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傳染
李的拳和羅德的拳擦著對方的手臂，直搗對方腋下，「彭彭」悶響之後，羅德和李的衣袖同時撕裂。
另外兩名士兵捨棄重傷的塞繆爾，向門口衝去，地面上是三名生死不知的調查部人員。
羅德像一條游魚般，身軀一扭，躲過了李帶著風聲的回身一拳。
門已經大開，羅德和兩名士兵轉眼不見。
「追！」蒂卡驚魂稍定，馬上意識到事情的嚴重後果，她站起身，手肘狠狠砸上牆壁上的警報器。
整個總部，警鈴大作。
李沉默而堅決，澎湃的力量猛然湧入肌肉的纖維，兩條腿像是被電流擊中，瞬間從原地越過門口的蒂卡，消失在門外。
異種，一個也不放過！
警鈴聲響，在多條隧洞中腳步匆忙的工作人員不約而同，尋找了離自己最近的房間，躲了進去。
警鈴聲響，被蒂卡擊中的警報器所在的線路立刻取得了總部監控大廳的優先監控等級。
一瞬間，大廳中的數十塊大型屏幕開始以警報器所在的位置為圓心，調取所有監控探頭的圖像。
警鈴聲響，羅德和兩個跟隨者的身影被捕捉到，他們的面前剛剛倒下一名科研部人員。
警鈴聲響，面孔朝下，倒在血泊中的塞繆爾動了動，然後開始抽搐……
「李！抓住他們！」
恰好在監控大廳的丹尼在第一時間接管了基地中無處不在的廣播系統和視頻系統，第一時間看到了緊緊綴在叛徒身後的李。
一閃而逝，李像是一顆鎖定目標的制導導彈，一路震盪著空氣，恐怖前行。
片刻之後，又有幾名來不及躲入安全地帶的工作人員被羅德攻擊之後重重摔倒在地。還有一些目睹這一切的工作人員尖叫著，向隧洞深處退去。
作戰部兩隊戰士，聽著耳中上司的指揮，看著左眼上透明鏡片的熱成像提示，從兩個方向對羅德三人進行堵截。但是，海底基地的隧洞四通八達，羅德可以選擇的路線太多，戰士們心急如焚。
……
「喀拉」一聲脆響，李一個橫肘，右前臂像是一道銳利的刀鋒，狠狠擊中羅德身後的一名戰士的咽喉。
士兵的眼中，紅光倏然散去，臉色驟然漲紅，似乎所有血液都積聚到頭部，一雙恢復原樣的瞳孔猛然充血，如同斷線的木偶慘然倒地。
李的一肘震碎了他頭部的所有毛細血管。
手臂皮膚泛起了一絲瘙癢，李眉頭一皺，看到一片如同麻疹般的紅斑。
奇異的感覺再次襲來，紅斑在李的眼前迅速放大，到最後，展現在李眼中的是一群密密麻麻不計其數的紅色蠕蟲。
「病毒！」李的眼光從微觀世界抽離，心中一震。他顧不得追趕羅德的腳步，回身檢視了一下倒在地面上的工作人員。
果然，紅斑已經開始蔓延。
蒂卡從後方追了上來。、
「羅德身上有病毒，會傳染，你馬上通知丹尼，想辦法應對，我去抓人。」李沒有給蒂卡開口的機會。
十萬火急，李沿著羅德消失的方向追了下去。
……
兩名女孩子挎著對方的臂彎出現在一條寬闊隧洞的盡頭，警報響起時，她們無論如何也找不到臨時藏身處所，只得提心吊膽，互相小聲安慰著，向前摸索。
陽光通過光纖傳導進來，穹頂仍然是全息成像的海底景色。可是，兩名隸屬於科研部的女孩的背脊卻一陣陣發涼。
隧洞裡安靜異常，恐懼卻在蔓延。
「啊！」一聲深沉的呼氣聲在兩個女孩的耳邊響起。
這如鬼魅般突然出現的聲音讓兩個女孩僵立原地。
她們的血液似乎已經凝固。其中一個女孩不停顫抖，雙腿間流出了腥臊的尿液。她們幾乎已經無法支撐自己的體重。
鞋底摩擦地面的聲音漸漸逼近，女孩們的心臟跳動越來越快。
「是誰！」另外一個尚能控制自己的女孩再也受不了這種無形的壓迫，她將自己體內的所有勇氣擠壓出來，猛然回頭喝問，聲音裡帶著一絲哭腔。
「約瑟長官！」
女孩眼裡的淚珠差點流出眼眶，竟然是虛驚一場。
約瑟·塞繆爾站在她的面前，衣服上血跡斑斑，一張滿是疲憊的臉在穹頂的水波柔光照耀下，透著幾分詭異。
他是「光明之末」的高層人物，他直接對光明委員會負責，在組織中頗有份量。
看到了熟悉的上司，女孩的神經一瞬間放鬆，不由得大口呼吸，她扭過身子，摟著自己同伴的肩頭，輕輕搖晃：「是約瑟長官，沒事了！」
小便失禁的可憐女孩在同伴的搖晃下，漸漸恢復了些許意識，瞳孔中逐漸出現了焦點，在同伴的幫助下，她僵硬得扭轉身軀……
慘叫響起。
兩個女孩倒地不起，各自胸前都有一道斜長的血痕。
她們的對面，塞繆爾的眼神渾濁不堪，他盯著自己的銳化的雙手，看著上面的血跡，面露不解，狀若癡呆。
