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4.飛翔的佛族人
地底，超級巨蛋，佛族的母艦中，元老休一臉震驚。
「難道是……」
「是什麼？」瑞恩急忙追問。
休忽然像瘋了一樣從地面跳起，幾個閃身，來到巨蛋前方中央的一個巨大的控制台。
休的雙手狠狠拍在控制台上，精神力噴薄而出，其上，一塊失去光澤的晶體忽然爆發出璀璨奪目的光芒。
這一幕太過吸引人，另外幾名閉目的元老和大部分趺坐於地的佛族通通睜開了眼睛。
晶體射出一蓬光亮，光亮之中顯出影影綽綽的圖像。
瑞恩的注意力被全部吸引過去。
圖像逐漸清晰，所有人的眼睛也逐漸睜大。
蔚藍的天空下，亮銀色的飛行物編隊的景像在眾人眼前一覽無遺。
忽然，畫面忽明忽暗，像是即將熄滅的燭火，然後，歸於黑暗。
「那是什麼？」瑞恩扳住休的肩頭，將他的上半身扭向自己。
休的嘴張得極大，歲月在他身上留下的紋理在眼角堆積，他的眼中是激動，和難以置信。
此時此刻，休完全處於一種欣喜若狂的狀態。
「到底是什麼？」瑞恩怒了，以太之力瞬間從手中灌入休的身體。
強悍而冷冽的力量讓休渾身一顫，恢復了清醒。
他的聲音極為嘶啞，彷彿是一柄鋼鋸在來回鋸割他的聲帶:「那是，那是我們的族人！他們……終於來了！」
「他們就在上面！就在上面！嗚嗚……」說道最後一句，休忽然放聲痛哭，好像一個離家多年的孩子見到了親人。
伏猛然站起，眼眶泛紅，掃視了一圈周圍的佛族子弟，嘶聲喊道：「我們的族人來了，全體，釋放精神力，讓巨蛋飛起來！」
伏的聲音讓周圍的佛族子弟精神大振，這道聲音也穿透了巨蛋上下層之間的障礙，迴盪在巨蛋的每一個角落。
底層，有佛族男女正在哭泣，他們眼看著自己生活了如此之久的家園就這麼毀滅。有佛族心中湧起悲壯，難道就要離開這顆星球，繼續向宇宙深處流浪麼？
當伏的那句話響徹在巨蛋中的時候，全體巨蛋中的族人先是一愣，然後是明白意義之後的狂喜。
精神力，從每一個佛族的身上瀰漫出來，與他人的力量互相融合，渾然一體。
超級巨蛋，瞬間被無處不在的精神力充滿，同時，也獲得了上升的動力。
這一刻，佛族所有人好像忘記去探尋地表的氣候是否適合他們生存，他們基因中的久遠記憶瞬間復活，每一個人都熱淚盈眶，每一個人都不惜力量。
和族人匯合！匯合！匯合！
他們在心中吶喊著。
直徑接近一百公里的超級母艦，緩緩離開埋身數萬年的巨大凹坑，向著地表的方向緩慢上升。
這一動，驚天動地。
巨蛋中的佛族，各個面色赤紅，精神力已經運轉到極限。每個人身上都彷彿壓著一座大山。
休最先反應過來，他向站在一旁的瑞恩大聲吼道：「你有佛心，來幫我們！」
瑞恩沒有說話，閃身間已經來到了當初取得佛心的位置。
原本存留佛心的位置已經大開。
瑞恩懸浮在空中，一手抓住了上方的稜柱，當時，佛心就出現在稜柱之下。
奇妙的感覺又一次出現，瑞恩似乎觸摸到了巨蛋的深層意識，巨蛋完整的結構和內部線路在他的腦海中鋪陳開來，讓瑞恩產生了一種和巨蛋融合的感覺。
