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圓桌會議
瑞恩·李的表演還沒有結束。
身體的四肢百骸中都流淌著無法描述的能量流，讓他全身充滿著澎湃的生機。
海水就像是他身體的一部分，瑞恩·李的意識正在無限制的擴張，將無邊的大海和腳下堅固的岩石全部包容進去。
斷崖邊，高度超過十幾米的水柱變幻出人像，表面水流湧動，像是一件藍色玉石雕琢而成的藝術品。
蒂卡面前，從地面突兀鑽出的岩石人像安靜站立。
在十秒鐘前，它只是一根石柱。
而在極短的時間裡，石柱的表面發生了驚人的風化，無數粉末從石柱上散落，像是被風吹散的灰塵。
粉末散盡，凹凸有致卻略顯粗糙的輪廓顯現出來。
錫安島表面的植被覆蓋極佳，幾乎見不到直接裸露的岩石和土壤。
瑞恩·李腳下的草叢開始發生了變化。
以李為中心，半徑三米之內的低矮草莖開始倒伏，草莖尖端快速抖動，明顯經受著強烈的風壓。
更為奇特的是，草莖倒伏的方向並不一致，而是圍成一個圓形，像是麥田圈的縮小版。
瑞恩·李站在圓圈中心，眼中全是驚喜。
空氣從他的指尖流過，像是無比眷戀母親的孩子，圍繞著他一圈一圈快速流動。
瑞恩·李心意轉動，周圍的空氣馬上逆轉了流動的方向，地面倒伏的草莖在突然變向的強風中，被連根拔起，圍繞著瑞恩·李飛舞，被斷根的草莖越來越多，夾雜在空氣中，為漩渦繪出了形狀。
那是一個直徑六米以上，高度超過三十米的巨型空氣漩渦。
而始作俑者，正是瑞恩·李。
在海風中，漩渦強悍的保持著自我的封閉流動，並隨著瑞恩·李的腳步而移動。
一時間，錫安島斷崖之上，風勢兇猛，草莖翻飛，聲勢極為浩大。
……
雜亂而急促的腳步聲在斷崖之下響起，一隊全副武裝的作戰部士兵轉眼出現在蒂卡和瑞恩·李的附近。
「不許動！」
「舉起手來！」
大聲呼喝的同時，密集響起了子彈上膛的聲音。
空氣漩渦在一瞬間消失無蹤，空中飛舞的草莖失去浮力，紛紛墜地，其中不少落在瑞恩·李的身上。
斷崖邊的水柱也在剎那間從高空落入海面，激起一片巨大的水花，如同一顆深水炸彈在海面以下爆裂。
從地面鑽出的石像則像是一座被蒸乾水分的沙雕，轟然倒塌，留下一地粉碎的石末。
瑞恩·李的頭髮上散落著不少的草莖，目瞪口呆，雙手高舉，一副完全不明白狀況的窘樣。
「噗嗤！」同樣高舉雙手做投降狀的蒂卡實在忍不住，笑出聲來。
「蒂卡女士？請你遠離！」一名士兵大聲提醒道。
「別開槍！別開槍！」蒂卡雙手亂搖，急切間卻不知該如何解釋。
「蒂卡女士，檢測體系檢測到島上有異常能量波動，位置就在這裡，隨身能檢測儀也提示，能量波動的源頭在他身上。」士兵的槍口微微擺動了一下，示意蒂卡，目標正是瑞恩·李。
「我跟你們走！」瑞恩·李趕緊說道。
……
錫安島下方，「光明之末」總部。
所有高層齊集一堂，而話題的中心就是瑞恩·李。
出體之後的突然領悟，讓瑞恩·李到達了一個全新的境界，而士兵的出現只是其中一個無傷大的小插曲。
如今，瑞恩·李被作戰部的戰士們監視居住。
在情況不明的前提下，瑞恩·李只能遺憾的失去自由，暫時被監視居住。
這的確是「光明之末」目前最妥當的辦法。
一個能夠引起能量異常波動的年輕人，怎麼能放任他到處亂走？
此時此刻，「光明之末」三大部門的部長和首席以及約瑟·塞繆爾，一共七人，圍繞一張巨大的圓桌，就瑞恩·李的事情展開討論。
「從最新提取的dna序列來看，這個年輕人再一次發生了變異。」朱達沉穩的說道。
在瑞恩·李被監視居住之前，朱達親自提取了他的基因序列，進行研究。
「大家來看……」朱達的面前升起一副全息影像，是三根互相糾纏的dna鏈條。
「這是丹尼提取的片段，而這是我提取的片段。」朱達手一揮，出現了另外一副全息影像。
「不同已經非常明顯。」朱達沉聲說道，「甚至說，第三對磷酸鏈發生了巨大的變化。開始出現殘缺不全的鹼基對。」
「這應該就是他能夠造成能量異常波動的原因。」朱達得出了結論。
調查部部長琳達轉頭看著坐在一旁的蒂卡，問道：「他能控制海水，還能控制空氣流動？」
「對，而且瑞恩現在似乎也能控制土壤和岩石。」蒂卡微微思索了一陣，然後認真說道：「他只用了一次就掌握了出體的訣竅。」
