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壁在背後合攏,眾人回頭觀望的時候,已經變成一座山腳的怪石。
瑞恩一眾人等在抬頭仔細觀看的時候,眼前如同一片濃霧霍然散開,耳聰目明,心神皆醉。
眼前有山,有水,有人,有獸,可是各有奇趣。
山,倒懸於空,上下尖尖,如同被巧匠花大手筆刻成巨梭。其上有祥雲環繞,五彩氤氳,奪目無比。
水,飛流直下,從拔地而起的峭壁上方直掛大地,真如銀河從天而降。水珠如碎玉四下迸濺,水汽充盈處有淡淡七彩虹影。
人,腳踩巨劍,神態從容,御風而行。眼裡卻揉不得半點沙子,見到剛剛出現的一行人,接著降下劍鋒,就要詢問。明塵從懷裡掏出一隻白紙鶴,說了兩句,向上一擲,那紙鶴搖了搖腦袋,振翅飛起,幾個呼吸之後落入劍上道人手中。
此時,明塵回頭瑞恩低聲道:「這些同門是負責山門安全的劍修,脾氣火爆,霹靂手段,必須小心應付。那紙鶴裡有家師留下的話,可以打消他們的疑慮。」
瑞恩深深吸了一口氣,點了點頭。他已經完全被這裡的一切迷住了。他的心裡一個聲音高叫著:「仙!神仙!這就是神仙的地方麼?」
從小生活在鋼筋水泥的叢林中,年輕人的心中只有競爭,掙錢,立業等等普通人都有的念頭。即便在天地發生大變之後,自己也從未想過未來的路要如何走。而今,來到這一片大洋彼岸充滿神奇的土地,接觸到了這些在平常時日永遠不能接觸到的事情,這讓年輕人心中泛起巨大的波濤。
若世間人人如仙……想到這裡,瑞恩狠命晃了晃腦袋,把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甩出腦海。怎麼可能?
明塵的聲音傳來:「在山門之內,除了巡邏劍修和長老,其餘人是不能用飛行術的,接下來,大家跟進,我與眾位師弟要起神行術。」
明塵和諸位道人面色一肅,同時豎起食中二指,口中唸唸有詞,大喝一聲:「敕!」瑞恩諸人覺得腳下生風,不由自主大步流星。
山路本來漫漫,可是在這神行術下,竟然有縮地成寸的奇妙感覺,耳邊風聲不絕,四周青翠樹木快速倒退,看樣子竟是不必飛行術慢到哪裡去。
瑞恩雙腳輕飄飄不著力,卻隱隱有突出隊伍的趨勢。這全是體內以太之力自然響應的結果,彷彿以太之力對修行人的術法有一種天然的親近,神行術在瑞恩身上效果陡然增加。
一行人如山間鬼魅,行動迅疾如風。
跨小溪、穿樹林、攀高崖、終於繞開仙山腳下莽莽蒼蒼幾乎一望無際的連片古林,來到山門下。
二十多米的巨型門樓在陽光下巍然矗立,從右往左金粉鐫刻四個大字「蜀山福地」。
蜀山!
如雷貫耳。
明塵看到瑞恩的驚異模樣,微微一笑道:「這是後來修的,以前可沒有這玩意。」
瑞恩有點暈乎乎的,祖父巨大的書架上,那本《蜀山劍俠傳》似乎變成了無數蝴蝶,在他眼前飛啊飛。
蜀山,真的有蜀山?而且剛才還看到了劍修……
瑞恩嚥下一口吐沫,用略微乾澀的嗓音問道:「蜀山……就是那個蜀山?」
這句話聽來沒頭沒腦,可是明塵似乎非常明白,哈哈一笑道:「你是說那本世俗界流傳很廣的小說?」
「自然,那本書難道寫的都是真的?」瑞恩一臉小學生的求知模樣,雙眼忽閃忽閃。
明塵甩了一把拂塵道:「當年,那位李先生機緣巧合下入了我蜀山外門,流連了幾天,見識了不少世俗無法見到的景色,聽到了世俗無法聽到的掌故。只可惜和山門沒有緣法,不能再進一步。」
「他走之前,曾經問過當時帶他遊歷蜀山外域的師兄,能否將山門之事傳世,師兄沒有反對,卻也做了提醒,所以後來才有那一部書。」
一樁公案算是解開,瑞恩心中起了一片片波瀾。既然那本劍俠傳奇不是空穴來風,那自己將要面對的又是什麼呢?
此時此刻,明塵臉色忽然一變,眉頭緊皺,喃喃自語道:「怎麼?四象大陣啟動了?」
眾人面前景色忽然大變。
一道黑色光華從天穹落下,將眾人罩在其中,眾人目眩神迷間發現已經來到另一處空間。
面前一座通天巨山,山前有一頭巨獸,形似烏龜,尾部卻高高揚起,尖端赫然是一顆屋子大小的蛇頭。
蛇信森然,神龜微微睜開雙目,一股浩瀚的氣勢瞬間散發開來,眾人只覺得呼吸開始變得急促,腳下大地忽然變成一片無邊的沼澤,泥濘的地面捆住了所有人的腳。天空被黑灰的沉色籠罩,似乎他們來到了巨獸的巢穴。
明塵的臉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大聲叫道:「是玄武陣!」
隨行的其他道人臉上現出微微的驚慌。四象大陣是蜀山第一道護山大陣,已經上千年沒有開啟,如今天下承平,哪裡又會有外敵侵襲?久而久之,四象陣成了一個擺設。
而今天,這從天而降的玄武大陣,所為何事?
瑞恩在腳下發生異變的一剎那,當機立斷,以太之力奔湧而出,硬生生將大片地面控制住。但是腳下依然傳來一種極為詭異的力量,將他用力向下拉扯。
玄武,掌控土之力,四象中厚重之獸。
此時,大陣中響起一個蒼老的聲音:「李先生,這是特意為您準備的。如果您能破陣而出,自然可以得償所願,如若不能,那也是命中注定,恕我無法幫您。」
眾人的目光一瞬間全都轉到瑞恩身上。
年輕人滿頭霧水,揚聲道:「我是來請貴派幫忙,貴派卻為何為難我?」
蒼老的聲音回答道:「你攜帶指環而來,應該是應劫之人。四象大陣你需要一一破陣,我們才能相信你有應劫之力。」
瑞恩眉頭皺成一團道:「什麼?什麼他媽的應劫之人?」年輕人心中滿是惱火,望向明塵,道人也是一臉茫然,顯然不知就裡。
蒼老的聲音再也沒有出現,而面前萬仞高山前的玄武巨獸卻緩緩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