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8.如是我聞
「這真的是地球？」瑞恩問道。
「也是，也不是。」喂回答道。
「我不明白。」瑞恩皺著眉頭道。
喂，微笑道：「如果我們把地球看做是一個完整的人，那麼你平常所看到的就是地球的外在形體，而在這裡，你看到的是內在的形態。」
瑞恩的眼中都是迷惑，撇了撇嘴道：「我還是不懂。」
喂說道：「以後你就會慢慢懂。」
喂再次揮了揮手，高空中出現了一塊懸浮的巨石，他招呼瑞恩和他一起坐在巨石的邊緣，兩個人的腳在虛空中晃蕩，像是在河流中洗腳的頑童。
「喂，我要怎麼出去？」瑞恩聳了聳肩，「你應該知道，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喂的眼神望向無盡的虛空，緩緩說道：「我知道，但是想要出去，你必須要悟通這裡的一切，你才能離開。」
瑞恩的腦子裡如同黃鐘大呂齊鳴，喂說的每一句話都深深刻在他心中。同時帶有一絲極為強悍的力量，讓他無法產生懷疑，彷彿喂說的話就是真理。這種感覺讓瑞恩暗自警惕，對喂的真實身份更加感興趣。
這個傢伙到底是什麼人，會擁有如此的力量。
忽然，瑞恩想到一種可能：「喂，我問你，我在這裡能否使用神通？或者說，如何使用神通才能離開這裡？」
「神通？」喂用充滿智慧的眼睛認真看著瑞恩，忽然失笑，道：「你認為你的神通算做神通麼？」
這句話中明顯有其他含義，瑞恩再笨也能夠聽出來，不過年輕人卻無法接受喂的說法，抗爭道：「當然，飛天遁地，瞬息千里，這樣都不算神通麼？」
喂哈哈一笑，道：「人，生來便有千里眼，順風耳，只不過被物慾蒙蔽，這算不得神通。「
「至於你說的瞬息千里，雖然極為難得，但是也算不得神通。」
瑞恩皺眉反問：「那依你說，什麼叫神通？」
喂說道：「神通二字，你不妨分開來看，一為神，二為通！」這時，瑞恩的眼睛忽然瞪的極圓。因為就在喂說話的同時，從喂的形體中竟然分出第二個喂。兩個喂並肩站立，同時開口，同樣語調，同一內容。
「分身？」瑞恩徹底凌亂，「你竟然會分身？」
兩個喂一起搖頭道：「這不是分身，而是真身。」隨著搖頭動作，兩人瞬間化為四人。一樣外貌，一樣表情，一樣神態，像是四塊放映著同樣內容的屏幕。
瑞恩徹底愣在虛空之中，雙眼發直。
喂的聲音在黑暗的背景中響起：「有了神，一可變萬，萬可合一。」似乎要證明它的話，在無盡的星空中，喂的真身不停出現，四變八，八變十六……幾個呼吸之後，密密麻麻的喂懸浮在瑞恩身邊。
所有人動作如一人，聲音如一人，表情如一人。
倏忽，無數的人化而為一，只留下一人。
瑞恩的心神受到極大的震動，磕磕絆絆得問道：「真身千萬，又能如何？」
喂答道：「真身千萬，自然可以經歷千萬種人生，嘗遍千萬種滋味。」
瑞恩問道：「就算如此，那又如何？」
喂正色道：「如果你能做到無數種滋味，無數事情遍歷，那麼才有資格稱為『通』！」喂頓了頓繼續說道，「有神才有可能通。所以，所謂『神通』才是這個世界的終極力量。也可以說，是萬法之源。」
瑞恩笑著搖搖頭，道：「按照你的說法，佛族的神通根本是名不副實嘍？」說完之後，瑞恩再度愣在當場。因為這句話，竟然有兩個聲音。一個是他自己，一個是喂。喂竟然和自己用同樣的節奏，音高，語氣同時說完了這句話。
瑞恩忽然覺得自己像一隻被剝光皮毛的猛獸，空有一身力氣卻用不出一絲。自己的想法對方都知道，自己的下一步動作對方都預料得極為精確，如果不是瑞恩擁有強大的自信心，恐怕此時心神早已經大亂。
喂繼續說道：「佛族，天賦極佳，卻正因為如此，無法達到極致，說起來，我應該謝謝他們。年輕人，按照佛族的說法，你的所謂神通，也差得遠呢。如意通尚且不能真正如意，宿命通必須借助三眼，漏盡通更不用說。」
「喂，是不是我所有的事情你都知道？」瑞恩不死心得追問道，「比如我怎麼出去？什麼時候能出去？」
喂搖搖頭回答道：「並非如此。」
同一時間，他的背後虛空中忽然掠過一幕幕畫面。瑞恩不看還好，一眼看去，發現竟然都是自己。自己從出生到現在的每一天，被串在一起，快速掠過。
只聽喂繼續說道：「未來的事情，在我這裡只有一個大概模糊的方向，需要你去不停鞏固，才會出現你想像中的結果。」
「所以，命運這個東西，實在只能作為一種參考。」喂，靜立在虛空中，顯得高深莫測。
想了想，喂說道：「我送給你一樣東西，等你能看清楚它，也許就可以離開這裡了。」說吧，瑞恩的腳下虛空赫然出現了一張巨大的圓盤，圓盤一分為二，被一黑一白兩條臥魚分享。
「太極圖！」瑞恩不由望向喂，問道：「這是古華夏的東西！」忽然神情一肅，緩緩道：「謝謝你幫我。」
喂卻緩緩搖頭道：「幫？這不算。即使有了這張圖，如果你不能悟通，仍然無法出去。我只是給你一個可能性而已。」
瑞恩的胸口急促得起伏，他認真問道：「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喂的眼神中充滿無限悲憫，他說道：「年輕人，外面的亂局，只是一個開始。以後你還會遇到你意想不到的敵人，認清楚腳下這片土地，能夠為你增加勝算。」
喂的臉上浮出淡然的笑容道，「更何況，你也算是我的繼承者，我很快就要離開這裡，剩下的事情只能拜託你了。」
巨大的太極圖緩緩旋轉，似乎將虛空中的無盡力量統統攝入其中，
喂的聲音忽然變得無比悠遠深邃，似乎下一刻他就會飛離這片空間：「華夏，也許這個國家是唯一沒有被污染的地方，如果你想要徹底領悟最終狀態的意義，必須走一趟。」
瑞恩急忙追問道：「最終狀態是什麼？」
空中已經不見對方的身影，只剩下清晰的聲音傳來：「華夏修行者稱之為『大逍遙』，我稱之為『涅槃』。」
瑞恩腦海中如同有一顆炸彈猛然爆開，眼前一片金星亂冒。他奮起全身力量大聲喊道：「喂，你到底是誰？」
喂的身影早已經不見，聲音卻在虛空中環繞，明明速度極快，聽在耳中卻一字一句，清晰無比。
「何以故。此人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
「何以故。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
瑞恩呆坐虛空之中，久久不能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