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可能!這怎麼可能……!」還沒從驚愕中反應過來的羅納德看著那把在月光的照耀下顯得異常冷峻的銀色長劍,下巴都幾乎掉到了地上!
他滿臉不相信地搓了搓眼睛,但這並不能幫助他抹去眼前的景象,那把銀色的長劍依然靜靜地懸浮在李雲陽的身前,彷彿正在無聲地嘲笑他……這怎麼可能!艾倫才十八歲啊!一個才剛剛跳入劍士門檻沒多久的傢伙,怎麼可能會……
羅德尼、亞克蒂斯、奧斯得是李雲陽新提拔上來的騎侍,之前他們還在惶恐不安地想,今夜過後,自己該怎麼保住自己的腦袋以及現在的地位,而現在……他們幾乎已經忘掉了之前的所有恐懼,他們非常清楚一個十八歲的劍域師,將會引起多大的關注!李雲陽的天賦,已經脫離了羅納德能夠控制的範圍……
連帶著身後的三百多名士兵,此刻都激動地說不出話來了,只知道一味的把眼睛瞪大、瞪大、瞪大再瞪大,直到眼珠子被瞪得如一對對銅鈴一般,他們都無法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
他們的領主,皮爾卡領的騎士領主艾倫大人,居然已經是一名劍域師了,而且……還是一名無比稀少的,御劍域的劍域師!天吶……這是神和凡人開的玩笑嗎?我們看到的這一切,都是真的嗎?!!
男爵府門口靜悄悄的,風吹起那些火把上的火焰,發出突突的輕響,卻似乎震到了每個人的心坎裡。
李雲陽用手輕輕的撥了撥面前的銀色長劍,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諷地譏笑,他朝巴裡特說道:「現在投降的話,我可以留你一具全屍。」
「該死的……劍域師又能怎樣?受死吧!!」心情從高傲跌落谷底,又忽然垂死掙扎的巴裡特像是一個『堂吉訶德』,明明知道前方巨大的風車不可能被他摧毀,他卻發瘋一樣地衝了上去……
只是人還沒跑兩步,只見李雲陽手指一揮,身前的銀色長劍便夾帶著一聲厲嘯破空而去。
「叮……」
巴裡特下意識的便拿劍去抵擋,只是這破空而來的一劍所夾帶著的威力根本不是他能抵擋的,在旁人看來,李雲陽這一劍如長虹貫月,所攜帶的威勢頗有種開天闢地的氣勢!!
幾乎連眨眼都來不及,便聽到巴裡特喉嚨裡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巨大的力量直接將他整個人掀飛了起來,手中的重劍脫手而出,重重的插在了男爵府門前的石階上。
而這時候,李雲陽也沒有放過巴裡特的意思,就在男爵羅納德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張嘴才喊出『等等』兩個字的時候,只見李雲陽手指向上一揮,又猛的往下一壓……
銀光一閃,這把長劍便瞬間破空而去,消失在夜空,和眾人的視線當中。
僅僅一個呼吸間,銀劍夾帶著一束銀光如閃電般呼嘯而至,由上往下狠狠的刺入了巴裡特的心臟,而後重重的撞在了堅硬的地面上,叮的一聲,連劍帶人一起刺入地面,劍柄劇烈的顫抖著……
多麼酣暢淋漓的一幕,卻又有幾個人能真正看清整個過程呢!
似乎都不重要了,巴裡特艱難的想支起身體,但胸口處那柄貫穿的銀劍上所帶來的刺痛使他抬起頭從是一種奢望!
側過頭去,看著沒有一點笑意的李雲陽,巴裡特的呼吸突然變得急促了起來,是想留戀住這世界的氣息嗎?
「哈哈哈哈哈……」巴裡特笑的很痛苦,因為他劇烈的起伏,都會給胸口帶來無比的疼痛,但他又是笑得那麼的放肆,只是聲音慢慢的輕了下去。
漸漸的,便再沒了呼吸,只是眼睛仍是瞪著前面的李雲陽。
「死……死了!巴裡特大人死了!」隨著一陣尖叫,越來越多的士兵好像突然從夢中驚醒,巴裡特就已經靜靜的躺在那裡了,胸口竟還插著一把明晃晃的劍!
李雲陽右手的兩個手指突然不受控制的跳動了一下,看著漸漸冰冷的巴裡特,李雲陽深呼了一口氣,沒有用御劍術,而是自己走上前,將扎根的銀劍用力的拔了出來,夾帶起一陣血花,又引得周圍的士兵一陣恐慌!
李雲陽提著劍朝著羅納德走去,卻又引得護衛在羅納德身前的兩排士兵驚恐的後退了兩步,一副副如臨大敵的神情,心弦緊張到一繃即斷的邊緣!
