿出整整一千金幣的手筆來安撫你,若不是很看重你,就算不為難你,那也是沒有必要花那麼大的代價來打賞你把?而且他還對你許諾,要幫這群戰死的士兵們去討要殉國撫恤金,這足可見你在子爵大人心目中的位置了!」
慢慢回味著史丹尼那獨到的見解,李雲陽突然茅塞頓開,心中思緒萬千。
是啊,在這樣一個視人命為稻草般的世界裡,作為一個掌握著自己生死大權的上司,能對自己做到如此這般,自己還想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