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有仇必報
瑞恩的突然出現，讓大廳中所有人立刻安靜下來。
這是一個極為奇妙的景象。
論身份，瑞恩直到今天，也沒有獲得「光明之末」的任何正式任命。
輪年齡，瑞恩年輕得不像話，甚至大廳裡最後加入「光明之末」的成員都比他資格老。
但是，就是這樣一個看似和「光明之末」沒有任何關係的年輕人，卻擁有舉足輕重的地位。
原因無他，只是因為瑞恩強悍的個人戰力讓錫安島連續第三次從原質的手中將勝利搶了過來。
如果「光明之末」的成立初衷是為了對抗超人類形式的世界末日，那麼瑞恩毫無疑問就是那個核心。
如今，年輕人從外面回歸，身後跟著錫安島上年青一代的精華，氣勢已成，不由得人不重視。
與蒂卡交好的女孩子分外激動，跑到蒂卡身邊，和朋友緊緊擁抱在一起，說著悄悄話。
而大放厥詞的魁梧士兵則瞬間啞口無言。
瑞恩的強悍能力他們誰人不知，敢在他面前說五人組的壞話，真是嫌命長了。
瑞恩的眼神中滿是不屑，如鋼針般刺入魁梧戰士的眼底。
戰士只覺得身體如遭雷擊，臉色轉瞬蒼白，一口血吐將出來，委頓坐於地面。
「這裡不再歡迎你。」瑞恩的眼中沒有絲毫感情，聲音冷靜得可怕：「我最討厭得了便宜賣乖的人。」
魁梧士兵緊咬著牙，手背胡亂在嘴上一抹，顫顫巍巍站起來，亢聲道：「憑什麼？你有什麼權利驅逐我，你算什麼東西？」
實在不能怪這名士兵轉變得快，錫安島給他的報酬足夠他的家庭過著滋潤的日子。
目前的狀況，就算傻子都能看出來，原質戰爭必將曠日持久，而且前途未卜。外面的社會環境已經無比糜爛，聯邦政府的掌控力越來越弱，軍方的話語權越來越強。
但是對於這名士兵來說，只要「光明之末」能夠繼續運作，那麼背後的那些金主的投入就會繼續，他的家人就有機會逃過越來越頻仍的災難。
而這次，第三原質又在瑞恩等人的手中徹底熄火，恐怕將會有更多的大金主關注到「光明之末」，並對錫安島投以重注。
聯邦已經失勢，軍方政府毫無建樹，正是這些巨型財團發揮社會影響力的時候，他們的觸角早已經伸到了聯邦以及其他大陸的各個角落，這個時刻，正是他們出頭的時刻。
所以，身材魁梧的士兵怎麼能夠放棄錫安島的優厚條件，即便現在略顯艱難，即便現在看上去與聯邦軍方水火不容。
離開錫安島，他又能去哪裡呢？難道要去臨時安置點去領取可憐的救濟麼？
士兵立刻否定了自己的想法，連歐羅巴大陸上的臨時安置點都開始使用浮游生物食品了，只要災難結束，「光明之末」必然前途光明。
所以，當瑞恩說出要驅趕他的時候，他怒了。
「憑什麼？」瑞恩冰冷的臉上泛起一絲殘酷的笑容，「因為你說的話，我聽著不爽，你的臉，我看著不爽。」
「這麼說是客氣的，否則我只有一個字——滾！」瑞恩輕啟嘴唇，吐出雲淡風輕。
魁梧士兵面部肌肉抽搐，一雙手不由自主的摸到胸前的衝鋒鎗。
「怎麼？現在有膽子開槍了？」瑞恩的聲音忽然轉為高亢，「滾！」
這個字猶如一顆巨石，結結實實砸在士兵的胸口，他再噴一口血，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瑞恩搖搖頭，忽然很疲憊。
他走到艾斯特蘭娜的棺木旁，安靜得注視著裡面永遠美麗的女子，眼前有些模糊。
他與占星師，談不上有多深的感情，但是他不得不承認，艾斯特蘭娜的確是一個很合格的首領。
可是如今，死去活來的大占星師，終於離開了。
瑞恩的心底五味雜陳。
「或許，她也覺得很累吧！」看著艾斯特蘭娜嘴角安詳的微笑，瑞恩如是想到。
艾瑪則早就來到前輩的棺木前，雙膝跪地，做著奇怪的手勢和動作，眼睛通紅一片，顯然咋極力遏制自己的悲痛，而臉上卻愈加堅定，甚至顯出一絲聖潔。
瑞恩走到塞隆的遺體旁，輕輕坐在旁邊的椅子裡。
老祭司保持坐姿，頭顱低垂，似乎只是因為過度疲勞而小憩，可是，周圍死氣沉沉的氣場，讓瑞恩無比確定，老傢伙去了。
瑞恩輕輕攥住老祭司垂下的手，搖晃著，以太之力柔和得流出，灌入對方的軀體。
塞隆已經離去多時，而且體內機能早已腐朽，無論瑞恩如何灌注力量，他也沒有任何反應。
