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好多魚
「這麼一直下潛有用？」小組通訊器裡傳出達克拉的疑問。這不但是達克拉的疑問，同樣也是其他小組成員的疑問，甚至是所有參加第二原質作戰的人的疑問。
僅僅憑借艾斯特蘭娜的星盤顯示，他們就要捨棄自己的特長，去到陌生的地方，尋找不確定的因素，面對未知的風險。若說心甘情願確實是違心之言，但是，在目前這種微妙的背景下，所謂科學論斷根本不足採信，既然是超人類的事情，那就交給超人類去做。
可即便如此，對於瑞恩這組人員來說，那片地圖上的紅區放在現實海域足足有方圓十海里，而這片海域的縱深超過了一千米，這麼巨大的水體，要如何去探尋，真是個問題。
身著全套潛水裝備，手中抓著水下能量探測儀的瑞恩，調校了一下頭頂的潛水燈，讓光亮的穿透力更強一些。
「達克拉，我們要相信艾斯特蘭娜，況且，我們手中的儀器也不是擺設，注意數值的變化，不要放過一個細節。」瑞恩並不生氣，他非常理解組員的心態，此時此刻，能做的只有清道夫一樣，一片一片掃過去，爭取發現蛛絲馬跡。
海水溫柔包圍著瑞恩的身體，保持體表恆溫的潛水服為他提供了極佳的保護，海面以下溫度的變化他幾乎感受不到，數股紛亂的暗流撕扯著他，像是一種奇異的按摩方式。
一種沒來由的預感在心底升起。
如果這片海真的如同艾斯特蘭娜所預料，會有驚人發現，那麼，水中，一定會有不同之處。
「大家快來！」通訊器中傳來艾瑪的聲音，興奮中帶著某種焦急，似乎是發現了某種令人驚奇的存在。
小組成員嚴格遵守了瑞恩的要求，以他為圓心，半徑不超過二十米。所以，當艾瑪發出驚呼，所有人在半分鐘內迅速聚集。
幾人的下潛深度已經超過一百五十米，海面上天光投射而下，在這個深度，幾乎已不可見。
六盞潛水燈湊在一起，像是六條看不見身軀的巨型鮟鱇。
「那裡！」艾瑪劇烈得喘息著，指著前方黑暗，一串串細密的氣泡從呼吸裝置的出口溢出。
隆格從腰間摘下強力手提燈就要擰亮，卻被瑞恩一把抓住：「別急！艾瑪，你看到什麼？」問話的同時，瑞恩的手做了一個古怪的姿勢，其餘組員立刻向四周分散，並進入戒備狀態。
瑞恩年輕，但是強悍的個人能力卻讓眾位組員不得不佩服，此時此刻，最忌諱的就是沒有統一的指揮者。
「好多魚，好多魚！」艾瑪的眼睛睜得極大，瑞恩透過潛水頭盔清晰得看到女孩眼裡的驚奇，甚至還帶著一絲驚恐。
「哈利，點個火。」瑞恩在通訊器中說道。
「我試試，未必能行。」哈利·波特曼從潛水服中翻出一小塊東西，「這是鈉原質，我為它創造一個環境，能不能燃起來，就看它了。」
哈利·波特曼沒有關閉小組通訊器，接下來，一句短促有力卻無法理解的音節從通訊器中傳出。
哈利面前的海水中忽然泛起了一絲暗流，一蓬細小卻美麗的火星像是一群動作統一的沙丁魚，在海水中繞了一個圈，盡數落在那塊鈉原質之上。
耀眼的火光燃起，一陣氣泡泛起，哈利·波特曼鬆開了手，那團燃燒的鈉原質向海中墜落。
瑞恩伸手右手，做了一個抓取的動作，無孔不入的以太之力從指尖溢出，向著下落的鈉原質快速接近，並將其固定在海水中。
海中阻力極大，瑞恩的以太之力的威力不如平時的一半，但即便如此，精細的操控依舊托著鈉原質向著艾瑪所指的黑暗中游去。
就在那一團明亮的光即將淹沒在黑暗的海水中時，瑞恩的以太之力忽然暴躁起來，托庇其上的鈉原質像是突然來到了空氣中，接觸了大量的氧氣，猛然發出刺目的光芒，照亮了周圍的一片海域。
「天哪！」
「上帝！」
……
通訊器中傳來大家的驚呼和驚歎，這一幕實在太過驚人。
魚，好多魚！
幽深的海底，幾乎沒有光亮，密密麻麻無法計數的銀白色小魚在黑暗中整齊排列，首尾相銜，圍成了一處深不見底的漩渦，魚的漩渦。
這道海中的龍卷，似乎起於不知多深的海底，而一直向著海面的方向升騰。
每一條魚都違反了物理規則，頭上尾下，以垂直於海面的角度豎直游動的同時，還圍繞漩渦的中心做著圓周運動。
瑞恩和組員目瞪口呆，這一景象未免太過詭異。
艾瑪的心底更是升起了無窮的恐懼，似乎看著一隻龐然巨獸在自己面前逐漸成型一般，那是屬於占星師獨有的靈敏嗅覺。
爆燃的鈉原質，並沒有打擾到這個巨大而詭異的漩渦中的任何一個成員，在燃燒了一陣之後，歸於黑暗。
六盞潛水燈再次相聚，眾人無語，都靜候瑞恩做出選擇。
「大家的壓縮空氣還有多少？」瑞恩沉聲問道。
「二十五分鐘！」
「三十四分鐘分鐘！」
……
一連串並不樂觀的數字從大家的口中報出。
「上浮！」瑞恩斬釘截鐵。
十分鐘後，六個人先後露出水面，驅逐艦放下舷梯，訓練有素的士兵將小組成員拽到甲板上，進行臨時休整。
脫去沉重的潛水裝備，六個人圍成一圈，面色凝重。
「看來艾斯特蘭娜的星盤沒錯，這裡的確有問題。」達克拉的臉色更加蒼白，似乎是潛水時消耗過度。
「問題是，接下來我們要怎麼做？」聖騎士達蒙雙眉緊皺，這種完全摸不到頭腦的事情讓他無比困擾。
隆格和哈利沒有說話，他們的目光和艾瑪一碰，同時轉移到瑞恩的身上，不知道這個能力超絕的年輕人要做怎樣的安排。
「首先，我們要探查清楚那個漩渦裡有什麼，然後才能繼續下一步。」瑞恩站起身來，伸了一個懶腰，感覺到以太之力的澎湃，「你們在這裡等候，下一步由我來完成。」
瑞恩微笑，在烈日的照射下，雪白的牙齒泛著亮光。
「轟隆」一聲，空氣被迅速擠壓，發出了悶響，除了哈利·波特曼之外，被嚇了一跳的士兵和五名組員們目瞪口呆。
驅逐艦上空二三十米的虛空中，有一隻巨大的水母浮空飄蕩，週身閃耀著金屬的光芒。長度驚人的觸角從空中垂下，直抵海面。
「所以說……」瑞恩看著夥伴們驚訝的樣子，嘴角掀起一個弧度，說道：「一切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