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死神的力量
正午的陽光從厚重的雲層中艱難鑽出來，形成粗壯的光柱，照射著殘破不堪的高大建築物。
陰沉的雲彩邊緣彷彿被鑲了一層金邊，整個城市像是一幅用漫畫筆法描繪的畫卷。
畫卷中，一個高大的身影正在緩緩移動。
終於，它出現在柱狀陽光下，光線勾勒出它獨一無二的輪廓。
狼頭，人身，渾身黑灰……
它是埃及神話中，地下世界的主宰，阿努比斯。
幾個亮點撕裂了雲層，向著死神的位置急速靠近，那是軍方最先進的制式導彈。
高速的飛行引起空氣的共振，無形的氣浪將建築物尚未破碎的玻璃轟成參差不齊的鋸齒。
導彈尾端的火焰溫度極高，飛行軌跡上的空氣產生了光線的扭曲。
導彈在接觸到死神的一剎那狂猛得爆裂開來，巨大的爆炸聲在十幾個街區之外都能清楚聽到，只不過，整個紐約如同一座死城，到處不見人跡。
高達幾十米的巨大身軀被三枚制式導彈爆炸後的硝煙淹沒了小半，碩大的狼頭仰天怒號，發出了自然界從未存在過的聲音。
那不是受傷野獸的嚎叫，而彷彿是千萬人類同一時間的嘶喊，直入人類的心底，讓六個街區之外，嚴陣以待的士兵們內心泛起一陣悸動。
硝煙散盡，死神肩部的巨大傷口暴露在空氣中。導彈的強大威力讓「神祇」受傷，這確實是一個好消息。
豪斯准將站在臨時搭建的指揮台上，表情嚴肅，盯著旁邊的高精度顯示器，觀察著敵人的變化。
「報告，傷口正在癒合！」一直監視顯示器的士兵高聲叫道，聲音略微顫抖。
豪斯的瞳孔猛然收縮，他抓起一旁的一架電子望遠鏡，親自觀看。
死神肩膀的傷口形狀像是一個被戳破的麻袋。
沒有血色，只有外翻的皮肉，邊緣極其粗糙而不規則，彷彿被強大力量撕裂的金屬。
而更讓豪斯難以置信的一幕出現了。
外翻的傷口附近，憑空凝結出一片微亮的光點，它們好像是極為密集的螢火蟲群，圍繞著傷口一圈圈的轉動，在不停的轉動中，猙獰的傷口逐漸平復，消失……
而豪斯確定，他清楚的看到了那片光點的真面目，那分明是無數張半透明的人類面孔。
那些面孔彷彿是由水晶組成，晶瑩剔透，泛著微光，如同血液中的血小板一樣，前赴後繼得填補著死神的傷口。
十秒鐘後，人類面孔全部消失，而死神的肩部也平滑如初，似乎導彈根本沒有留下過痕跡。
豪斯准將握著望遠鏡的手微微顫抖，因為用力而發白。
他的軍隊在面對阿努比斯之前，就得到了目前可以得到的一切信息。他甚至親眼看到阿努比斯從天空中那個奇形怪狀的東西裡鑽出的全過程。
他知道鋪天蓋地的蟲潮即將來到眼前，他更知道，阿努比斯的覺醒是以成千上萬同胞的生命為代價。
「將軍！」副官長輕聲提醒，言語裡有明顯的焦急。
豪斯准將從憤怒中回醒過來，接過副官長遞過來的衛星電話，沉穩得說道：「我是豪斯，請講！」
51軍團的m2a3坦克集群同時怒吼，四十門140毫米口徑的自冷式滑膛炮不停噴吐著彈藥，強大的後座力讓坦克的履帶與地面不停摩擦，割出一道道深刻的痕跡。
死神迎接著漫天飛來的炮彈，仍然保持緩慢而堅定的步速，落足之處，堅硬的地面被拱開，無數聖甲蟲瘋狂湧出，繼續向四面八方行進。
它們啃食一切能夠啃食的物體，金屬，磚牆，輪胎……
豪斯耳中聽著上級最新的指示，眼中看著逐漸逼近的敵人，心中燃燒著熊熊怒火。
他和他身後的很多士兵，都是紐約人，當家人和朋友們最需要保護的時候，他們卻沒能第一時間出現。
一股沉重的壓抑感在士兵中間傳染，每個人的眼中都泛著復仇的衝動。
「命令！」豪斯放下電話，抓起了集團內部的即時通訊話筒，「坦克編隊後撤一公里，與強化突擊營更換燃燒彈，機械步兵營前突三百米，建立燃燒帶。東西兩側的突擊營放棄原作戰計劃，立即尋找燃料，支援機械步兵營。」
一連串沉穩而堅決的命令被傳達下去，整個集團編隊開始快速變化，豪斯准將的臨時指揮台也後撤到了安全地帶，蟲潮的衝擊就在眼前。
機械步兵營的士兵們如同忙碌的螞蟻，將隨身攜帶的燃燒彈和街邊的廢棄物迅速整合，一條橫亙在死神前進道路上的燃燒帶的基礎設置在極短的時間內完成。
殘破的汽車、被拆卸的木質大門、骯髒的羽絨被、孩童的布偶……一切可以在短時間內被找到的燃燒物結結實實得堵住了寬敞的街道。
