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正面碰撞
這裡是費城中心的一棟百層建築物的頂層。
無論向哪個方向看去，都頗有一種居高臨下的味道。
死神，又或者說，巨人造成的詭異波動傳不到這裡，能抹去一切物質存在的能量也到不了這裡。
瑞恩看著面前的約櫃，感受著它周圍圍繞的澎湃力量，想想自己第一次使用約櫃的情景，有些後怕，有些激動，表情有些複雜。
他沒有想到，用自己身體裡強悍的意念能量去催動約櫃竟然只能堪堪發出一擊。
約櫃發動瞬間的能量消耗讓瑞恩恐懼。
本以為自己要窩囊得死在約櫃一旁，誰知道，身體內無處不在的藏象通道如海綿一般吸收著周圍空氣中的絲絲能量。
乾癟的臉龐和身體在幾分鐘之內恢復到正常形態。
年輕人不敢完全放心，從踏上接應的飛機返航開始，就一直按照祖父傳授的方式進行冥想和內視。
果然沒事。
「這樣都死不了，應該能和蟑螂拼一把了！」瑞恩臉上露出自嘲的情緒，「我到底是個什麼怪物呢？」
全身裝在黑色長袍裡的約西亞站在一旁，處於一種極為奇妙的情緒中。
他的面部也有一塊巨大的黑巾蒙住，只露出一雙眼睛。
眼睛裡有震驚、有讚歎、有惘然……
千年的時間，真的換了人間，他恍惚覺得這座處處都是高大建築物的城市就是神賜下的美地。
千年的時間，自己生命和記憶中所有重要的人都已經化為煙塵，任憑努力追憶，也只剩下一個淡淡的影子。
約西亞轉過頭看著瑞恩的側臉，心中想著年輕人寬慰自己的話：「時間會撫平一切。」
從今天起，忘記過去一千三百多年的人生。
從今天起，開始全新的生活。
一股忽然而起，想要大聲呼喊的衝動被約西亞生生壓了下去，「她」又想出來。
不過，顯然，在約西亞跨出神廟之後，「她」的出現頻率越來越低。
這都要歸功於「全知琳達」。
琳達是蒂卡的老師，又是蒂卡父親的學生，在普通人眼裡，這種關係讓人費解。但是，蒂卡卻依然固執。
琳達的確將本該由父親向女兒傳授的很多東西，原原本本的交給了蒂卡。
而約西亞又是蒂卡的同族祖先，這種詭異的關係，讓琳達對約西亞多了一層關注。
在返程的飛機上，同時擁有心理學學位的琳達對約西亞進行了引導，希望能盡快將他從精神分裂的狀態中解救出來，這樣對以後「光明之末」的研究有百利而無一害，他幾乎天生就是「光明之末」的盟友。
而事實證明，約西亞的精神分裂的程度並不如想像中那麼嚴重，甚至說，那個「她」本就在約西亞的控制中。
在極為短暫的治療過程中，琳達受益匪淺。還有什麼能比直接跟隨千年前的宗教專家更能提升自己呢？
在佈滿士兵的建築物頂端，蒂卡輕輕走到瑞恩身邊，輕聲問道：「真的要這麼做？」
「還有別的辦法麼？」瑞恩反問道。
蒂卡默然。
約櫃的操控是所有人的焦點。
而在目前的人群裡，只有瑞恩可以勝任。
甚至連約西亞自己都不敢去觸碰約櫃兩端的基路伯。
他見過約櫃驚天動地的攻擊，也見過操縱約櫃的族人從一個壯年男人轉眼間變成一具枯骨。
深植與記憶中的恐懼絕對不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消失，反而愈加清晰。
「不要擔心我。」瑞恩感受著從空氣中灌進體內的絲絲能量，「這種事情總要有人來做。」
「既然我能做，而且還很幸運的死不了，那麼由我做下去也不是一個不能接受的事情。」
「做成了，我就是英雄。做不成……也只不過死了一個沒有親人的孤兒。」瑞恩忽然有些落寞。
原來無牽無掛真的是一種力量。
蒂卡的腦海裡浮現出約櫃的強大威力，想起瑞恩的淒慘模樣，聽著他落寞的話語，心中不忍，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在瑞恩耳邊說道：「你可以不做的，其他人沒有權力逼迫你。」
女孩微弱的聲音，包含著無限關心和軟軟的哀求，讓年輕人心跳加速，胸口是滿滿的溫暖和感激，血液一波又一波衝向頭部，讓他有些醉。
「啵！」一聲輕響，瑞恩鬼使神差般，在蒂卡美麗的臉上啄了一口。
女孩猝不及防，愣在當場，心跳速率急速上升，臉頰如同火燒一般。
「你……」蒂卡又羞又氣，彷彿被戳破了小心思。
她咬著嘴唇，指著瑞恩說不出話，最後狠狠一跺腳，轉身回到老師身邊，給瑞恩留了一個完美的背影。
