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衝出黑暗
瑞恩的低吼在地幔以下的空間中震盪。
兩人上升的速度極快，地底空氣在劇烈的摩擦下，將周圍的光線扭曲。
緊緊相擁的瑞恩和阿卡在極小範圍內微微顫抖，這是速度已經到達極致的表現。
瑞恩雙眼一片血紅。雖然防護罩的範圍並不大，但是本身的以太之力卻先一步探知了四周的空間狀況。
壁壘，就在上方三百米。
「啊！」瑞恩全身血液沸騰，吼叫驀然轉為高亢。
第三隻眼中射出的綠色光芒再次爆發。
「轟！」
宛如氫彈爆炸之後的景象。
一圈圈極為規則的暈紋從碰撞點向四面擴散，而中心的關鍵之處則是一片混沌。
似乎瑞恩的能量與壁壘相撞之後，產生了無法理解的變化。
而瑞恩和阿卡兩人卻正在承受無邊的痛苦。
他們，卡住了。
半截身體在壁壘之外，甚至已經能夠感受到地幔傳來的熱量。
半截身體在壁壘之內，承受著極大的向下拉扯的力量。
兩人的暗金色防護罩依舊存在，卻被壁壘從中間截斷，上下各自為戰。
壁壘的力量極為巨大，恰好卡在兩人的腰部。
瑞恩在意識到不妙之後，反應極快，反手死死抱住阿卡的腰，用自己的手背來抵抗想要合攏的壁壘。
而即使如此，阿卡的腰部還是緩慢得向下塌陷。
如此下去，恐怕兩人會被活活切成兩截。
「喝！」瑞恩閉住一口氣，將肌肉中的力量全部壓搾出來。緊貼阿卡腰肢的雙手骨節爆響，青筋畢露，一雙鋼鐵之臂發出了不可抑止的顫抖，承受力已到極限。
「阿卡，出去！」瑞恩用盡全身力氣將蜥蜴人都市上方的詭異的無形壁壘撐開一個縫隙，咬牙低吼。
阿卡的眼睛通紅，滿臉悲切。
依靠兩人合力，勉強能達到現在這種程度。可以想像，如果自己先行脫離，將壓力全部扔給瑞恩，恐怕他立刻就會被壁壘切斷。
壁壘的面積到底有多廣，阿卡沒有心思去思考，她只能確定，壁壘應該是一種奇異的物理狀態。
換句話說，壁壘的存在和超能力等神奇的東西無關，應該只是某種科技的應用。
可即使知道，又有何用？
……
壁壘下方，兩千米。
直衝地幔的高塔中，幾名蜥蜴人安靜跪坐，雙眼閉合。
他們就是同族的翹楚，精神力戰士。
此時，幾張蜥蜴的面孔上同時出現了痛苦的神色。
這是意識體穿越壁壘所必經的過程。
忽然，其中一名蜥蜴人睜開充滿黃芒的眼睛，長舌快速得吞吐幾次，說道：「幫他！」然後立刻閉上眼睛。
他們不是阿恰巴，無法僅僅憑借自己的力量就衝破能量壁壘然後穿越地幔，回到族人無限嚮往的地表，放過瑞恩，也給他們打開了一條全新的路。
況且，將那兩人放回去，本來就是長老會的決定。
……
額頭滿是汗水，瑞恩的雙眼逐漸凸出。
壁壘強大的壓力讓他徘徊在生死邊緣。
上方是懸浮著的，滿臉焦急的阿卡。
女孩子伸出兩隻手，與瑞恩的手扣在一起，想要用力將他從壁壘中拖出來。
怎奈，這壁壘如同水一般，沒有固定形狀，切厚度足有接近一米，此時，瑞恩的雙腿幾乎都被包裹在裡面，承受著來自四面八方的巨大壓力。
瑞恩彷彿深陷泥沼，而阿卡則像是站在岸邊拚命拉扯施救。
驀然，瑞恩雙眉一挑，下身壓力驟然減輕，電光石火間，瑞恩的以太之力猛然向四面擴展，將壁壘再次逼出一道縫隙。
阿卡怎可能錯過這唯一的機會，雙手猛力一拽，將瑞恩拖離壁壘。
剛剛離開壁壘的包圍，瑞恩的眉頭忽然一皺，似乎有什麼東西從自己身邊掠過。
看看下方，並沒有追兵，瑞恩稍微鬆了一口氣，坐在壁壘之上，一邊體會著地幔的熱量透過最底部的固體緩緩傳來，一邊恢復著體力和力量。
接下來，還要和阿卡從地幔中穿過，又將是一場考驗。
瑞恩閉上眼睛，按照祖父所傳授的華夏古老的吐納方式，恢復著體力。
周圍的虛空中，以太之力安靜得聚集，然後像是期待母親懷抱的孩子，義無反顧得注入瑞恩的身軀。
如同豪雨落在乾涸的大地，虛空中的能量在瑞恩的血脈和體內不知名的通道中奔流，迅速填補著巨大的損耗。
睜開眼睛，光芒一閃而逝，瑞恩起身，向腳下望了一眼。
能量壁壘距離地底城市的距離超過了三千米，如從雲端俯瞰地面。
「阿卡，我有種預感……」瑞恩深吸了一口氣，「我們還會回到這裡。」
