丟下身後的士兵和老管家羅賓,一口氣跑進了莊園,飛奔在去往內堂的道路上的李雲陽實在想不明白,這早上出去還好好的,怎麼突然說死,就死了呢!
此時內堂上已經圍滿了人,看見李雲陽回來了,都自覺的讓出了一條道,原本還有些唉聲歎氣的內堂,突然間變得肅靜了。
看著被一塊沾滿了鮮血的白布蓋著的休伯特,李雲陽半天沒緩過神來,這是……被殺的?!
「誰幹的?」李雲陽輕輕掀開了那層白布,燭光映在了那張紙一樣白的熟悉的臉上,轉過身來問道,只是語氣頗為生硬。
「少爺,等僕人們在書房發現的時候,老爺……就已經……」現場沒人敢應,隨著聲音,羅賓已經邁進了內堂,淚流滿面的說道。
靜靜的站在屍體旁,李雲陽心中說不出的難受,這些日子裡來,休伯特對李雲陽的那些關愛,又何止一次的感動的李雲陽想哭,為了這個領地,為了這個家,他苦了大半輩子……他都想好了,等賺了錢,就給他最好的生活,可是……
「多好的一個父親,多好的一個清官。」眼淚不聽使喚的從李雲陽的眼眶裡掉了出來。
「我雖已不是你兒子,你的親生兒子。」收了收氾濫的情感,李雲陽還是止不住滑落的眼淚,低下頭,強忍著激動的情緒,輕輕的在休伯特的耳邊呢喃著:「但我向你發誓,我一定會守護好這片領地,守護好這裡的人,我會為強森一脈延續香火,我生的孩子,不會姓李,就姓強森!」
對著遺體恭敬的磕了三個響頭,李雲陽大喊了一聲父親,這是他第一次這麼真心實意的叫這兩個字,雖然有點淒涼的哽咽。
「你放心,這個仇,我一定會報的!」
走出內堂,李雲陽仰起頭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直到眼淚不再掉落,他回過頭對著兩個一直站在外面等著的士兵說道:「讓他們解散吧,剿匪物資全部存入倉庫,那些陣亡的將士們,就讓他們的家人來領回去吧,必須登記造冊!並告訴他們的家人,我艾倫。強森一定會給他們補償的。」
「是,大人!」
「另外叫人把伊力夫給我押進來!」
就這樣,李雲陽傻傻的站著,腦子裡一片混亂,有或者說是一片空白,今天對他來說,絕對是一個人生的新起點,無情的殺戮,血與火的淬煉,骨肉情親的分離之痛……一切的一切,讓這個才年僅十八歲的少年猛然間變得成熟了,這個在二十一世紀還躲在父母懷抱裡撒嬌的美好年紀。
直到身後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回過神來的李雲陽才再次深吸了一口氣。
「你是父親一手帶起來的內政官,原本是要將你親自交給他處置的。」對著以已跪在了地上的伊力夫,李雲陽深深的望著內堂裡那張慈祥的畫像,背對著說道:「可現在……他走了,等入葬的那天,你就跟著他一起去吧。」
「現在,你就好好的給我跪在這裡,對著父親的亡魂,好好的懺悔下你今生所犯下的罪!」說完,李雲陽連看都懶得看他一眼,便直徑從他身旁走了過去。
「艾倫大人,艾倫大人……求你了,放過我吧,我、我知道,我知道是誰殺了你父親!」聽完李雲陽那些話,再看著李雲陽轉身就要走,伊力夫急得屎尿都快出來了,衝著李雲陽大聲喊道:「只要你放過我!我、我就告訴你兇手是誰!」
「啪!」
轉過身來的李雲陽二話不說就重重的就給了伊力夫一記大耳光。
「靈堂之前,再敢喧嘩,老子現在就活剮了你!」
這一巴掌直把伊力夫扇了個底朝天,整個腦袋嗡嗡直響,眼前一片金星,半張臉火辣辣的鑽心的疼,只聽一聲咯崩脆響,一顆牙就已經躺在舌頭上了。
可他愣是不敢多喊出半個字,壓抑著幾近崩潰的神經,輕輕的哼哼了兩下,連牙帶血的一塊吞進了肚子裡,挪動僵硬的身軀再次起來跪好,莫名的恐懼瞬間遍佈全身,冷的全身的毛孔都豎了起來!
在他的印象裡,他打死都不敢相信,這個窩囊了十八年的艾倫,竟會突然間變得如此的冷血無情,甚至是殘忍。
「好了,你現在可以說了。」看著已經重新跪好的伊力夫,李雲陽慢慢的蹲下身子,毫無表情的直視著瑟瑟發抖的伊力夫,輕聲說道。
「我、我……」四處閃躲著李雲陽投來的火熱的目光,伊力夫始終不敢與李雲陽對視,哪啪是一秒種,嗯嗯啊啊半天,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或者是伊力夫根本不知道該不該說。
「你放心,只要你能說出殺我父親的兇手……你只是背叛了他,其實,罪也不至死。」看出了伊力夫的心思,李雲陽平靜了下心中焦急的心態,盡量的用溫和的語氣來和伊力夫說話,只是他不知道,他越是這樣,伊力夫反而更是緊張。
「你、你是答應不殺我了嗎?」
「只要你老實告訴我,我說了,你只是背叛了我父親而已,其實罪也不至死。」李雲陽甚至都想擺出個微笑的表情來勾引他了,心中彷彿有上萬隻螞蟻在爬。可是他得忍,手指開始不聽使喚的跳動,說明他又快忍不住要甩過去一下了。
「但你要不說……」
伊力夫也似乎下了個很大的決心,慢慢的抬起頭,終於肯正視著李雲陽了。
「是巴裡特!上次要來搶奪皮爾卡領地的那個劍士!」
「為什麼?」
「因為他根本就是來報仇的!」頓了頓,伊力夫調整了下情緒,整理了下思路,道:「因為他的父親,埃德溫,就是在我之前的那個內政官,因為藉著權力犯下了一個大錯誤,被你父親一怒之下打斷了條腿,然後給驅逐出了皮爾卡領。」
「後來他的全家被逼離開皮爾卡領,只是走到了半路,卻被魔獸給襲擊了,父親和母親全部慘死,只有巴裡特幸運的逃了出來,他覺得這全是因為你父親的錯,於是他忍了十多年,終於找到了以羅納德男爵為靠山,試圖將整個強森家族趕盡殺絕的!」
「只是後來因為艾倫少爺你的攪局,他才沒有得逞,不過我知道他是不會放過你們的,早就知道他一定還會回來報仇的。」
聽完伊力夫的陳述,李雲陽的眼睛突然變得尖銳了起來,嘴巴不自覺的往上揚了揚。
「巴裡特是麼。」
蹲了有點久,站起來稍微的適應了下有點犯暈的腦袋,腦細胞活躍刺激了一整天,李雲陽累了。
「我把我所知道的全告訴你了,那我……」看著李雲陽又要走,伊力夫緊張的幾乎又要大喊出來。
「啪!」
嘹亮的巴掌聲在漆黑的莊園裡久久迴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