早些時候在東西兩側布好防線的突擊營，也不辱使命，兩公里以內的兩個小型加油站的庫存被他們全部搬了出來。
兩股汽油從油罐車的管道中被噴灑到燃燒帶上，甚至，在第一條燃燒帶後方三百米處，士兵們將第二條燃燒帶也佈置完成。
一名少尉搓著了手中的打火機，隨手一甩，扔到了被汽油浸透的燃燒帶之上。
轟然一聲，燃燒帶竄起了高達十米多的火焰，聲勢極為恐怖，一股撲面的熱浪將士兵們驅離。
死神在坦克炮彈的打擊下，速度略微減慢。而一蓬蓬爆起的煙火也沒有給它造成更大的傷害。
黑色的聖甲蟲潮水終於超過了死神的腳步，成千上萬的細小肢節與地面摩擦發出密集到讓人發瘋的細碎聲響，彙集到一處，像是無數沙粒從高處滾下，讓人毛骨悚然。
「攻擊！」豪斯准將一聲低喝。
後撤集結完畢，重新裝填好燃燒炮彈的坦克集群和強化突擊營的士兵同時開始攻擊阿努比斯。
大口徑坦克專用燃燒炮彈，遠程狙擊步槍專用燃燒彈，移動火箭彈發射台的專用燃燒火箭彈……像是從天而降的隕星雨一般，和大氣層摩擦發出光和熱，拖拽著濃煙長尾，向著埃及神話中的死神奮不顧身飛去。
「有效！」豪斯准將幾乎在燃燒彈接觸到阿努比斯的剎那就做出了判斷。
高高的火牆阻擋了蟲潮的前進，無數聖甲蟲似乎在一股無形力量的催動下，勇往直前，絲毫不顧火焰的殺傷。
而浸滿了汽油的燃燒帶威力巨大，將每一隻妄圖翻越它的黑色甲蟲燒成飛灰。
每一隻甲蟲死亡時，都會釋放出一聲詭異的喊叫，然後化成一絲人眼難辨的白煙，消失在快要燃燒的空氣中。
距離燃燒帶並不遠，且戰且退的士兵聽到了那些嘈雜響成一片的喊叫，皮膚表面都起了一層細密的疙瘩，那種聲音落到耳朵裡，似乎是人類死前痛苦的叫喊，彷彿，被燒死的不是一隻隻醜陋的蟲子，而是一個個人類的靈魂。
阿努比斯的腳步終於停住了。
燃燒彈的劇烈爆炸產生了無數團無法撲滅的火焰，在豪斯准將和戰士們眼中，這些火焰像是無數的精靈，美麗異常，他們跳動在死神的頭上、肩上、腰腹之上……
死神體表濃密的毛髮被火焰點燃，發出一股股焦黑的煙霧，伴隨著煙霧升起，憤怒的死神仰首向天，怒吼連連。
「加強火力，各單位注意防禦！」豪斯冷靜的下達著命令，忽然，他眉頭一皺，心裡泛起一股不安，接著快速說道：「步兵營後撤！你們太靠前了，後撤！」
就在豪斯話音剛落的瞬間，死神四周的空間突然出現了無數根懸浮在空中的羽毛。
沒錯！是羽毛，豪斯和士兵們看的非常真切。
羽毛潔白無瑕，像是天使翅膀的組成部分。
成千上萬的羽毛安靜得漂浮在虛空中，所有士兵都體會到一種震撼而靜穆的美感。
豪斯的雙眼瞳孔卻極具收縮，心裡的不安變成了恐慌。
「後撤！」准將對著話筒嘶吼著，可惜一切為時已晚。
每一根羽毛都在空中調整著位置，短短的幾秒鐘，羽毛的根部已經全部轉向前方。
一聲驚天動地的吼叫從阿努比斯的嘴裡衝出，像是龐大的狼群同時怒嚎，充滿著憤怒和暴戾的氣息。
難以計數的羽毛彷彿是嚴陣以待的士兵，死神的嚎叫則像是衝鋒的號角。
每一根羽毛都化作一道流光，向著不遠處密集的坦克編隊和士兵陣型衝過去。
一剎那，萬千根羽毛彷彿變成了萬千根同時射出的羽箭，鋪天蓋地，遮天蔽日，掩蓋了灰暗的天空，割斷了太陽的光線。
燦爛的流光之雨像是科幻電影中艦船主炮射出的密集子彈，鑽進了炮管，鑽進了履帶，鑽進了士兵的頭盔，鑽進了傾頹的建築物……
燦爛的煙花亮起。
坦克炮管炸開，像是無數金屬製成的花朵；履帶炸開，坦克從地面彈起，重重落下，像是洩氣的皮球；裝甲車炸開，充盈的彈藥在一瞬間化成更大的爆炸；士兵的頭盔炸開，頭顱和頭骨裡的物質也一同炸開，黃白之物四下飛濺，帶著淡淡的腥氣。
火焰，阻擋了聖甲蟲的潮水，卻激怒了死神。
豪斯的心不停地下沉，看著不斷消失的同袍的生命，他嘶啞著聲音下達命令：「全線撤退，接通國防部，作戰失敗！請求支援！」
：統一做個說明吧，感謝大家的支持，小男目前是有工作的，寫書只是利用晚上回家，帶完孩子之後的時間，所以，目前來說，一天一章是極限，有時候一章可能有最多五千字，但是這種時候極少，催更的朋友們，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