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超人類大作戰
「打不著我，打不著我！」李嘴裡碎碎念，身體做出極為快速的躲避。
祖父在世時，教授他各種技擊技巧的時候，最先說的一句話：「要摸清對方的底！」
試探！試探！再試探！直到試出對方的能力底限，再根據自己的實力做出判斷，或戰或逃。
逃不了啊！
李恨恨的想到。
很明顯，對方是經過了系統的戰術訓練，面對李這個突然冒起的未知因素，阿瑞斯的戰士們並沒有全力撲殺，同時也在試探。
李躲避的妙到毫巔，對方的拳腳如影隨形。
一名戰士與李進行近身接戰，其餘戰士分散站位，卡死所有脫離戰場的可能路線。
另外一邊，李的後方不遠處，高大女子與負責包圍她的阿瑞斯戰士幾乎剛一接觸，就爆發了近身戰鬥。
女子雙腳浮空，身體彷彿沒有重量，移動速度卻極為驚人，在原地留下了一片殘影。
蘇美爾號直升機的所有人，圍攻女人的阿瑞斯戰士，甚至不遠處的李，都感受到了一種令人窒息的壓抑感。
圍攻女人的戰士瞪著泛著紅芒的雙眼，拳腳毫無意外的擊中了女人的殘影，而女子卻如同閒庭信步一般，繼續保持高速的巡遊。
這是一種非常詭異的視覺刺激。
一方面，每個人都能清楚的看到那張美麗得令人窒息的完美的臉，另一方面，所有圍攻的戰士都無法跟上她的腳步。
彷彿他們和女子根本處在兩種時間流中。
這種有力難施的感覺讓數名戰士鬱悶的想要吐血。
幾乎同一時間，像是收到了不知何處傳來的指示，圍攻女人的戰士們眼中紅芒大盛，轟然發出數股外放的氣勢，戰鬥力在極短的時間內顯著提升。
女人突然停住。
兩名剛剛擊中殘影的戰士再也無法抑制心頭的壓抑，各自張嘴噴出一口鮮血。
女人一拳未出，敵人已經自傷。而此時，女人雙腳踏上實地，以她為中心突然爆發出一股更為強大的氣勢。
地面的灰塵雜物被這股無形的氣勢驅趕到四周，形成了一個規則的圓圈。空氣中發生了密集的爆響，似乎空氣是不堪擠壓。
女人一隻手臂前伸，一名阿瑞斯戰士立刻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像被一根無形的繩子捆住腰部，然後猛然拉拽，凌空向女子飛去。
溫柔而美麗的手掌輕輕拂過他的咽喉，阿瑞斯戰士只覺得全身被一股摧枯拉朽的力量掃蕩一番，眼中的紅芒瞬間熄滅，頭顱無力垂下，就這麼被女人卡住脖頸，雙腳離地，死在半空中。
女人手掌再動，一道淡薄之極的金黃色光芒從食指的尖端直直射出，像是孩童把玩的鐳射筆，光芒發出微弱的滋滋聲響，刺破空間，落在一名阿瑞斯戰士的額頭中央。
那名戰士腦際一涼，接著僵立在原地，一秒鐘後，慢慢倒了下去，額頭中央有一個細小而規則的圓孔，雙眼圓睜，死不瞑目。
其餘的阿瑞斯戰士們，心中浮起驚恐的情緒。
經過組織的改造，他們具備了遠勝過普通人類的素質，在「阿瑞斯」的刻意培養和訓練下，他們下手狠辣，毀滅性驚人，成為名副其實的殺戮機器。
他們曾經接受背後支持者的委託，做下了很多見不得光的事情，同時，他們也利用著自己超人類的能力，得到了這個星球很多的秘密。
而如今，阿瑞斯引以為豪的改造戰士，在神秘的高大女子面前，像是不堪一擊的紙質模型，輕輕一戳，就魂飛魄散。
生命氣息不斷從女人指向的方向消失，將自己的超人類能力引以為傲的阿瑞斯戰士們像是對上了真正的死神，生命毫無懸念的被收割。
阿帕奇編隊的中校指揮官，看著不斷倒下失去生命的手下，雙拳緊握，指甲由於用力而發白，卻無法嵌入皮膚，他的皮膚如同精鋼一般堅固。
中校雙眼中的紅芒漸漸變深，像是血色一般濃稠。
他轉身走到離地十幾米的機艙門口，雙腳一蹬，飛身躍下……
相比女子的碾壓全場，李顯得格外淒慘。
「彭！」高高飛起，重重落下，濺起一團塵埃。李像是被一群壞小子圍毆的老實少年，只能拼盡全力護住自己的重要部位，而全無還手之力。