……
隧洞裡再次恢復了平靜，約瑟不知所蹤。
地上的兩名女孩忽然睜開了眼睛，利索的站直身體，似乎剛才的傷勢已經痊癒，只不過裸露在外的皮膚上佈滿了大片的紅斑，像是詭異的胎記。
她們未看對方一眼，彷彿剛才互相攙扶的姐妹瞬間變為陌生人。
在低沉的呼吸聲中，她們的上肢出現了銳化。
兩人各自選定了一條隧洞，雙腿僵直得沿著充滿柔和光亮的隧洞走下去，像是剛從墳墓中復活的殭屍。
……
幾條寬敞隧洞的交匯處有微風輕吹，無論頂端的海底有巨浪還是漩渦，都影響不到這裡。
自帶多種檢查功能的從錫安島直通海底的升降梯的大門關閉著。門前是擁有異種的頭，人類身軀的羅德。
李面沉似水，心中卻暗自震驚。
羅德要逃離錫安島。
就在剛才，當著李的面，羅德將他唯一的追隨者殺死。尖銳的上肢同時插入士兵的背部，一如異種對人類的融合。
隨著士兵生命跡象的消失，李能感覺到羅德的氣勢猛烈攀升。
那是對人體生命力的掠奪。
李的身上散發出某種無形的力量，面對羅德不斷攀升的氣勢，李搶先一步。
一步跨出五米以上的距離，李的右腿攜帶著骨骼和肌肉裡的全部力量，撕裂褲腿的纖維，帶著壓迫空氣的嗚嗚聲，向羅德全力踹過去。
這一腳角度極為刁鑽，蘊含了李從兒時起所有訓練的精華。
這一腳若踢實，羅德的大腿骨只有碎裂的下場。失去了機動力的羅德，威脅將大大降低。
羅德醜陋的頭顱上，兩隻紅光迸射的小眼中，瞳孔急劇收縮。
千鈞一髮之際，他的身體以人類絕不可能做出的姿勢硬生生將大腿向右側橫移了二十公分，小腿和腰部形成了一個極為誇張的夾角，像一顆被外力頂彎的枯樹。
滿含爆炸力的一腳落空，李的腳破入羅德的殘影，直接踹上了隧洞的牆壁。
次聲波攻擊與單純蠻橫的物理攻擊同時迸發。
金剛石含量極高的牆壁被如刀的一腳帶下粉末無數，人類無法捕捉到的次聲波伴隨著強悍的物理攻擊一同沒入牆壁。
一陣微不可查的震動幾乎同時發生，緻密的隧洞牆壁頓時爬滿了長短不一的裂紋，似乎下一刻，牆壁就會轟然解體。
羅德擦著李帶起的如刀勁風，躲過了這彷彿直入地獄的一腳。還未來得及將胸口憋的一口氣洩掉，耳邊風聲再起。
「刺啦！」一聲裂帛之聲，李的左臂衣袖被突然暴漲的肌肉撐爆，右腳閃電般收回，在地面上重重一頓，讓身體重新獲得平衡的支撐，左臂重拳橫打羅德右臉。
一腳一拳，簡單明瞭，極為連貫，強悍的物理攻擊力與奇妙的次聲波結合之後，破壞力增大數倍。別說是羅德，就算是全金屬的機器人，恐怕也會在這樣的攻擊力之下轟然崩潰。
異種的頭顱讓李極端厭惡，李對這種奇怪的情緒百思不得其解，似乎這些異種與他的前世有血海深仇，不死不休。
鐵拳牽動滿含爆炸力的手臂，伴隨著骨節細微而密集的爆響，以泰山壓頂之勢，拍在羅德的顱腦上。
羅德力盡，做出的規避動作已經是他的極限。
如今，躲無可躲，骨骼碎裂的聲音傳出，強大的衝擊力讓一雙血紅的眼球從眼眶中迸出，僅餘一絲血肉相連。
失去腦部控制的羅德的身體無法保持自身的平衡，像是突然斷線的木偶般，向後倒去。
腳步聲從隧洞的盡頭傳來，蒂卡出現在李的身後，兩隊作戰部士兵從左右兩側的隧洞趕到現場，立刻佈置了臨時的防禦陣型。
「呵呵」的響聲從羅德的喉頭傳出，倒地的身軀不停抽搐，在場的人都能看出，羅德僅剩最後一口氣。
「你們……不是想知道……人和這怪物結合……後的結果麼？」羅德斷斷續續含糊不清的聲音在隧洞裡迴盪。異種的嘴竟然能發出人類的聲音，李和在場的其他人不禁有些毛骨悚然。
羅德抽搐著，破碎的頭顱歪向一邊，紅白之物染花了地面。
「哥哥的實驗……失敗了……我卻……成功了！」
「蒂卡……那個時候……你們都在實驗室……外面……看著吧？」羅德的聲音帶著一絲悲傷。
「沒有一個人……救他！」
「你們……都是……兇手……」
抽搐停止，呼吸停止，掙扎停止。
羅德死去。
現場一片寂靜，除了李之外，其餘的戰士也都參與了幾年前的那次實驗。正是那次關鍵性的實驗，使得「光明之末」中較為激進的一部分力量，脫離組織，成立「阿瑞斯」。
「對不起！」蒂卡的右膝緩緩彎曲，直到觸碰到地面。
像是懺悔，又像是乞求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