阿卡輕輕牽著瑞恩的手，將兩人的氣息再度連為一體，看著似乎隱藏在無邊雲海中的地底都市說道：「我會替我的族人報仇。」
「嗯！一定會。」瑞恩堅定得點了點頭。
兩人極有默契得再度擁抱在一起，眼中卻沒有絲毫柔情蜜意。
他們將能量勾連，兩道防護罩再次出現，綠光又一次鋪展。
瑞恩眉頭微皺，因為他似乎感覺到有什麼東西鑽進了外圈防護罩。
認真檢查之下，沒有發現異樣，瑞恩再不猶豫，與阿卡騰空而起，向著頭頂的岩漿層直飛而去。
……
赤紅的岩漿翻滾不休，數萬年來這裡一直處於人類無法生存的高溫狀態。
不時有岩漿中的氣泡破碎，將能熔金銷鐵的滾燙液體四下迸濺。
忽然，岩漿中間突兀鼓起一個巨大的氣泡。
它像是一個不停膨脹的氣球，變長，變寬，逐漸呈現為球形。
「啵！」一聲脆響。
氣泡破碎，瑞恩和阿卡帶著一層幾乎無色的防護罩從岩漿層中鑽出，勉勵懸浮在半空。
兩人身上已經有了數處傷痕，所幸沒有大礙。
這一路如同在地獄門口走了一遭，兩人仍舊心有餘悸。
阿卡懸浮在空中，大口喘著幾乎燃燒的空氣。
瑞恩悟通了飛行的奧秘，不用運轉以太之力，也能懸浮飛翔。
此刻，是兩人難得的休整。
「我們從哪裡出去？」
瑞恩看著滿眼的紅，在心底向阿卡發問。
卡巴拉裡的通道太過詭異，但是似乎隨著拉斐爾的消失，這條通道也宣告關閉。
而事實也正和瑞恩所預料相去不遠。
阿恰巴，也就是控制拉斐爾的意識體，是蜥蜴人中少有的天才人物，精神力操控已經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
他利用原質點內部的樞紐，硬生生打通了一條臨時通道，鏈接原質和地底世界，方便自己來往。
但是，在關鍵時刻，他卻驚恐得發現阿卡竟然找尋到了那處所在，並且陷了進去，這讓阿恰巴驚恐欲死。
這條通道極不穩定，如果不小心被破壞，那他可能再也無法回到自己的身軀中了，將成為地面上遊蕩的孤魂野鬼。
所以，他不顧一切得趕上阿卡，搶先回到地底，意識體與身軀合二為一，至於控制第三原質，打通地表和地底的任務，有命再說吧。
蜥蜴人的嚴刑峻法讓每一名族人都不寒而慄，但是同時，蜥蜴人極端的利己主義也讓阿恰巴絕對不會為了完成任務而甘冒奇險。
於是，一個怕死的蜥蜴人的意識體就這麼成全了瑞恩和阿卡的地心旅遊，也讓蜥蜴人的高層看到了重返地表的希望。
「也許我能想到辦法。」阿卡忽然認真說道。
瑞恩的眉毛不由自主得飛了起來。
他剛才將自己的能量幾乎完全發散出去，想要探查異常的波動，從而找到那條直連卡巴拉的神奇通道，但是，卻頹然發現，上方根本就是極為厚實的岩層，想要穿越無異於癡人說夢。
即便這裡如同錫安島下的隧洞，可以任由瑞恩移動，但是帶著阿卡卻是千難萬難。
如今，想要瑞恩扔下阿卡獨自離開，更是千難萬難。
兩人之間那種不可言說的默契，那種若有若無的情愫，一直在捶打著年輕人的心。
自己的正牌女友是蒂卡，而阿卡則與自己出生入死，相互扶持，況且，為了穿越地心，兩人之間的距離快速縮短著。
瑞恩正是年輕氣盛，阿卡雖說按年齡算怕要有十萬歲以上，可是這中間的沉睡卻做不得數。
無論怎麼看，阿卡都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女孩子。
瑞恩陷入了一團亂麻。
「辦法？什麼辦法？」忽然醒悟過來，阿卡是在說離開這裡的辦法，瑞恩晃了晃頭嗎，將雜念驅趕。都什麼時候了，還有閒心來考慮這些事情，真真是該死。
「當年，根達亞的學者為了探索地下，曾經修建過幾條通道……」阿卡露出了回憶的神色。
「雖然我對這個不是特別瞭解，但是還有一些印象。」
「雖然現在的大陸分佈和當年並不一樣，但是其中有一條通道，應該在……」阿卡略顯遲疑得說出了一個地名。
阿卡對於現今世界的認識，更多的來自於對瑞恩記憶的繼承。
當她說出這個地名的時候，瑞恩的眼睛不由自主的開始發亮。
「白高原！」瑞恩輕輕重複了一遍，腦海裡浮現出那座神秘的巨石陣。
「果然，所有無法解釋的事情的背後總是有我們暫時無法理解原因。」
瑞恩如是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