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紅色的天空,赤紅色的大地,一隊人影在地面上艱難得移動。
「這種天氣狀況,真難以相信,還有生物能夠存活。」敖逆的聲音發悶,仔細看去,便能發現,他的面部線條極為模糊,似乎有一層壁障遮蓋。
「是啊!天氣只是一方面。在這裡,我們靈氣的運轉都極為緩慢,戰鬥力下降了最少七成,哎呀!」雲機重傷初癒,中氣不足,臉色蒼白,腳下一滑,眼看便要跌個狗啃屎。
走在最前方的瑞恩身影扭動,瞬間出現在雲機身旁,一把扶住他的左臂,頗為擔心道:「此行你又何必非要跟來。」
雲機嘴角扯動,露出一個苦笑:「如果不是身體不適,這趟差事最合適的人應該就是我了。你們去了恐怕連開口的機會都沒有!」
瑞恩搖頭道:「這倒未必,就算掌握殘缺陣盤的前輩是崑崙弟子,可是幾千年過去了,這份香火之情還剩多少,也是兩說。」
敖逆在一旁幫腔道:「瑞恩說的有理,我們此去的目的,是借陣盤,若是借不到……嘿嘿……」敖逆沒有接著說下去,言下之意已經極為明顯,借不到,那就該搶了。
他們一行人在萬蟻道人的巢穴休養了一個月左右,身上的傷勢好的七七八八,這就按照老道指示尋了一條路徑,去找那掌握殘缺陣盤的前輩修行者。
那名三千六百年前參加過第二次山海大戰的修行者師出崑崙,道號紅蓮子,乃是一名木系修行者,他在達到熒惑之後將殘缺的青龍陣盤據為己有,借助陣盤的轉化功能修煉乙木靈氣。
可想而知,在這熒惑的窮山惡水之上,手中有一張如此功能的陣盤,有多麼重要,所以,這一趟借陣盤的事情,怕是從出發那一刻便已經注定要失敗。
況且,在去往紅蓮子駐守的地點途中,還要經過一片險地,按照老道的說法,那片險地之中居住的是比他們更在在熒惑定居的生物。
萬蟻道人稱他們為「藍族」。
為了節省靈氣,瑞恩、敖逆、雲機等人根本沒有催動仙劍,單純靠腳向遠方走去。
天色越來越灰,彷彿即將迎來熒惑的黃昏。但是眾人知道,那只是錯覺。他們出發的時候是清晨,現在充其量是正午時分。
「瑞恩,我們是不是迷路了?」敖逆忽然停下腳步,眼光在四周掠過,似乎在尋找參照物。紅色的荒漠看起來就像是地球的戈壁灘,景物單調乏味,極容易迷失方向。
聽到詢問,年輕人也停下腳步,閉上雙眼,靈覺全部放開,貼著地面向四周散播開去。
以太之力如水銀瀉地般無孔不入,很快便鑽入淺層地表。
一道道色彩絢爛的光線出現在瑞恩腦海中,那是具象化的火星地磁線。年輕人睜開眼睛,微笑道:「沒錯,我們的行進方向沒有改變,繼續前進!」
眾人精神一震,緊跟瑞恩腳步,一路前行。
渴了趺坐恢復一會,然後啃一口萬蟻道人贈送的地下玄冰,餓了就咬一小口即將告罄的蛇皇肉,支撐自己向未知的方向走去。
天空的灰色越來越深,逐漸將紅色掩蓋,溫度開始緩緩下降。
瑞恩忽然伸出手停住了隊伍,臉色凝重得轉過身道:「諸位,做好戰鬥準備!」
眾人神經瞬間緊張起來。瑞恩的五感靈敏程度是眾人數倍,眾人對他極為信任。
敖逆低聲急促道:「是誰?藍族?」
瑞恩雙眼瞇起,天眼神通瞬間刺破空間,然後凝重道:「是一場躲不過去的風暴!而且……」瑞恩的眉毛也皺了起來,「好像風暴中還有別的什麼東西……」
說時遲,那時快,瑞恩立刻變了臉色。
而在眾人的視線盡頭,一道遮天蔽日的高大雲牆從地平線上迅速升起,雲牆橫亙在眾人面前,左右兩方都看不到頭。雲牆下端似乎有千軍萬馬同時衝鋒,踏起漫漫煙塵,而雲牆最頂端怕最少也有兩三百米高,雲氣膨脹翻捲,蔚為壯觀。
可是瑞恩一行人卻沒有心思去欣賞這在地球上極少見到的奇景,這雲牆的推進速度極為恐怖,眨眼間就欺到眾人面前不足五百米的地方。
「怎麼辦?」敖逆急忙問道,額頭一層細汗。
若是在地球,憑借眾人的術法,想要避過這雲牆小菜一碟。可是現在,他們卻幾乎手無縛雞之力。
瑞恩雙眼瞇成一條縫,似乎想要看穿雲牆的底細。
片刻之後,年輕人低喝道:「羅天大陣還在修復,我們沒有躲避之處。只能……」瑞恩眼光低垂,「向地面之下行進了。」
「啊?」雲機等人一愣,不知瑞恩言中之意。