琳達看著蒂卡走向自己，看著蒂卡臉上的紅霞逐漸消退，看著蒂卡微皺的眉頭舒展開來，看著蒂卡緊抿的嘴唇劃出上翹的弧度。
琳達心裡暗暗高興。
愛情，總是在不經意間降臨。
這畢竟是陰暗的背景下，一抹亮色。
……
一名聯邦少校快步走到瑞恩身邊，說道：「我方已經準備完畢，請您做準備。」說完，少校匆匆奔向樓頂的另一角。
那裡有一桿槍，一桿大槍。
槍身長度超過了二點五米，通體黝黑，看上去極有份量。
槍身的後方是一個大概一人高的鐵箱，從鐵箱裡伸出花花綠綠的線路，與大槍連接在一起。
少校合上鐵箱後方的一道閘，一陣線圈旋轉發出的沉重聲響傳出。
大槍似乎正在被充能，少校滿臉嚴肅，看著眼前的一個簡易操作台，上面有很多儀表在同時工作，顯示一波又一波的最新數據。
「夥計！」少校衝著十米外的瑞恩喊道，「我們只有一次機會！」
「只要把他吸引過來……」瑞恩咧嘴一笑，露出潔白的牙齒：「剩下的，看我的！」
準星在微微移動，相隔五公里的狙擊，在人類歷史上這是首次。
距離遠超正常的狙擊槍範圍，所以，狙擊槍必定不正常。
這是一把巨型鐳射槍。
身後的鐵箱接駁了整棟大廈的電力，而整棟大廈接駁了兩個街區的電力中轉站。
巨型鐳射槍發射一次，需要三分鐘冷卻和充能。
而在「超級粉碎機」轟炸下全然無恙的死神，如今也從「費城陷阱」內全身而退，而且詭異得變化了模樣。
鐳射槍能消滅它？少校根本沒有信心。
而且少校也清楚知道，這次，他是為了配合那個年輕人，將巨人吸引到那個神奇的櫃子的攻擊範圍內。
天哪！那真的是約櫃！少校在心中大聲叫道。
……
充能完畢，少校面色凝重，他不由自主的望向瑞恩的方向。
年輕人正好將臉轉向他，二人相視一笑，都從對方眼裡看到決絕。
瑞恩向著少校豎起了左手大拇指，表示自己已經準備就緒。
少校將身體微微俯下，正好能夠通過準星看到五公里之外那個無法被忽視的大個子。
死神如今成為一個身高七十米以上的黑衣男，行走途中，身邊有無數飛鳥伴隨，身後有無數死靈跟隨。
少校甚至看到淡淡的黑氣像是變幻的極光一般從巨人的肩膀冒出，散逸到無垠的空氣中。
……
少校的右手食指輕輕撫上扳機，鐳射槍的扳機不同與普通槍支，擊發需要極大的力量。
少校的左手食指也同時摸上扳機，身為海軍部一名以槍法聞名的軍人，他的一槍必須準確擊中巨人的要害部位。
不求傷敵，只求將巨人吸引過來，然後利用約櫃制約於他。
而「費城陷阱」的埋伏地卻由於會有電磁殘留而被排除在外。
在常規武器阻擋失敗後，在「費城陷阱」的高科技阻敵方式失敗後，約櫃成了所有人的希望。
這件在《聖經》中曾經大放光彩的武器，如今，能否阻擋住死神的腳步，即便死神現在看上去彷彿更像一位天使。
標尺和準星逐漸重合，頂天立地的黑衣男在出現在準星的正前方。
風速忽略，後座力忽略，重力忽略，只要扣動扳機。
「滋！」一聲穿透力極強的響聲迴盪在建築物上空。
一道藍色的光線出現在槍口和幾公里之外的巨人中間，從噴出槍口到擊中敵人，這之間沒有耗費哪怕剎那。
鐳射光的溫度極高，由於力量集中，破壞力極大。
藍色光線將巨人打了一個對穿。
光線的尖端穿過巨人的胸口沒入無邊的天穹。
巨人將頭轉向鐳射光射來的方向，頭部一晃，從原地失去影蹤。
少校大驚，恰在此時，鐳射光耗盡了能量，開始冷卻和第一次充能。
轟然巨響在瑞恩的耳邊炸響。
黑衣巨人突兀出現在瑞恩腳下建築物的下方。
一腳震地，湧出無數聖甲蟲。
一拳緊握，天空中又顯出無數的漂浮白色羽毛。
聖甲蟲如同被統一指引，從建築物的外牆開始向上瘋狂攀爬。
漂浮在虛空中的白色羽毛，則如同一片箭羽一樣，從下向上，激射而去。
同時，黑衣巨人雙手抱住建築物的一角，開始拚命搖晃。
甲蟲數量極大，不一會已經佔據了大半個牆體，地面還有無盡甲蟲正在不停上行。
白色羽毛像是制導導彈，準確擊中敢於在樓頂露頭的一切生物。
腳下的樓正在劇烈的晃動，誰也不知道黑衣巨人會不會真正將一棟樓連根拔起。
不能再等，瑞恩眼睛猛然變得明亮。
他緊抿嘴唇，上下牙齒緊緊扣在一起，大喊一聲，雙手同時拍上基路伯的雕像。
：今天完成了六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