已經和瑞恩融為一體的佛心忽然迸發出強悍無倫的精神力量，通過稜柱注入超級巨蛋。
這艘龐大的飛船母艦從佛心中汲取了無限的力量，上升的速度緩慢加快，轉眼間已經碰到了佛土的頂層。
天外艦隊在地表開了一個方圓幾十公里的巨大窗口，但是無奈超級巨蛋的體積太過龐大，卡在窗口下方，根本無法穿透地層。
「你們確定要去地表麼？」瑞恩一手抓住稜柱，大聲喝道。
「確定！」無數佛族人同時回應，聲音震天動地，似乎巨蛋都隨之顫抖。
「你們也許無法在地表存活！」瑞恩大聲提醒。
這是一個必須面對的事實，如果不是因為地表的環境氣候發生了巨大變化，也許現在統治地球的就是這些佛族或者是泰勒斯城內的蜥蜴人了。
「你不明白！」休的淚水滾滾而下，「我們不屬於這裡，我們想要回到家鄉，現在就回去，一刻也不能等！」
瑞恩沉默。
他的確無法理解。
既然休認定天空的艦隊屬於佛族，那麼他們回到母星的希望就大大增加。
況且，地表和地底被巨大的窗口聯通，即便佛族依舊居住在地下世界，地表的氣候和環境改變地下的狀態也只是一個時間問題。
瑞恩猛然催動佛心，磅礡的精神力無窮無盡得繼續湧出，超級巨蛋像是一輛奮力上行的汽車，而陡峭坡頂是無窮的光明。
連綿不斷的響聲從四周傳來。
巨蛋在緩慢上升的過程中，地表窗口底部的岩石與土層發生了不可避免的摩擦和碰撞。
塵土亂飛，岩石破碎，變成一片廢墟的廣大佛土上空下起了泥石雨。
這場暴雨將遇難的佛族徹底埋在黑暗中。
「吱吱嘎嘎……」讓人牙酸的摩擦聲清晰得鑽入瑞恩的耳朵，也同時讓所有元老和佛族的心提了起來。
關鍵時刻就這樣突然到來。
只要衝破了阻礙，巨蛋能夠繼續上行，那麼，返回地表就只是一個時間問題，和來自遙遠空間的族人相聚之後，回歸橙色淨土也許不再是夢想。
而巨蛋，此時此刻彷彿一個垂垂老矣的婦人，似乎每一刻都會成為她的最後一刻。
伏和休等元老的眼裡浮現出絕望。
果然還是不行！
地球表層以下的無數年的生活，佛族的神通和精神力退化嚴重，竟然集合全族之力也無法幫助巨蛋突破束縛，徹底升空麼？
幾十公里的巨大窗口一端連著地下世界，一端展現著蔚藍天空。
天空中的飛行物編隊似乎耗盡了能量，只是安靜得懸浮，而沒有進一步動作。
天邊光芒閃爍，一隻銀白色的巨大水母劃破空氣，向著飛行物編隊的方向急速飛來，後方留下一道橫亙天際的軌跡。
這是瑞恩的座駕，現在阿卡坐在主控廳內，神情嚴肅。
「光明之末」的骨幹人員盡數跟來，眾人的心中一般沉重。
這邊，卡巴拉的原質點的威脅依舊存在，那邊，地下狂猛爆裂，天上，天外來客的艦隊嚴陣以待，地上，恐怖的空洞如同地球不可治癒的疤痕。
阿卡將水母懸浮在空中，雙目凝神，第三隻眼緩緩睜開，向外望去。
十公里之外的艦隊的細節像是被放在顯微鏡下一般，被拉回到阿卡眼前。
忽然，阿卡眉峰跳了跳，心跳忽然漏了一拍。
好熟悉的氣息，是瑞恩！
阿卡的眼睛瞬間明亮，心念一動，魔法水母猛然啟動，向著巨大的洞口電射而去。
……
「他們到底是誰？」瑞恩緊咬牙關，擠出一個問題。
休，同樣滿臉泛紅，顯然已經出盡全力：「我說過，我們只是佛族十二支其中的一支，我猜，上面應該是其他十一支的聯軍，是的！一定是！」
