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再勝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祖父言猶在耳，瑞恩嚴陣以待。
波頓的身影忽然變得模糊起來，一瞬間，瑞恩幾乎以為自己看錯了，分明有三個影子在圍繞他迅速旋轉。
瑞恩心念一動，身影從原地消失，進入了高速模式。
一幅神奇的畫面展現在瑞恩的眼前。
圍觀的人，輪廓都開始變化，扯出一道軌跡，像是被拉長的奇怪生物。
周圍的聲音也變得極為嘈雜，很多平日裡不曾出現的聲音都夾雜在一起，這讓瑞恩有了一種極為新鮮的感覺。
而他的對手，波頓中校也處於急速運動中，在大廳中畫出了一個極為規則的方形，此刻，他正沿著方形快速行進，在圍觀者眼裡只留下了一道虛影。
在瑞恩眼裡，波頓的模樣更為奇怪，他似乎被拍扁，以一種極為詭異的節奏在高速前進。
毫不猶豫，瑞恩銜尾直追，不需要說明，他也按照波頓的路線奮起直追。
周圍的軍官們已經驚掉下巴，「海神」果然不愧為「海神」，這樣的水準已經不是普通人類可以達到的境界。
亞鍥斯基和艾森特是瑞恩的忠實擁躉，恰巧在訓練時又被分在同一個小組，兩人看到波頓的急速，面面相覷，默然無語。
人比人氣死人，他們切實體會到這種感覺。
在自己的服役軍隊中，他們都是各項指標頂尖的超級尖兵，可是他們不得不無奈的承認，他們和波頓的差距就如同幼兒和成年人那般巨大，他們和波頓根本就是兩種生物。
等他們看到瑞恩教官開始加速追趕的時候，面部肌肉就開始不由自主的抽搐。
波頓先行開始，在圍繞訓練場一周的軌跡上已經繞了一圈，而看他的速度沒有絲毫改變和減慢，似乎這連熱身都算不上。
而瑞恩雖然半路加入，卻勢頭極猛，他和波頓一前一後，如天空中互相追逐的流星般，攪動著寬闊訓練場裡的空氣，刺激著圍觀者的耳膜。
在兩人的急速運動中，整個場地中的空氣開始詭異得流動起來，一個巨大的氣流漩渦逐漸形成。
兩隻蝴蝶扇動翅膀，就攪亂了這一方空間。
瑞恩很興奮，他從來沒有如此開心得奔跑過，全身的細胞都在一瞬間徹底活化，他的雙腿頻率極快，在外人眼中只剩下一片模糊的光影。他的步幅越來越大，在亞鍥斯基和艾森特的眼裡，瑞恩的雙腳已經離開地面，踏著虛空向前飛速移動。
「哈！」瑞恩興起，大喊一聲，速度再次飆升，倏然間越過了正在全力奔跑的波頓。
那一瞬間，波頓猛然停下腳步，目瞪口呆看著前方的瑞恩。
年輕人的速度極快，將空氣揉成一大團漩渦，他的身軀與空氣持續摩擦，周圍的溫度開始明顯上升，而瑞恩不停擺動的雙臂，不停挪動的雙腿在虛空中留下了明亮的痕跡，似乎快要讓附近的空氣燃燒起來。
瑞恩渾然不覺，依舊機械得沿著路線飛速前進著。
「轟！」火苗燃起，瑞恩的身軀忽然燃燒起來，在訓練場中拖起一蓬火焰。
火焰在高速運動下向後方傾斜，似乎下一刻就會熄滅，而瑞恩的雙腳已經完全離開地面，在沒有摩擦力的情況下居然踏足虛空奔跑著。
漩渦強大的向心力讓周圍的軍官們有些站立不穩，地面的無數微小灰塵被風捲起，夾雜進龐大的風牆中。
這是一幕神跡，漩渦外的軍官們互相攙扶拉扯著，愣住了，漩渦內的波頓也目瞪口呆。
他的身體接受了多次令人終身難忘的痛苦改造，如今，他只能算半個人，另外一半早被各種高級的系統佔據。
體內的微型高糖能量反應堆為他提供了充沛的動力，改造過的身體部位為他提供遠超普通人類的承受力，波頓很自信，他相信自己是站在人類巔峰的那一群人之間的一個。
但是，這個在下屬口中，蠻不講理，主動挑釁的年輕教官給了他絕大的震撼。
波頓不是一個護短的人，相反，職業軍人的榮譽感讓他幾乎成為軍人的典範，所以，他在瞭解了第六會議室內發生的具體事實之後，毫不猶豫的處理了不知進退的下屬，同時，也對瑞恩整個人產生了極大的興趣。
見面之後，他也感覺到，這個年輕人很單純，相處也不難，而提出比試也是波頓好勝心作怪。
本以為，等瑞恩知道自己的能力之後，可以玩一把英雄惺惺相惜的戲碼。只是沒想到，這個年輕人的層次根本是自己無法想像的。
他的力量，他的速度，這一切都讓波頓堅固的信心開始崩塌。
