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0.深談
「誰？您在叫我？」瑞恩和白人男子對視，滿臉迷惑。
「哦，抱歉，我一時記錯了您的名字。」白人男子微微一欠身，「即便是最先進的生化機體，也難免會出現這樣那樣的問題，更何況，我只是一個普通的有機體。」
瑞恩沉默微笑，但是以太之力卻早已經佈滿全身，任何一刻，他都可以發動雷霆萬鈞的攻勢，年輕人自信，這裡還困不住他。
「不要緊張，誤會而已。」白人男子出乎瑞恩意料，極為放鬆自然，彷彿剛才真的只是一個低級的口誤。
瑞恩從他的身上沒有看到一絲的戒備，他似乎對自己極為放心。
「不知道您看了下面這一幕，有何感想？」白人男子忽然恍然大悟般拍著自己的額頭連連說道：「抱歉抱歉，我都沒做自我介紹。」
「我叫戴維·施拉德，很高興認識您。」
瑞恩極為敏銳的注意到，對方省去了「兄弟」兩個字，毫無疑問，這代表著自己的偽裝已經徹底被對方識破，現在只是心照不宣而已。
瑞恩心中一動，對方應該還有其他目的，否則，他們兩人之間幾乎立刻就會是一場大戰。
「你好，戴維，很高興認識你。」瑞恩不鹹不淡得說著客套話，臉上半點高興的表情也欠奉。
「讓我們回到剛才的話題，不知您作何感想？」戴維像變魔術一般拿出兩個高腳杯和一瓶紅酒，給自己和瑞恩各自倒了半杯，他搖晃著泛著淡淡香氣的液體，走到舷窗前，向下觀望，如同俯視人類的神祇。
瑞恩沒有任何戒心得一口將杯中酒喝盡，走到戴維身邊，與他並肩站立，說道：「他們，或者包括我在內，都是被欺騙的人，我很生氣。」
聖彼得廣場上的人尚未散去，數十萬人安靜站立，翹首企盼，等待那名神之代言人的出現。
終於，一身白衣的神之代言人出現在陽台上，數十萬人歡聲雷動。
頭戴白色高冠的神之奴僕一手持權杖，一手向著下方的人海緩緩揮動，人群更加瘋狂。
飛碟中，戴維微微一笑：「您生氣，我可以理解，但是也許除了您之外，其餘的人都很開心呢！」
「沒有人會因為被騙而開心。」瑞恩冷哼一聲。
戴維輕笑出聲，極為優得抿了一口紅酒道：「權力的味道是這世界上最美妙的味道，同時，對絕大多數的人類來說，他們需要那種被統治，被奴役的感覺。」
「如果沒有這些，他們就會失去自我，變得無所適從。」戴維聳了聳肩，「所以，我們就給他們！」
瑞恩嘴角一撇，語帶譏諷道：「你是說，這就是奴性嘍？」
「您其實沒必要因為這件事而產生負面情緒……」戴維極為適度得表達出了驚訝和遺憾，「這是他們基因中攜帶的天性，沒人能夠改變。」
「那您呢？戴維先生？難道您就不是人類麼？或者說，您有什麼資格用這種語氣來談論你的同胞？」瑞恩的心中逐漸產生了怒氣，「我實在不知道，您的優越感來源於哪裡？」
「不單是我，還包括您，瑞恩先生！」戴維忽然扯掉了最後一絲偽裝，「我們與他們不同，這正是我願意拋棄成見和您坦誠交談的原因。」
戴維傲然道：「我認為，我們才是一個等級上的存在。」
「說來聽聽，我一向對奇奇怪怪的事情充滿了興趣。」瑞恩忽然放鬆了身體，陷入到飛碟地面升起的奇怪的座位中，好整以暇得看著戴維。
戴維忽然興奮起來，大聲道：「好，我就說給你聽。」
瑞恩不動聲色，他等待著戴維揭開真相，他需要知道真相，他需要知道，這個世界上，除了卡巴拉，他還要面對什麼。
「我們不屬於這裡，您知道的。」戴維開始緩緩講述。
「用地球人類的說法，我們的家鄉是昴宿星團。」
「當然，其實我是出生在地球。」
「如果不是十八歲的一次奇遇，我也許現在會成為某間大公司的職員，或者是一個旅行者。」戴維陷入了回憶。
「十八歲那年，他們找到了我，教給我一些我從未接觸過的東西……」戴維看了瑞恩一眼，「就像是在海底你所經歷的那樣。」
「從那個時候開始，我的人生完全被顛覆了。」戴維的臉上神色極為複雜，彷彿揉合多種情緒，瑞恩還捕捉到一絲恐懼。
「在我接受知識傳授的一個月後，我就被常青籐大學錄取了，這是我做夢都不敢想的事情，但是它就這麼實現了。」
