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密謀
「聖子即將降臨？」鄧肯喃喃重複了一句，「是什麼意思？」
這句話不是問在座的軍官，而是問自己。
喬納森從座位上站起，在會議室裡來回踱步，忽然，他停下腳步，說道：「聖子不就是受難的那一位？」
受難的那一位自然就是被釘死在十字架上的那一位，可是他如何再次降臨呢？這裡面難道有什麼宗教隱喻？
會議室裡是一群高級軍官，可是再高級也只是軍官，而不是聖職人員，這個問題即便讓聖職人員來解釋也未必能解釋的通，更何況是他們。
「把這種事情交給專業的人去做吧。」鄧肯的一句話結束了在座各位的苦思，「尼奧，那個人現在如何？」
「關押在一個安全的地方。」
鄧肯沉思了一會，抬起頭說道：「喬納森，讓錫安島派出幾個人，跟我們一起去看看。尼奧，你一定要保證他的安全。」
……
除了尼奧，會議室裡的其他人都已經離開，尼奧拿起燈光遙控器，按下熄燈鍵，整個會議室陷入一片黑暗。
幾縷微光從側面的窗戶鑽進來，照在尼奧的肩膀，五十歲的上將頭髮已經有些花白，他的背影有些蕭索。
掏出加密電話，尼奧小心翼翼得撥出一個號碼，然後將聽筒覆蓋在耳朵上，等候對方回應。
電話接通，裡面傳來一個稍顯蒼老的聲音：「想清楚了麼？我的將軍？」
尼奧的臉藏在黑暗裡，看不出表情，他的聲音忽然有些沙啞：「想清楚了，我同意你們的計劃。但是，你們如何保證履行承諾？」
電話那頭忽然笑了起來，似乎聽到一個極好笑的笑話，直到尼奧快要無法忍受，對方才止住笑聲說道：「你的兒子的傷，會完全毀掉他的下半生，除了我們，沒有人可解。」
「而且，這麼多年，沒有我們的支持，你絕對不會是上將和聯席會議副主席。」
「你問我們如何保證履行承諾，這個問題沒有意義，這麼多年，我們一直在履行承諾。」
「現在，該到您回報的時候了，尼奧先生！」
成為傀儡的滋味不好受，尤其是當傀儡逐漸想要擺脫控制的時候。
尼奧從座位上緩慢站起，轉身走到窗戶旁，微光灑在他的臉上。
他的表情忽然掙扎起來，臉色瞬間蒼白，他捂著胸口，額頭無力的頂在玻璃窗上，似乎有無數條毒蛇正在噬咬著他的心。
電話那頭的人非常安靜，似乎知道尼奧的狀況。
尼奧的腦海裡閃過很多片段，從服役的第一年，到最後成為軍方第二號人物，這裡面有太多想說卻又不能說，或者想說卻又無從說起的事情。
而到了今天……
尼奧的手有些發抖，他把電話貼在耳邊，壓下翻騰的思緒，緩緩說道：「你們真的很有耐心，竟然可以隱忍這麼多年。我不知道和你們合作，會給我的士兵們和我的同胞們帶來怎樣的後果……」
電話那頭的蒼老男聲打斷了尼奧：「我們隱忍，是因為我們有足夠的生命去等待，而你和我們合作，將成為這個星球上最有權勢的男人。至於你的士兵和同胞……這重要麼？」
蒼老男聲帶著一絲譏嘲：「對於普通人來說，統治者的更換其實沒有任何區別，羊永遠是羊，羊的職責就是餵飽食物鏈的頂級存在，吃掉它們的是虎還是獅，這並不重要。」
「而現在，你需要選擇，究竟是做羊，還是成為獅虎的夥伴，這個應該不難吧。」蒼老男聲的語言中彷彿帶有一種神奇的魔力，讓尼奧的心砰砰猛跳。
「這次與前幾次嘗試不同，我們即將擁有這個星球歷史上最強悍的武器，現在，我們需要你的幫助。」
「你是一個人，你永遠無法想像當你成為超越人類的存在時的那種感受。加入我們，你會有這樣的機會。」
尼奧深深得吸了一口氣，表情逐漸堅定，對著電話說道：「好，一切按照你們的計劃進行，我只有一個要求，把所有可能的阻礙全部消除。」
「很高興您能這麼說，我的夥伴，至於您的要求，也正是我們必須要做的。請放心，我們已經得到了消息，一個老對手馬上就要離開了。」
「而且，第三原質已經開始變化，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如果一切順利，不但能除掉我們多年的對手，而且，偉大的卡巴拉也即將落入我們的掌控，這個世界馬上就要開啟一個全新的紀元，尊敬的尼奧先生，您將是見證者。」
……
電話掛斷，尼奧縮在椅背中，一陣陣冰冷的感覺湧上脊樑。
「我都做了些什麼？我都做了些什麼？」尼奧忽然用手摀住自己的頭，痛苦的搖晃。
「我在和魔鬼做交易。」尼奧雙目失去了焦點，關於對方的點滴隱秘歷史和做過的大事在他心裡閃過，一股後悔的情緒開始蔓延。
突然，尼奧的拳狠狠砸在桌面，面露猙獰。
即使沒有我尼奧，他們也會有其他的合作夥伴，與其成為被統治的奴隸，不如去做統治人的奴隸主。
他離開座位，打開會議室反鎖的門，挺了挺胸膛，走了出去。
……
錫安島。
艾斯特蘭娜躺在床上，雙目已經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只有十歲的身軀佝僂著，像是風乾的蝦。
本來細嫩的臉部皮膚變得粗糙，灰黃，佈滿皺紋。
她的呼吸極為纖細，似乎下一刻就會斷絕。
床邊，塞隆，聖路易斯，唐娜和達達羅爾或坐或站，異常安靜，他們的眼睛裡都帶著濃濃的哀傷。
「全知琳達」此刻緊緊抓著艾斯特蘭娜的手，眼圈發紅，她極力抑制住自己想哭的衝動。
琳達身邊，站著一個身材高大，面容英俊的男人，一頭長長的卷髮在腦後紮起。
「血腥羅寧」已經脫離了「光明之末」，目前不知去向。
約瑟·塞繆爾回到了陸軍軍部，重操軍人舊業。剩下的錫安島上的所有核心人物悉數到場。
艾斯特蘭娜擠出一個微笑，用手指了指高大卷髮男人，嘴唇翕動。
琳達將耳朵湊在艾斯特蘭娜嘴邊，認真聽著，然後向高大男人轉述。
「她說，讓你接手『光明之末』。」
高大男人搖了搖頭，說道：「為什麼是我？」
艾斯特蘭娜的嘴唇再度翕動。
琳達說道：「她說，因為你是約西亞。」
艾斯特蘭娜努力微笑，然後闔上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