「謝謝大人的成全!」這句話明顯是在挖苦羅納德,任誰都看得出來,羅德尼其實是想借巴裡特的手整死李雲陽,只是結果卻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你……你……!」好不容易得到的一個愛將,就這樣被李雲陽殺死在他的眼前,羅納德的肺都快氣炸了,就好比一個人費盡千辛萬苦終於存夠了買房的錢,卻眼睜睜的看著人把他這輩子的積蓄一把火給燒成了灰燼!
「那屬下就先告退了!」命令士兵拖走巴裡特,沒來得及等羅納德說些什麼,李雲陽是一刻也不想在這呆下去了,甚至還忘掉了他身後的那匹棗紅色的戰馬。
所過之處,男爵領的士兵無一不是自動的讓開一條道,靜靜的看著李雲陽走過,眼中充滿了複雜的神情,有崇拜、有驚訝,有恐懼……
相對於來時的雜亂,皮爾卡的士兵們這次卻是心照不宣的排起了整齊的隊伍,一個個趾高氣昂的從男爵領的士兵身旁走過,要不是訓練實在太有限,他們甚至於都想把腳步都對齊了!
李雲陽步行在隊伍的最前頭,雙手已經是開始不規律的打顫了,但他盡量保持著自己的步伐,因為他不希望身後這群正驕傲的一塌糊塗的士兵們看到他現在的囧樣。
就算見過一大堆的死人,但這跟第一次殺人完全是兩碼事,更何況是一個之前連殺豬都會起憐憫之心的地球宅男!
身後傳來羅納德憤怒的咆哮聲,但李雲陽沒有理,仍舊邁著穩定的步伐前進著,隨著劇烈的心跳慢慢恢復平靜,這個來自二十一世紀的熱血宅男,終究是在這個暴虐的世界裡,慢慢的改變著……
布洛裡的一處大宅院裡,一隻信鴿撲扇著翅膀降落到一處小院裡,一個武士打扮的黑衣漢子解開了信鴿上的信筒,藉著微弱的月光,漢子看完上面的信息,微微一愣,便急急的朝著一處內堂走去。
空曠的內堂裡只點了一盞小小的油燈,這也使得原本就顯得幽靜的大廳看上彷彿多了一層神秘感,而裡面的案台上,一個黑影卻是背對著燈光,正靜靜的矗立著。
外面進來的漢子直徑走到黑影的身旁,輕輕的嘀咕了一句,便退了下去,恭敬的站在了案台的前面。
「御劍域的劍域師?呵呵……」黑影的聲音比較渾厚,在這陰暗的屋子裡,倒也顯得有些陽剛的感覺。
「有意思,繼續探!」
「是!」
老領主休伯特的葬禮顯得異常的隆重,天剛濛濛亮,一些子民就已經默默來到了整裝待發的送葬隊伍當中,隨著天邊映起一片朝紅,隊伍的人數最少也有近八百人了。
休伯特的墓地是在領地邊緣的一座小山丘上,因為那裡還有座墳墓,是他夫人的。
開始李雲陽不知道這些,而且他根本就沒想過這個自己連聽都沒聽過的母親,只是後來在整理行不通的遺物的時候,在他的書房裡,他不但看到了牆上那張美貌少婦的畫像,還發現了一封休伯特早就寫好的遺書,雖然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寫的,不過李雲陽覺得應該是他殘疾後吧。
遺書的內容並沒有什麼絕世神功或者無盡寶藏留給李雲陽,只是上面有一條是李雲陽必須馬上要做的,那就是領地南方邊境的一個小山丘上,休伯特希望能跟他的妻子葬在一起,繼續看著皮爾卡領的一切,和這個他們唯一的兒子。
送葬隊伍緩緩進行在皮爾卡領的大路上,一路上也不斷有領民加入,繼續壯大著這一隻隊伍,這也使得附近的野菊花幾乎在短短的半小時內被採摘一空。
老管家羅賓是這次的葬禮經辦人,他甚至不辭辛勞的跑到別的領地,去請了幾個游吟詩人和一個聖月庭裡的白衣聖教師,李雲陽也是第一次聽羅賓說起這個組織,原來這就像是地球上的佛教一樣的一個龐大組織,但唯一有區別的就是,聖月庭的教眾是真正的為民服務,因為他們不修煉鬥氣,而是主修一種聖月法典,是一種專門治癒人間疾病傷殘的神奇法術。
而白衣聖教師,也簡稱白衣教師,按李雲陽的理解,那就是鄉鎮級別的一個分壇裡的長老而已,但就是這麼一個長老,就連子爵大人見了,都得客客氣氣的,不敢有絲毫的怠慢,這就可見聖月庭在星耀大陸的重要地位了。也不知道老羅賓是怎麼請到的……
很快,送葬的隊伍就突破了千人,而且還在均速不斷壯大中,這麼多人裡,有一個拄著枴杖瘸著腿的人卻是從出發一直哭到了現在,直哭得是掏胸錘肺,肝腸寸裂。
當所有的人都在猜此人與強森家的關係,甚至有些人也忍不住被他帶動了情緒的時候,走在前面披麻戴孝的李雲陽卻是直把眉頭擰成了個倒八字型,忍不住回頭又瞪了他一眼。
這個狗日的……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你父親死了呢!
