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0.裡奧七世
年輕的教皇侍從發出尖叫。
整棟樓瞬間喧鬧起來,護衛隊在短短的半分鐘內就將教皇的房間圍了一個水洩不通。
一名樞機主教輕輕呼喚教皇的名字。
教皇安靜得躺在高背椅中,昏迷不醒。護衛隊立刻下發了封鎖教廷建築群的命令,護衛隊長同時撥打了某個神秘的電話,語氣謙卑得請求對方協助調查。
教皇的胸口的起伏依舊規律,看外表並沒有生命危險。信念虔誠的樞機主教微微俯身,鼻端聳動了幾下,似乎從教皇大人身上嗅到一絲奇怪的味道。
主教的臉色逐漸陰冷,手指勾了勾,叫過護衛隊長,低聲道:「去請裡奧聖父,請他幫助我們找到兇手。」
……
兇手此時正走在一片漆黑之中。
在瑞恩眼中,周圍充滿光明。在天眼神通之下,暗夜視物只是小兒科。
上方是厚達數十米的厚重巖土層,巖土層上方是聖彼得廣場。年輕人閉上眼睛,似乎還能聽到廣場上的喧鬧聲。
這裡是整個教廷最隱秘的地方。
瑞恩靜立原地,以太之力如清泉水一般從腳下向外流淌,片刻之後便充滿了這一方空間。
正前方的巖壁上懸掛著巨大的十字架,十字架前方有一尊仰面躺臥的救主的石像。石像的周圍擺放著十二個一模一樣的木頭盒子。盒子似乎經歷了久遠的年代,原本的顏色已經褪去,但是卻有極為清晰的波動一直擴散。
以救主石像為中心,向外延伸將近十米,地面上有一個清晰的環狀結構。十二尊立式石像分成兩列站在聖像左右兩端,一邊六尊。
所有石像臉部都面朝聖像,表情栩栩如生,瑞恩甚至能從它們的眼神中看出一絲期盼,彷彿等待救主的復活。
十二個盒子加上救主的聖像,剛好十三件聖物。被十二尊石像守衛。
朗基奴斯槍必定在某個盒子裡。
瑞恩忽然收斂了全身的生機和波動,以太之力一滴不剩,全數收回。
額頭上的豎眼緩緩睜開,如潮水般的綠色鋪天蓋地將十三聖物盡數籠罩在內。
以瑞恩的能力,這個星球上能讓他小心的事情已經極少。但是不知為何,這一處彷彿墓穴的所在卻給瑞恩帶來極大的心理壓力。
綠色光芒如一襲紗幔將十三件生物統統包裹,奇異的力量流淌而出,撬動著盒子與底座的空隙。細微的木鐵觸碰聲響起,十二個盒子同時懸浮在距離底座幾厘米的空中。
下一刻,綠光霍然收斂,瑞恩瞳孔急劇收縮,身形暴退。
十二尊石像同時活了過來。
……
尤金十世依舊處於沉睡的狀態,護衛隊員各個面色凝重,如臨大敵。
目前在教廷的所有樞機主教幾乎全部來到教皇的房間,平日裡高貴威嚴的各位主教此時就像是接受老師訓斥的小學生。微微低頭,汗流浹背。
每個人都強忍著抬頭的**,卻又忍不住想要去觀看。
教皇對面的那個老人身形微微佝僂,無數的風霜壓彎了他的脊樑,卻依舊無法消弭他的強悍氣勢。
老人的臉上皺紋交錯,眼瞼由於過度鬆弛已經低垂。
他的眼神卻彷彿在時光長河中被洗練了數千年,依舊銳利,依舊睿智。
樞機主教們屏住呼吸,大氣不敢出一口,即便那位老人已經將權杖交給了沉睡中的尤金十世,但是仍然沒人敢於直接面對他的雷霆怒火。
裡奧七世鬆開了手,尤金的左手失去支撐,軟塌塌得滑下去,砸在高背椅的扶手上。
老教皇緩緩轉過身體,身體微微前傾,眼神掃過對面如驚弓之鳥的樞機主教們。眾人只覺得一柄冰冷的利刃貼著脖頸輕輕劃過,將他們的靈魂都徹底凍住。
「一幫蠢貨。」老教皇第一句話就如一聲雷霆,「你們都聚在這裡有什麼用?難道是想告訴外人我們要再推舉一位新任教皇麼?」
眾人如夢初醒。
教皇突然陷入昏迷這件事由於全體樞機主教的到來將再也無法掩蓋。
「除了護衛隊,都回去。」老人淡淡一句話,樞機主教們如蒙大赦,紛紛倒退著出了教皇的屋子回到自己的崗位上。至於手下人,自然是讓他們閉嘴。
「信理部的人怎麼一個都沒到?」裡奧七世難以掩飾憤怒,「這種時候還只顧著苦修麼?」這句話一出口,彷彿帶有某種神奇的魔力,直接衝出了教皇的房間,在走廊裡來回反彈,拐彎抹角,衝進了教廷中某個角落,驚起了一群渾身血痕的修道士。
忽然,老教皇抬起頭,眼中精芒爆射,滿臉的皺紋在一瞬間竟然奇跡般被撫平。瞬間,裡奧七世再度變成了一個小老頭。