他不敢相信，人類中，竟然會有瑞恩這種存在。而且，那小子竟然沒有經過任何改造，在異種降臨那天橫空出世，並在之後的原質戰爭中，幾乎以一己之力完成逆轉。
由於原質戰爭的一些細節到現在仍然被軍方和政府列為機密，所以，只能看到模糊圖像的「海神」成員從來沒想過，瑞恩單純靠著自己的能力做到那一切。
今天，在完全放鬆的良好比試氛圍下，瑞恩徹底爆了，狂了，嗨了，而波頓徹底驚了，呆了，傻了。
「我輸了！」波頓大喊道，他心服口服。
火焰熄滅，速度放慢，旋風止息，灰塵落地。
瑞恩滿臉興奮得從高速狀態中緩慢停下，聽到波頓的認輸，他並不意外，這本來就是沒有懸念的比賽。
他的心中卻對波頓極為讚賞，不管對方是通過什麼途徑獲得如此超群的能力，無論是風度還是水準，波頓都是上上之選，如果他能夠加入第三原質的預備隊，也許他們的勝算會更大一些。
「你真是個奇跡。」波頓向走到近前的瑞恩由衷讚歎道。
「說實話，我也覺得是！」瑞恩說完和波頓相對大笑。
「本來我想和你比三場，現在看來已經沒有必要了。同時也請您允許我自私一下，將我能力方面的秘密掩蓋。」波頓認真得說道，「我也終於知道為什麼你能夠在關鍵時刻連續扭轉局面，你的確有這個資格。」
瑞恩道謝，然後他猶豫了一下，問道：「我想知道，您的超群能力是如何得來的？」
在瑞恩心目中，軍方的確會有一些非同一般的人才。但是，像波頓這樣的存在，只有兩個可能，一是像他一樣，忽然莫名其妙的覺醒，雖然瑞恩仔細想來，總覺得自己的覺醒和卡巴拉有關，二是有特別雄厚的後盾，將他的身體進行改造，從而使他擁有與眾不同的能力。
波頓不是超人類圈子裡的成員，那麼第二種可能性就立刻增大。
波頓似乎早就料到瑞恩會這麼問，毫不介意的說道：「『海神』是直接隸屬於參謀長聯席會議的武裝力量，雖然他在軍方的編制內，但是想要調動我們卻需要極高的權限，既然是這樣，我們多多少少也會有一些特別之處。」
「比如，我的身體是經過十幾次改造之後，才有現在的能力。」波頓沒有保留，舉起右手，說道：「看上去這隻手沒有什麼異樣，但是實際上，它已經從裡到外幾乎換過一遍了。」
說著，波頓活動了一下手腕，瑞恩竟然聽到金屬關節摩擦的聲音。
「實話說，我覺得我根本不算個人。」波頓微笑說道，「不信，你看……」說著，波頓背對著圍觀的軍官，面朝瑞恩，解開了自己的外衣，露出半金屬的胸膛。
在心臟的位置，有一顆藍色的半透明物質微微發光，看起來極為詭異。
看著瑞恩微皺的眉頭，波頓不以為意，笑著解釋道：「想成為最優秀的戰士，總要付出一些代價。我的心臟已經被改造過了，在心臟瓣膜的里外，都有貴重金屬打造成的保護層，而我的血液通過心臟之後，會到這裡……」
波頓指著肋部的一個部位說道：「這裡面是一個微型的血液透析儀，可以迅速分解掉血液中的廢料，讓我的血紅細胞攜氧能力成倍增強。」
接著，在瑞恩越睜越大的雙眼的注視中，波頓在肋部摸索了幾下，然後輕輕掀起一層表皮，露出裡面的金屬結構。
瑞恩看著頭皮發麻，他有點不太適應這種太過於後現代的場面，他搖搖頭，出了一口氣，說道：「我實在不能想像，聯邦軍方的最高機構竟然會讓你們受這麼多的苦，就為了提高你們的作戰能力？」
波頓似乎早就看開，一臉無所謂得說道：「『海神』雖然名義上是聽從總統和鄧肯上將的調動，但是實際上，我們成員的身體的改造計劃甚至是能力搭配都是由尼奧上將決定的，而我們身體的具體改造手術也是由尼奧推薦的專家操刀。」
「不得不說，這些專家真是太令人驚訝了，他們就像是高精尖的機器，做完這麼多手術，只有一例失敗。」
瑞恩好像忽然有些聽覺不靈，他連忙追問道：「你說，是誰提出的改造計劃？」
「聯席會議副主席，尼奧上將。」波頓回答道。
瑞恩心中忽然泛起了極不舒服的感覺。
波頓的身體改造幅度之大，極其罕見，這讓瑞恩想起了「光明之末」都極為痛恨的一個組織——阿瑞斯。
「阿瑞斯」神龍見首不見尾，沒有人知道他們的總部在哪裡，但是他們總像是陰魂不散，彷彿時刻都能出現在你身邊惡狠狠得咬上一口。
看著波頓滿是誠懇的笑容，瑞恩的心蒙上一層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