「後來，我認識了更多的兄弟，我們友善互愛，凝聚在一起是一個堅不可摧的整體，我們在自己的行業中都擁有常人難以達到的地位，這保證了我們能夠順利得將我們的兄弟挑選出來並且送到更高的階層。」
「知道的越多，我就覺得自己越無知。」
「原來這個世界並不像我看到的那樣，所謂科學知識只不過是真相中極小的一個體系。而這個星球真正的控制力量竟然是掌握在那些被我們認為是無稽之談的存在手裡。」
「您能想像麼？瑞恩先生，原來這個世界的運行規律真是和占星師所預測的一樣；原來薩滿祭祀真的可以用精神力殺人；原來吸血鬼是真的存在；原來所謂『天使』真的會降臨，只不過和億萬信徒想像中的完全不同……」
「您能想像麼？當一個人在你面前被奇怪的物體附身，然後爆體而亡的景像麼？」戴維的眼裡忽然泛起了紅色，他的情緒激動起來，彷彿又回到了那個讓他銘記終身的時刻。
「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決定，既然有人幫我鋪就了一條金光大道，既然我的血統注定我和星球上絕大多數人都不一樣，既然我注定要成為人上之人，那我為什麼要拒絕呢？」
戴維忽然坐下來，抓起紅酒給自己斟滿，然後不顧形象一飲而盡，用手背狂野得擦掉嘴角的酒漬，扭頭看著瑞恩道：「所以，我用心學習這個世界上傳承無數年的那些秘密之術，我學會了使用精神力，但是卻無法像這個地球上的其他人種一樣成為精神力方面的強人。」
「但是那又有什麼關係呢！」戴維臉色驀然漲紅，「越是久遠的傳承，我們就越要掌控他們，搾**們，然後消滅他們。控制這個世界的力量，始終會掌握在我們手裡。」
「加入我們！瑞恩先生！」戴維的眼神忽然變得狂熱，「我們一直在關注你的一舉一動，我們確定，你擁有昴宿星團的血統，雖然血統的純度並不高，但是您強悍的能力足以彌補這一切。」
「組織裡，有很多元老都希望您成為我們的代言人，只要你願意，我們會把你造成一尊神祇。」戴維一指舷窗外地面上虔誠的人群和那名頻頻揮手的新任教皇，「和他相比，你是真神。」
瑞恩雙手交叉，托著下巴，一聲不吭。
這種安靜和戴維的狂熱形成了一種奇異的對比，也讓戴維覺得尷尬。
就在他忍耐不住想要追問的時候，瑞恩舒服得向後半仰著身體，緩緩道：「你是來做說客的？」
戴維啞然，心想這還用說？如果不是為了拉你入伙，我這半晚上難道是來陪你嘮嗑？
瑞恩的目光透過舷窗，看著地面上的人群，沉默良久。
「戴維先生，我對於自己擁有超人類能力這件事一直百思不解，但是我想，如果不是機緣巧合，我成為了超越普通人的存在，我一定也如同他們一般，被你們操縱著，愚弄著，學習你們想讓我學到的東西，對事情的看法也是你們潛移默化下影響的，甚至連追求都是被你們誤導的。」
「如果不是機緣巧合，我也會如同他們一樣，相信金錢的力量，相信物質的力量，相信自己要成為人上人，天天把自己沉浸在你們編製的夢境中。」
瑞恩的目光從地面收回，扭頭看著戴維，一字一句認真說道：「我討厭被騙，特別是在我知道真相之後，我也不想做傀儡，特別是成為我所討厭的人的傀儡。」
「真神？我沒興趣，我只做我自己！」
「至於你們想要掌控世界？」瑞恩嘴角露出一絲迷人的笑容，「恐怕難度很大。」
「卡巴拉，佛族，蜥蜴人……有太多東西會成為你們的阻礙。」
「現在和以前，不一樣了。」瑞恩長長出了一口氣，「你們所構建的世界，會在無可抵抗的力量面前轟然倒塌。」
「所以，相比成為你們的一員，我更願意去想想去和對付眼前的危機。」
「對了，我是個混血，所以，應該不具備你那種高貴的血統，讓你失望了。」
下一刻，瑞恩忽然消失在飛碟中，戴維立刻緊張起來，卻聽到背後舷窗發出有節奏的聲響。
他驚恐之下扭頭，發現一個英俊的年輕人懸浮在飛碟外面。
瑞恩的聲音清晰的傳了進來，戴維臉色蒼白如紙，他知道，那是對方無視飛碟的阻隔傳音給他。
「謝謝你的紅酒，和你的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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