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恩全部心神沉浸在這段過去的影像中。安的說法讓他很感興趣。
明分類?
這是一個有趣的說法。
瑞恩明白,現在他就像是在看電影,不知道多少年前的影像只是忠實得再現著當時的狀況。
只聽安繼續說道:「對於我們來說,在茫茫的星空中遇到同樣的高智慧明並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
「但是,你們是否想過,對於我們來說,這些明只可能是朋友或者敵人,沒有第三種可能,中立,是絕對不存在的。」
章魚人對安的說法嗤之以鼻,八隻觸角在身後揮舞,冷冷道:「你如何證明你的說法?這次你繞過最高議會直接開戰,到底是什麼給你這種盲目的自信?」
安微笑,眼神掃過其餘十一人。
眾人面色凝重,會議室氣氛極度壓抑。整個星球已經進入了不可逆的全體動員,而同步軌道上,與外星艦隊的小規模戰鬥已經開始。
所有人都有預感,這次戰爭將會直接影響星球政治的走向。
而宣佈戰爭狀態的,正是十二人會議中的實權者——安。
美男子拉著一張驢臉,雙手托著下頜,沉聲道:「既然我們的英雄有足夠的自信,不妨說說理由,讓我們這些膽小的人也能得到啟發,哼!」
話中明顯有刺,安全毫不在意。
他依舊微笑道:「這就涉及到我對明的分類。」
他聳了聳肩,做了一個怪樣道:「當然,絕大多數的時間下,你們對我研究的範疇沒有任何興趣,所以才造成了我們今天交流上的問題,以及你們觀念的落後。」
其餘人等面色不虞,卻不得不承認,安說的有一定道理。
十二人會議,是星球政治的最高權力機構,二百四十年改選一次,僅僅需要在進行重大決策的時候徵求最高議會的意見。漫長的歲月足夠使任何一個勤勉的政治家變成尸位素餐的政客。
安,則是個異類,他已經極為罕見的連任四次,在星球上強大的聲望足以讓他做成某些看起來極為瘋狂的事情。
七天前,當一支規模龐大的外星艦隊突然出現在同步軌道上的時候,安竟然繞過最高議會和十二人會議,直接行使了分區動員權限,讓直接面對艦隊的三個行政區劃迅速進入戰爭狀態,派出艦隊升空對峙。
安露出自信的微笑,說道:「這個宇宙的明,據我們所知,可以分成四種。」
「第一種,我稱為正向精神明。是的,如你們所想,我們的盟友蓋亞星,正是這種明形態。」
「這種明中有數量龐大的個體,其中有一定幾率產生他們所說的『仙』。之所以稱為正向,是因為這種明中個體的提升帶來的結果往往是社會形態整體的晉陞。」
瑞恩雙眉挑了起來,蓋亞,難道就是地球?盟友,和火星人是盟友?又是一串問題浮上心頭。
「第二種,我們稱之為反向精神明。它與蓋亞星的狀態正好相反。幾乎每一個個體都有向『仙』晉陞的可能性。而這種個體的極大成長性帶來的則是整個社會形態的不穩定。」
「舉個例子,反向精神明的星球上,只要時機合適,新晉的強大個體就會有機會徹底攪亂已經穩定的上層結構。按照蓋亞星上修行者的說法,這叫人人如龍……」安搖了搖頭,「真的人人如龍?我看未必。」
聽到這裡,瑞恩心中迷茫,覺得安的說法有一定道理,卻又隱隱有哪裡不對。
「當這兩種明相遇,只有一個結果,那就是戰爭,不死不休的戰爭。因為他們的晉陞基礎一致,可是社會架構卻相差甚遠,這就代表,為了社會昇華的資源,他們只有敵對,直到一方徹底失敗。」
「第三種明,我稱為正向物質明,比如我們。」
「雖然我們的社會架構中依然將公民分出層次,但是個體流動的通道健全。星球晉陞是以現有的科學為基礎。科學的強大力量和個體智力相結合,使我們的社會慢慢前進。我們承認個體差異,但是更尊重個體實現。」
「而我們的敵人,被我歸結為第四種明,反向物質明。他們的明基礎不是強大的精神力,而與我們相同,是世界物質特性的本源之力,也就是四種基本力量,強力,弱力,引力,電磁力。」
「這種明的社會架構則是從上到下的血腥法則。」
「這種**裸的力量對比法則和他們社會的晉陞基礎完全相悖。用個人的力量去左右科技的自然發展,這結果必然是充滿侵略性……」
安頓了頓,續道:「他們是……天生的強盜。」
聽到這裡,瑞恩忽然覺得面前推開了一扇窗。很多似是而非的問題漸漸露出真面目。
安的影像極為清晰,看上去如同真實。
「這只是四種簡單的分類。」
「更重要的是,這四種明形態中,兩兩對立,卻有兩兩相似。」
「精神明的正向反向一旦相遇,戰爭就是不可避免的。物質明的兩個方向也是如此。但是,如果將社會架構拿出來單獨來看,蓋亞星卻與反向物質明極為相似。」
「所以,這四種明我們可以看成一個環形,它們互相轉化互為依存同時又涇渭分明互有敵意。」
章魚人忽然插口道:「照你這麼說,我們的盟友蓋亞星,很可能會轉化成我們的敵人?」
安眨了眨眼睛,點了點頭:「有這種可能,如果他們的精神明基礎徹底毀滅,而只能依靠四種物質原力發展的時候,就有可能會成為反向物質明的代表。」
「所以,當我根據種種跡象確定,我們的敵人是反向物質明,我就毫不猶豫得下達了攻擊令。我們之間必有戰爭,先手優勢就很重要。」
作為一個歷史進程的旁觀者,瑞恩聽得如癡如醉。
安的理論的確獨樹一格。
而安的下一句話,又將瑞恩徹底震驚。
「各位,現在我深深懷疑,這種明的對稱性不是偶然。我感覺,有種更為高級的存在在掌控這一切,似乎……我們都是他們的實驗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