沒錯,這此人正是因為一次逃跑而被士兵抓回來打斷了腿的伊力夫,但至於為什麼哭的如此驚天泣地……可能是因為他身旁被抬著的巴裡特,又或者是即將成為第二個巴裡特而激動過頭了吧……
站在墓地前,看著休伯特的屍體一點點的被埋入土中,李雲陽的心也似乎被一點點的刺痛著,這個世界……不再有一個親人了!
看著旁邊這個有些破舊的墳墓,李雲陽默默的走了過去,給這個從未見過面的母親磕了三個響頭,張了張嘴,卻也是什麼都沒說出來……
怎麼說?難道還要告訴這個沉睡了多年的母親,她那唯一的兒子,也消失了嗎?
將一塊嶄新的墓碑立好,隨著白衣教師的頌讀結束,入葬的儀式算是正式完成了。
李雲陽跪在休伯特的墳前,思緒了良久,竟也是不知道該從何說起,重重的給休伯特磕完三個響頭,又看了看旁邊的墓穴,李雲陽只得擠出一絲苦笑。
「那時,你們應該是很恩愛的一對夫妻吧……」
「帶上來!」看見李雲陽磕完頭,騎侍羅德尼指著看管著伊力夫的兩名士兵喝道。
「不要……不要啊!艾倫大人,艾倫大人……求求您,放過我吧!」終於輪到自己了,已經哭了一路了的伊力夫不知道哪來那麼大的嗓門,掙扎著對還跪著的李雲陽哀求道。
「求求您了……求求您了,放過我吧……我保證以後不會再做對不起您的事了!」
「整個皮爾卡領先是被活活殺死了三十六人!被劫走的孩童有九十三人,結果救回來的時候只剩八十人!出動鄉親們去營救又陣亡了一百零六人!烙下終身殘疾的又有三十七人……」李雲陽依跪著,靜靜的報出一串串令人揪心的數據,頓了頓,道:「這一切的一切,只因為有個人將整個領地**裸的出賣給了一群喪心病狂的悍匪!」
說到動情處,李雲陽忍不住噌的一聲站了起來,轉過身來之時,整個人幾乎是怒火中燒之中,緊緊的盯著眼前這個被嚇得瑟瑟發抖的伊力夫,李雲陽一把就揪住了他的衣領。
「就連我的父親!一個為領地操勞了一輩子還落得個終身殘廢的領主!也是死於這場剿匪戰之中!你說繞了你?」李雲陽猛的將伊力夫往身後一揪,指著那一張張憤怒的臉,顫抖的問道:「你問問他們,他們答不答應!那些埋在了土中的無辜的人,他們又答不答應!」
一把就將伊力夫甩在了地上,李雲陽鬆了鬆衣領,突然冒出的熱氣憋的他整個人異常難受,然後掃了一眼一個個瞪圓了眼珠子的領民們,指著地上的伊力夫,道:「他,是你們的了!」
就連李雲陽自己都沒發覺,自己的這一番話說下來,恰恰就是一根燃燒著的導火線,點燃了他們心中那一絲仇恨,甚至是被膨脹起來!
「打死他!」
「殺了他……」
「還我孩子的命來啊!」
「你還我丈夫的命來……」
……
看著數百個人噌的一下衝了上來,對著這個早已被嚇破了膽的伊力夫又是踹又是砸的,那些被擠在外面了的領民是只恨自己的腳不夠長,待稍有空擋就立刻擠進去,然後又被擠了出來……
原先還在嗯嗯啊啊的伊力夫,沒多久就沒了聲響,但哪裡還有人管這個,甚至於自己踹到的是不是伊力夫,他們都不確定……
整個過程持續了整整半個小時,有的人擠累了,有的人踢累了,更有幾個人是被活活的放地上踩出了一身的傷,待人群散去……看著中間那一坨血肉模糊的肉條,這哪裡還有一點點人樣!
白衣教師作了個類似禱告的動作,似乎是看不下去了,對著李雲陽微微點了點頭,便自顧的下山去了,山腳下還侯著幾個白衣教眾。
看著白衣教師居然對自己點頭,李雲陽也是一愣,自己……認識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