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恩安靜站在原地,沒有做出任何會引起誤會的動作。
根達亞人,是地球第一超能明的締造者,也是阿卡薩瓦的族人,對於他們,瑞恩有種天生的親近感。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和他們「見面」了。
哥倫比亞大學中,遇到水晶頭骨的時候,他曾經在某種奇妙的夢境中看到根達亞人的風采,在與原質守護者沙利葉的一戰中,他也曾目睹了存留在虛幻意識中的根達亞城市,還有根達亞首領——澤普。
茫茫的時光之河,將一切埋葬,卻為瑞恩留下了阿卡。
孤單的女孩在地球上沒有一個親人,如今又陷入昏迷。瑞恩看著快速接近的根達亞士兵們,眼前浮現出阿卡的模樣。
「如果我幫她找到了族人,想必她應該很開心吧。」年輕人心中一片柔軟,眼光瞬間柔和。
全副武裝圍攏過來的女性士兵們個個面容美麗,可是在瑞恩看來,還是要稍遜阿卡一籌。
年輕人高舉雙手,示意自己沒有武器。
他不想戰鬥,他相信自己有辦法和對方進行交流。根達亞人竟然在火星的地表之下建造了城市,想必一定有特殊原因。
隨著一股莫名的波動在士兵中傳播,瑞恩發現他們看自己的眼神越來越怪,有的甚至帶著絲絲懼怕。
終於,一名看上去位階較高的男軍官出現,見到瑞恩也是一愣,然後思考了數秒,終於下達命令。
數名士兵舉著某種奇形怪狀的武器,將瑞恩包圍,發出原始的音節,呵斥著年輕人跟他們走。
瑞恩微微一笑,坦然接受。
如果火星的卡巴拉和根達亞有關,那麼地球的很多秘密也許就能夠解開。
……
城市很大,瑞恩走了很久才進入囚禁之地。
說是囚禁,其實只是數道粗壯的能量柱,將他和外界空間隔絕開來。
期間,不停有人過來看他,他們見到瑞恩第一眼的剎那臉上精彩紛呈。瑞恩站在牢籠中極為鬱悶,心想,就是去動物園看猴子也不用這麼一**來吧?
走?瑞恩試著發動神通,卻發現囚禁他的地方有混亂的能量場,將一切平衡打破。如果在此亂用神通,也許會有意想不到的後果發生。
瑞恩好整以暇,趺坐地上,按照祖父傳下的華夏功法調整呼吸和情緒。既來之則安之。
在來來回回二十多波人來看過瑞恩之後,正主兒終於來了。
光柱升起,囚禁解除,取而代之的是一隊精悍的士兵看守。而後,一名頭髮花白的根達亞男性從外面走了進來,前呼後擁。
瑞恩知道,決定自己命運的時候到了。
老年根達亞人身著筆挺的服裝,材料不知。看上去像是高階軍官的服飾,瑞恩在沙利葉的幻境中曾經見過。
老人雖然年紀不小,但是精神卻依舊飽滿。他的腰背極為挺拔,眼睛中射出鷹隼般的光芒,似乎穿透人心。
他一擺手,隔在瑞恩和他之間的士兵收槍退到兩旁。
兩人面對面。
老人眼中閃過一絲不加掩飾的驚訝,然後緩緩搖頭,似乎在自我否定。接著,他瞇起眼睛,一股波動竟然清晰得傳入瑞恩腦海。
「你是誰?」這是對方的第一句話。
瑞恩一愣,沒想到這老傢伙竟然能像阿卡一樣和自己直接意識交流,省去了語言不通的困擾。
「瑞恩·李。」年輕人答道。
「你來自哪裡?」
「地球,或者叫蓋亞星!」瑞恩此時已經百分百確定,地球便是蓋亞星,藍族人的盟友,或者,根達亞的老家。
老人身軀微微搖晃了一下,似乎心情出現了劇烈起伏。身後跟隨的年輕戰士立刻上前想要伸手攙扶,卻被老人一巴掌推開。
他前行幾步,顯然情緒略微有些激動。
「蓋亞星,現在如何?」老人問的小心翼翼,似乎害怕得到令他傷心的答案。
「很不好!我們正在跟你們頭頂這個東西做戰鬥。」瑞恩伸手指了指正上方,然後吐出一段奇怪的音節。
眾人皆驚。
瑞恩的那句話是「卡巴拉」在根達亞語中的說法。年輕人跟阿卡相處日久,對方有時會在他面前說一些古老根達亞語言中的詞彙。今天,這種場合下,這句話幾乎是爆炸性的。
語言,從來就是溝通的最重要的手段。
兩個完全不同的種族面對面,一方雖然只有一人,但是卻石破天驚得說出了對方的語言。根達亞人忽然激動起來,老人家更是微微顫抖著一連說出好幾句話,似乎在詢問什麼。
只可惜,瑞恩一句都聽不懂。
年輕人無奈得搖搖頭,心中暗想,想必,只有少數的根達亞人才具有跨越語言和外族人直接意識交流的能力。
老人大口喘息,似乎極為疲勞。片刻之後,瑞恩又收到了他的意識:「那是誰教給你的?」
瑞恩心下明白,看來這種交流方式會帶來極大消耗,所以老人有些吃力。當下回答道:「我的伴侶,是根達亞人。」
「竟然還有根達亞人?」
「是的,但是地球上,只剩下她一個。」瑞恩的眼前又浮現出阿卡的面容,心中思念泛起。
「你知道澤普麼?」老人精神忽然萎靡不少,卻依舊發問。
「我知道,也見過,是根達亞人的領袖。」
「你知道,孩子們為什麼見到你都覺得奇怪麼?」老人忽然話鋒一轉,似乎聊起了八卦。
瑞恩搖頭。
「你長得太像澤普了。」老人的意識似乎慢了許多。
瑞恩恍然大悟。
阿卡曾經跟他提過,但是瑞恩沒有深究。可是現在,他卻升起一絲疑惑,難道自己真的和根達亞人有關係?