年輕人看著急速接近的風暴,嘿嘿一笑道:「這個以前我曾經玩過,現在給你們再展示一遍。諸位散開!」眾人依言後退。
下一刻,他們都驚訝得張大了嘴。
年輕人忽然雙腳離地,身軀懸空足有三十公分。
他將兩隻手臂緊緊貼在自己的大腿側面,像一名正在學習軍姿的新兵。
緊接著,年輕人以自己頭頂中心的縱軸為軸,像一顆人形陀螺般,一圈圈開始旋轉。
由慢到快,瑞恩的轉速提升極為恐怖,轉眼間,眾人只能看到快速旋轉後的虛影,和產生的反向旋轉視覺。
修行者的眼睛自然遠超普通人,可是即便以他們的強悍實力依舊會像普通人一樣看到特定的效果,足以證明瑞恩的轉速已經到了一個無法想像的地步。
而隨著年輕人的旋轉,腳下的地面也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年輕人與地面之間的空虛地帶似乎有一根完全透明的強力鑽頭,跟隨瑞恩一起以恐怖的速度運轉。
赤紅色的地面瞬間砂石飛濺,發出刺耳的噪音。細小的碎石像是高速飛行的子彈般向四面八方激射,同時,濃烈的煙塵從瑞恩身體四周升起。
地面傳來陣陣顫動,眾人知道,那不是雲牆的威力,而根本就是瑞恩的傑作。
眼看著,年輕人的身軀向地面以下下沉。
幾個呼吸之後,瑞恩徹底沉入地面之下,而無法計數的碎石沙礫卻依舊猛烈得從地下噴射上來。
雲牆距離眾人不到兩百米。
敖逆雲機甚至已經感受到雲牆前鋒帶來的強悍風壓。他們的身軀開始搖搖晃晃,有一種即將被拽向前方的預感。
而更讓他們魂飛魄散的是,無邊的雲牆有一種吸力,似乎能將他們身上所剩不多的靈氣一併吸收。
眾人心臟狂跳起來。
就在此時,一聲大喝從地下傳了出來:「跳!」
大喝自然來自瑞恩。
眾人中間的地面上已經出現了一個直徑超過六米的圓形深坑,顯然便是瑞恩剛剛的傑作。
此時年輕人一聲斷喝,眾人如同聽到了世界上最美的仙音,三步並作兩步,全都栽進坑中。
坑並不深,大概只有三米。幾名同伴跳下來之後,之間瑞恩雙手貼地,渾身光芒閃爍。
緊接著,周圍的赤紅土壤開始鬆動,流動起來。
金黃色的光芒亮起,瑞恩在狹小的空間中撐起了防護罩。透過防護罩,眾人看到紅色土壤像是流水一般掠過,一層層融合,粘合,最終將頭頂的空洞完全填補。
眾人,在風暴來臨前的一瞬間,躲進了地下。
輕微卻高頻的震動從四周傳來,大家瞬間覺得憋悶。這顯然是風牆已經到達頭頂位置。
防護罩上方的土層忽然出現了鬆動跡象。敖逆不由一驚。
但是見到瑞恩臉色如常,也就放下心來。並肩作戰的時間雖然並不長,但是瑞恩的強悍戰力已經得到大家的完全信任。
就像這次,如果不是瑞恩利用以太之力硬生生在地面轟出一個地洞,那麼眾人就要成為風牆中的犧牲品。
年輕人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防護罩的光芒時亮時暗。很顯然,他也極為吃力。
終於,地下的顫抖停息。看樣子,風暴雲牆已經過境。
年輕人大口喘息。
地下本就缺乏氧氣,如此長時間的躲藏更是憋悶到了極點。
瑞恩雙目一睜,低喝一聲,力量瞬間爆發,防護罩剎那間向外崩散,連同其上覆蓋的無數土壤一併掀開。
眾人只聽得耳邊「轟隆」一聲巨響,便再度看到了赤紅的天。
眾人躍出大坑,看著崩散到高空的沙土紛紛揚揚落下,升起了劫後餘生的慶幸。
敖逆長出了一口氣,道:「現在想來,這裡能有足夠我們活下去的氧氣,本身就是一個奇跡了。如果我們被活活憋死,那必然成為修行界的笑話。」
雲機精神委頓,緩緩道:「我們竟然在火星上,恐怕說出去誰也不會相信。這裡步步驚心,現在我們都只能算半個人,必須加個小心。」
瑞恩吐了一口嘴裡的沙土,神情不見絲毫輕鬆。
「諸位,有東西在窺視我們!」說完,瑞恩閉上眼睛,放開自己的靈覺,同時睜開額頭的第三隻眼,微弱的綠光播撒而出,像一盞探照燈,緩緩掃過四周的每一寸土地。
眾人不敢大意,背靠背聚在一起,踢聚起所剩不多的靈氣,嚴陣以待。
下一刻,異變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