他笑了起來,嘿嘿的低聲讓周圍的護衛汗毛直豎。
老教皇低聲自語道:「好小子!嘿嘿!好小子!」
護衛眼前一花,老教皇裡奧七世已經消失在他們眼前。
……
十二尊石像,如同救主的十二門徒……不,他們根本就是十二門徒。
在瑞恩用豎眼的力量托起盛放聖物的木盒的同時,十二尊石像同時將臉轉了過來,如同十二名被激怒的戰士。
石像木訥的眼睛忽然活了過來,地下的空間中忽然起了風。
石像群彷彿是泡沫塑料製成,在風中詭異得漂浮起來。又如同被無形細線牽引的木偶,極有規律的快速散開,三個一組,獨佔一面,將瑞恩圍在方陣中間。
頭頂巖土層的密度似乎在極短的時間內忽然增加。
漆黑空間的壓強在逐漸變大。
瑞恩的背脊微微弓起,眼睛瞇了起來。他的感覺極為敏銳,對四周的變化瞭如指掌。這一方空間不簡單。
十二尊石像將四面徹底堵死,十二雙石眼中射出微弱卻極為強韌的波動,互相交錯,織就一張無形的大網,將瑞恩四周的空間分割成無數碎塊。
走?很簡單,只需要一動念。
但是瑞恩不能。
如果就這麼離開,再想拿到朗基奴斯槍必將難如登天。可是無形的大網似乎連通了某種浩瀚的力量不停向中心位置擠壓,將瑞恩容身之處的空氣變的趨向凝固。
氣溫正在急速下降,這是由氣體向固體轉變的必經階段。
瑞恩略一思考,一晃頭,幻出以太之力的分身。兩人四手緊扣,四腳懸空,面對面開始旋轉,像極了三相電動機的轉子。
僅僅幾秒之後,瑞恩和以太之力分身都已經無法被捕捉,兩人的轉速達到一個恐怖的程度,只留下一圈虛影。
同一時間,一股強悍的氣流帶著絕然之氣從虛影中央爆發出來。
伴隨著氣勢的急速上升,溫度也在狂野得攀升。
甚至,冷熱空氣的交錯邊緣泛起了一圈逐漸趨濃的雲霧,將虛影包裹其中,如夢似幻。
轉速再度猛增,空氣中發出一陣頻率極高的嗡鳴,黑暗的空間中亮起了一圈淡淡的火焰。那是瑞恩高速轉動摩擦空氣的結果。
似乎是受到了挑釁,十二尊石像微微晃動起來,細碎的開裂聲不絕於耳。幾乎同一時間,每一尊石像的頭部都裂開一條筆直的縫隙。石像內部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努力掙開束縛,裂縫沿著石像的正面中軸線一直開裂到底。
瞬間,漆黑的空間裡氣勢一變。
微光,從虛空中亮起,如同誕生宇宙的那一次大爆炸。浩瀚的星辰之力透過巖土層直接降落在瑞恩周圍。
同一時刻,正在聖彼得廣場上百無聊賴的艾瑪身體忽然僵硬,緩緩抬頭望著天空,露出了絕美的臉龐。
星辰之力,竟然如此充沛,發生什麼事了?艾瑪雙眼圓睜。
瑞恩?難道是他?
占星師的一顆心亂成草。
回到各自崗位上的樞機主教們也不由自主走到窗戶邊,定定得望著窗外。
星辰之力他們無法分辨,但是那種通天徹地的威能卻震撼著他們的靈覺。
而事件的引發者瑞恩,完全沒有任何的恐懼。在浩瀚的力量降臨之後,他就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住了。
一粒微光,兩粒微光……
像是漆黑夜空中亮起尾燈尋找夥伴的螢火蟲。
一粒又一粒的微光接踵出現,顏色各異,亮度各異,大小不一。微光之間甚至出現了彩色的霧,一種頓悟的感覺湧上瑞恩心頭。
這是星空!
一副真實無比的星空畫卷以這種極為逼真的微縮形態展現在他面前。
心曠神怡。
這一刻,瑞恩覺得自己就是宇宙的中心,無數星體圍繞著他轉動。
轉眼間,景象再次出現變化。
某些微光之間忽然憑空生出了明亮的細線,似乎是在玩消除遊戲一般,將兩粒微光連在一起。這還沒完,明亮細線彷彿在指引某種方向,繼續向下一粒微光延伸。
這種虛空中的連線遊戲同時在瑞恩的周圍展開,就像是某位神奇的存在利用星辰編製巨網。
很快,細線不再延伸,數萬微光中,被編織到一起的一共只有十二團。
瑞恩見獵心喜,伸出手想要去觸碰其中一團。
一個蒼老的聲音從虛空中傳來:「別亂動,除非你想永遠困死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