「不行啊！快想辦法！」伏咬著牙低喝道，一雙眼已經盡皆血紅。
超級巨蛋的體積和重量，普通人無法想像，為了升到地表，每一個佛族人都拼盡全力。可是，堅固的地層彷彿是由金剛石構成，由精神力作為驅動力量的巨蛋顯然衝力不夠強勁，無法打破地層的阻擋。
「噗噗！」
身體孱弱的阿如哈們和伏薩們無法承受如此沉重的負擔，開始密集的吐血，一時間，整個巨蛋中瀰漫著一股無法躲避的血腥氣。
瑞恩雙眼一凝，心道不好，照這麼下去，就算是巨蛋真的升到地表，佛族人也死的差不多了，必須想個辦法。
心念電轉間，心中已經有了定計。
忽然，他在元老們驚訝的目光注視下，從巨蛋中消失。
下一刻，瑞恩的身影出現在巨蛋頂部，與地層接觸的地方。
從空中看下去，他就像是一口深井井底，一隻妄圖改變世界的強壯螞蟻。
而這只螞蟻，真的開始改變世界了……
雙手輕輕撫上極為平整的豎直切面，瑞恩的雙眼慢慢瞇起，這到底是什麼力量，能將整個地層割斷。
他的額頭豎眼忽然睜開，上方二十幾公里的景象也盡收眼底。
本該流出岩漿的地幔層此時泛著一片暗紅色，似乎有某種神奇的材料將高溫的岩漿輕而易舉得冷卻。
否則，此時的瑞恩早就被火熱的岩漿徹底淹沒，根本不可能好整以暇得觀察周圍狀況。
「人力是有限的，但我不是人！我不是人不是人不是人！」瑞恩嘴裡小聲念叨著，一遍遍重複著，彷彿說完這句話之後，他身體裡的力量再度增長。
手掌中傳出了一絲絲被凝成細絲的以太之力，像是無數條充滿靈性的蛇，鑽入地層的縫隙中，並向著無盡深處快速游動。
一公里、兩公里、三公里……
直到五公里左右，以太之力的伸展到了極限。
瑞恩感受著若有若無的聯繫，雙眼驟然明亮。
次級波轟然發動，順著以太之力走過的縫隙，遠超普通波速，直衝進去。
「喀拉！」與瑞恩手掌接觸的位置忽然裂開一道縫隙，接下來，一切變得不可收拾。
縫隙以極快的速度沿著地層向遠處傳播，所過之處，地層開裂，土石墜落。
如果有人從佛土抬頭向上看，就會發現，佛土最上方的地層正在以令人恐懼的速度開裂，巨型碎石夾雜著大小不一的土塊轟然落下，整個地下佛土有一種大廈將傾的感覺。
「哈！」瑞恩大喝一聲，深入地層的以太之力在同一時間爆裂。
於是，「光明之末」的一眾成員和巨蛋中的數萬佛族看到了驚心動魄的一幕。
貫通地表地底的巨大通道的一側忽然崩塌，五六公里的一大片地面失去了底部的支撐，向著佛土轟然砸下。
一時間，地動山搖，日月無光。
幾分鐘之後，當煙塵開始消散，魔法水母中的眾人不由驚呼出聲。
窗口的面積擴大了，又多出了大概十幾平方公里的一片，毫無疑問，這一切都是瑞恩的傑作。
年輕人面色沉靜，運起如意通，瞬間回到巨蛋之內，面對數萬名目瞪口呆的佛族，大聲說道：「接下來，統統放棄精神力，到飛船底部，一起將飛船舉上去！」
微微一頓，瑞恩嘴角翹起，說道：「我知道，大家都會飛翔，那麼接下來，讓我們一起飛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