「什麼？」琳達滿臉震驚。
「全知琳達」今年只有三十二歲，而她和蒂卡已經相處了十年。
十年前，蒂卡的父親，也就是約西亞教授的哥哥，因為一次意外不幸去世。去世前，這名橫跨多個領域的專家將自己僅有十歲的女兒托付給了自己最得意的學生琳達·艾琳。
而琳達也沒有辜負老師的托付，用了十年時間，不僅自己在學術界打拼出一片天空，還把蒂卡變成了一位極其優秀的年輕科學家。
而蒂卡也的確在科學甚至更深層次的領域給琳達以強力的支持。
出體，是蒂卡自己獨一無二的領域。
一次半夢半醒之間的靈魂離體體驗，讓蒂卡觸摸到了那一扇神秘的大門，而不管蒂卡如何引導，周圍的人群中卻沒有一個能夠像蒂卡一樣，神遊於天地間。
琳達也不能。
對於所謂的「出體」，在科研部內部，有一批科學家認為，那只是一種特殊的腦部放電現象，換句話說，那是錯覺。而且對蒂卡的研究也證明了這一點，在出體的同時，儀器的確顯示，蒂卡的頭部微電流極為活躍。
可是，對於宗教，史前明等邊緣學科頗有造詣的琳達卻不相信那是蒂卡的錯覺。
「老師，瑞恩也觸碰到了蓋亞！」蒂卡毫無隱瞞得向老師和盤托出了瑞恩·李的情況。
琳達陷入了沉思。
坐在輪椅上的丹尼忽然插話道：「蒂卡，你又在向我們傳遞未經證明的信息！這不符合科學精神！」
丹尼聳了聳肩，滿臉無奈。
這個圓桌旁的每個人對於「蓋亞假說」都不陌生，可是將地球看做一個有機體和將地球看成一個**，這根本是兩個概念。
「按照你的說法，我們豈不成了地球上的寄生菌？」丹尼揮了揮帶著手套的機械手。他是一個狂熱的科學論者，他堅信，只有科學才能改造人類，雖然瑞恩·李的能力讓他無法解釋，但這並不意味著丹尼會放棄自己秉承了多年的理念。
「會不會有其他的可能？」朱達緩緩說道。
「請直說吧！」約瑟·塞繆爾的傷勢尚未痊癒，沒說一句話都要忍受傷口疼痛的折磨，極為痛苦。
「瑞恩·李，這個年輕人，也許不是人類！」
全場默然。
……
隧洞裡沒有春夏秋冬，溫度恆定，除了稍微潮濕，其餘的還不錯，至少瑞恩·李目前這麼認為。
自己被幽禁的這一處空間還算寬敞，裡面該有的東西一應俱全，甚至頂棚也有模擬的海底景象，全息影像中的魚兒游來游去，瑞恩·李並不憋悶。
「光明之末」的態度很明顯，並沒有把瑞恩·李當做囚犯。
醫學院尋找細胞樣本過程中，瑞恩·李的作用無可替代，只不過由於他的突然變化，「光明之末」才不得已臨時限制他的人身自由。
終歸還是少年心性，瑞恩·李覺得自己應該不會有危險，兼且閒得無聊，開始認真體會自己的特殊能力。
手輕輕撫上牆壁，一股浩大的意念沿著牆壁向四面八方散發開去。
「好多的鑽石！」瑞恩·李再次發出感慨，牆壁特殊的組成成分在他腦海中清晰展現。
意念繼續擴散，沿著每一條隧洞前行。
隧洞彷彿是粗壯的血管，而瑞恩·李的意念則像是血管中流淌的鮮血。
腦海中，畫面又變，隨著意念的分散前行，整個錫安島地下隧洞的結構逐漸清晰起來。
如蜘蛛網一般的輻射型結構，其間，無數的隧洞縱橫交錯，向著各個方向延伸，延伸至瑞恩·李的意念無力到達的暗處。
腦海中的影響讓瑞恩·李目瞪口呆。
海底的隧洞結構龐大無匹，無遠弗屆，可是這怎麼可能，人為痕跡明顯的海底隧洞怎麼可能沒有邊際？
三百三十萬年前，到底是誰建造了如此龐大的地下宮殿？
瑞恩·李心神震動。
……
「瑞恩·李，這個年輕人，也許不是人類！」朱達兩隻手緊緊絞在一起，胖胖的臉上，眉頭微蹙。
朱達已經人到中年，頭髮掉了不少，看上去，額頭有些微禿，加之身材微胖，模樣有些可笑。
可是他的結論卻一點也不可笑。
「證據呢？」作戰部的部長羅寧沉聲問道。
「三對磷酸鏈就是證據！」朱達回答道。「人類不可能擁有三對磷酸鏈，甚至兩對也不可能！」
科研部的部長，基因學的絕對權威，朱達，斬釘截鐵。
「未必！」約瑟在一旁輕輕的跟上一句，「至少我們四個都見過兩對磷酸鏈的人類，還不止一個！」
約瑟傷勢未癒，說話的時候，氣息不足，聲音並不響亮。
可是這句話卻像是一顆投進平靜湖水的炸彈，將三位部長炸的目瞪口呆。
幾人同時想到：「我們竟然把那一對夫婦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