「老傢伙，你這麼拚命幹嘛？」瑞恩低聲喃喃道，「你救了別人，人家卻還不領情。這到底是為什麼？」
「活了這麼大的年紀，好好保重自己的身體多好，實在不行退出『光明之末』也行，最起碼不會像現在這樣，連個守屍的後人都沒有啊。」
在旁人眼裡，瑞恩的精神似乎進入了異常狀態，拉著老祭司的遺體的手，聲音低沉，喁喁私語，看上去著實詭異。
但是已經哭成淚人的蒂卡卻非常明白，這是瑞恩在向老祭司告別。
的確如此。
瑞恩已經不知道自己嘴裡說的到底是什麼，老祭司塞隆的樣子一直在眼前晃，很多畫面一頁一頁在腦海中翻開。
梅塔特隆立方體下，老祭司匪夷所思卻又奇思妙想的攻擊計劃。
為老不尊調笑自己和蒂卡。
坐在輪椅裡卻依舊不服老……
瑞恩吐出一口氣，吹散了腦海中的一幕幕。
「老傢伙，我跟你保證……」瑞恩的聲音已經低至只有他和老祭司能夠聽到。
而老祭司依舊低垂著頭，似乎默許了瑞恩要去做的事情。
瑞恩忽然站起身，晃了一晃，橫跨了數米距離，來到蒂卡身邊，盡量保持溫和的態度向剛才仗義執言的女孩問道：「請告訴我全部過程。」
……
女孩幾乎是哭著說完整個事情的經過。
隨著女孩的訴說，瑞恩的表情越來越陰沉，心中的怒火逐漸高漲。
尼奧，你很好！
萊尼漢，你很好！
軍方？更是夠好！
我們在前方與原質點打生打死，全不惜命，你們在背後步步緊逼，迂迴包抄。
我們在前方為了整個人類族群捨生忘死，你們在後方為了一己私利暗下黑手。
這很好！
瑞恩緊咬鋼牙。
艾斯特蘭娜全力一拼，死了。
塞隆為了掩護夥伴，死了。
唐娜，連遺體都沒留下。
達達羅爾，如瘋似癲，消失不見。
約西亞和聖路易斯被逼無奈，束手就擒。
堅固的最高委員會五人組轉眼間崩塌。
這真的很好！
瑞恩任由自己的怒火燃燒。
周圍眾人臉上露出了驚異的表情，此時此刻，瑞恩的氣勢正在急速攀升，猶如實質的壓力不受任何阻礙的擴散開去，每個人都被瑞恩的狂怒窒息。
「萊尼漢，萊尼漢，你在哪裡？」瑞恩雙眼瞇起，在心裡呼喚著：「告訴我，你在哪裡？」
這一刻，瑞恩的狀況變得無法捉摸。
一部分意識幾乎以光速離體飛出，穿越重重的山體，來到波濤洶湧的海面，在虛空中轟然爆裂成人類肉眼無法看到的小點，繼續以光速瞬間散向四面八方。
意識點越過殘缺的高山，穿過燃燒殆盡的森林，掠過有恐怖裂縫的大地，穿梭在斷壁殘垣的城市……
一股無邊暴烈的意識以錫安島為中心向無盡遠方散播，中間幾乎沒有任何遺漏。
孤獨聳立的樹木忽然有了一剎那的完全靜止，似乎有什麼透明的東西從樹冠穿過。
急行在兩座破城之間的行人忽然若有所覺，仰頭望天，那裡好像有極為恐怖的東西剛剛經過。
一群螞蟻依靠有力的上顎舉起了一塊被丟棄的麵包向蟻巢移動，突然停下，扔下麵包聚成一團，在它們極為發達的觸覺中，有一股幾乎毀天滅地的力量將它們包圍。
然後散去。
這一刻，瑞恩如同降臨人間的神祇，將雲層下的芸芸眾生不分種族，不分大小，盡數收於眼中。
忽然，瑞恩雙眉一挑，微微點頭。
「原來在這裡！」
「陣勢還不小！」
意識體終於成功鎖定了萊尼漢的位置，瑞恩嘴角泛起一絲冷笑。
萊尼漢將約西亞和聖路易斯關在「貓屎一號」基地中。
基地此刻重兵把守，似乎在等待營救的人自動送上門來。
「聖路易斯和約西亞束手就擒的原因很簡單……」瑞恩環視一周，看著工作人員臉上複雜的表情：「他們不想你們受到牽連。」
「但是我不這麼認為。」瑞恩話鋒一轉，「我無法忍受在前方戰鬥的時候，還要提防從背後打來的黑槍。」
「丹尼，立刻開啟所有能開啟的防禦系統，我回來之前，誰也不准離開錫安島。」
這是瑞恩第一次如此強橫的發出命令。
令人驚奇的是，所有人都極為配合，工作人員有條不紊回到崗位，蒂卡等人則負責收拾眼前的局面。
沒有人覺得瑞恩的所作所為有任何不妥，甚至作為部門負責人的丹尼和蒂卡都沒有任何異議。
實力就是一切，在艾斯特蘭娜不幸離世，約西亞為了大局束手就擒之後，瑞恩以無比強勢接管了「光明之末」，不但如此，他還要替自己的同僚討回公道。
眾目睽睽之下，瑞恩化成一道流光，消失在甬道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