這會不會太扯?
「我們真的很像麼?」瑞恩皺了皺眉。
就在此時,周圍的光線忽然黯淡,老人眉頭緊皺,率先睜開豎眼,綠色光芒照向穹頂,在場的所有男性戰士也都有樣學樣。
光亮接著恢復正常。
瑞恩卻敏銳得把握到根達亞人的不安。他心中一動,額頭裂開,顯出第三隻眼,強悍的綠色光芒毫無阻滯得沒入穹頂。
那一刻,瑞恩覺得穹頂彷彿是一隻飢餓的巨獸,將他射出的能量一絲不剩,全部吞噬。年輕人忽然像是明白了什麼。
而周圍的根達亞戰士卻徹底傻了眼。
老人也目瞪口呆。
第三隻眼,是根達亞男性的專屬能力。綠光,則是超能力強弱的標誌。
瑞恩習以為常,沒有注意,可是其他人卻如遭雷擊。
年輕人額頭的第三隻眼比根達亞男性要大一圈,而且綠色的深度也遠非他們能比。
在瑞恩的綠光注入頭上穹頂之後,整個空間驀然大亮。
接著,從外面傳來一陣陣尖嘯聲,似乎發生了重大事件。老人深深得看了瑞恩一眼,轉身走了出去。
在他來到外面的一剎那,他驚呆了。
整個根達亞城市像是剛剛接通了高壓線路的古城,明亮的光芒從接街邊,樓頂,路旁,以及一切發出亮光的地方迸射而出。
「轟隆!」一聲極為悠遠的巨響從腳下傳來,龐大的都市抖了一下,彷彿是巨石鬆動,即將掉落。
「最高純度!」老人口中喃喃自語,「他是誰?怎麼可能?」他旋風般回轉,撥開看守士兵的槍,在眾人驚愕的眼神中,拉起瑞恩的胳膊就向外拖。
瑞恩莫名其妙跟著出來之後,只見老人指著空中一個懸浮的綠色球體,意識傳音道:「將你的眼睛對準它!」
瑞恩明白他的意思,睜開豎眼,一道綠色光芒直衝天空球體。
綠色球體顫動了一下,似乎被接通電源。
下一刻,無數綠色的絲線從球體上鑽出,沿著完全一樣的拋物線向城市的四面八方伸展,彷彿是強大的植物根系正在向肌體輸送養料。
建築物亮了,老人的眼睛亮了,城市的天穹也亮了……綠色球體高懸空中,彷彿是專屬於這座城市的太陽。瑞恩注入的能量讓它活躍起來。
整座城市也活了起來。
四周的壁障開始整塊發光,然後是連通穹頂和地面的細長金屬桿通體發亮。
「啾!」一聲尖銳的響聲從城市中央散播開去,像極了大功率發射機開機的剎那。
瑞恩忽然發現,他已經被狂喜包圍。
身邊的老人,四周的根達亞戰士,各個面色潮紅,雙眼狂熱,朝聖般望著天空的綠色球體,似乎有某種奇跡將要發生。
瑞恩瞇著眼望去,綠色球體開始向外逐漸擴張,彷彿正在充氣的氣球。
下一刻,球體上出現了裂縫,更加明亮的白色光芒從中透出。裂縫分佈極為均勻,一共五道。裂縫快速開裂,像一朵花敞開了花瓣,露出了裡面五個長方體。
年輕人沒來由的心中一顫,五個透明的長方體內有他熟悉的氣息。
光芒逐漸減弱,長方體安靜懸浮在綠色花瓣之上。
「卡嚓!」清脆的解鎖聲音遠近可聞,連續五下。
這五下,落在根達亞人身上,如千萬年般漫長。無數的根達亞人湧到街頭,向日葵般望向空中。
長方體緩緩開裂,露出裡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