雙拳難敵四手！這是李最現實的寫照。
「混蛋！速度好快，力量也好大！」李體會著從肢體各處傳導到腦神經的疼痛，心裡無比震驚，對方幾乎每一個人都具有和他單獨作戰的水準。
李的身體變化給他的生存帶來了極大的籌碼，但是年輕人卻非常欠缺戰鬥的經驗。
幾個回合下來，在老於團體配合的阿瑞斯戰士面前，李的速度和力量完全難以發揮，左衝右突，四處碰壁。
這些眼泛紅芒的戰士，比異種要強悍許多，無論從**力量還是智商。
「怎麼辦才好？難道要死在這裡！」李的心裡泛起了一絲無力。
一拳從背後襲來，電光火石間，李將身子向右方勉力一側，拳頭打偏，擊中了李的左肩。
像是萬噸巨錘砸下，難以忍受的劇痛瞬間遍佈全身，李以為自己的左半邊身體被打得粉碎，整個身體再次凌空飛了起來。
拳勁尚未收斂，李的下落之勢將成，一隻胳膊迎面橫掃過來，如同一根粗壯的鋼筋，帶著壓迫空氣的爆響，狠狠擊中李的腹部。
「哇！」一口鮮血再度噴出，李的背部痛苦的弓起，雙膝結結實實得砸在地面上，腹部的空氣似乎都被擠壓出體外，窒息的感覺扼住了他的喉嚨，眼前的一切變得模糊難辨。
彷彿是電影中常用的虛化背景的手法，模糊的視野中，高大女子的身影異常清晰。
女子仍然在不停游鬥中，靠著一己之力，維持著本身的安全，並且將阿瑞斯的兩隊戰士與漂浮在空中的頭骨割裂，讓他們欲得而不能。
與女子一同出現的高大巨人，則彷彿真的變成了一座沒有生命的雕像，保持著女子從肩頭滑下時候的姿勢，一動不動，女子和巨人分開，也似乎帶走了巨人的靈魂。
「噗！」一聲悶響，女子的手掌插進了一名戰士的胸膛，芊芊玉手猶如尖利刀鋒，刺破皮膚，斬斷肋骨，破開心臟。
戰士胸前的傷口中暗紅色的血液噴湧而出，一股受傷野獸般的嚎叫從喉嚨中衝出，同時，女子微微皺眉。
她發現自己的手掌無法從對方身體中抽出，似乎有一種極為粘稠的物質將手掌困住。
那名戰士眼中紅芒劇盛，裸露在外的皮膚開始發生了急速變化，表皮如同乾裂的動物鱗片般片片翹起。
女子猛然感到一股危險的氣息。
她腳下一動，開始原地旋轉，未經過加速的過程就達到一個令人驚歎的速度。
周圍的所有人只能看到一個看上去像是陀螺一般的高速旋轉物體。
旋轉進行到第五秒……
「轟！」一聲巨響，「陀螺」爆炸了。
漫天血雨灑下，高大女子斜斜飛了出去，撞上了附近的建築物外牆，然後美麗的臉龐朝下，淒慘的拍在地面上。
關鍵時刻，女子未能甩脫阿瑞斯的戰士，反而被對方的自爆重傷。
蘇美爾號直升機上，一直在等待時機的奎因沉聲下達命令，繩梯放下，兩名戰士手持微型衝鋒鎗，攀住繩梯，開始向地面射擊。蘇美爾號同時向著頭骨所在的位置快速移動。
高大女子重傷，阿瑞斯的戰士尚處於震驚中，一邊火力壓制，一邊在飛行過程中取走頭骨，看起來是個可行的計劃。
「這是唯一的機會！」奎因暗道。
蒂卡扶著艙門，看著地面上，戰士圍困中，淒慘倒地的李，心中充滿了無奈。
「對不起，我幫不了你！」蒂卡心裡湧起了一股悲傷。
李彎著腰，跪在地面上大口喘氣，像是在乾涸的河床上拚命求生的魚，而圍攻他的戰士們出奇一致的停止了攻勢。
接著，李的視線中，出現了一雙黑色的皮鞋，一塵不染。
他艱難的抬頭，看到的是掛著中校軍銜的一名男子。
男子樣貌平凡，一頭柔順的金髮格外顯眼，眼中紅芒閃現，他半蹲下，抓住李的右手，將他從地面上提起。
李覺得自己的右手好像卡在了大型的工廠機械中，一種彷彿要把指骨碾成歲末的巨大力量正在蹂躪自己。
強烈的痛感讓李痛哼出聲。
「今天我很驚喜！」樣貌平凡的中校輕輕閉眼，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睜開雙眼看著李，玩味的說道。
「你讓我又充滿了鬥志！」中校似乎是一位非常優的貴族，他掏出一塊白色的手帕輕柔而仔細得擦拭著自己的額頭。
「我承認，你們很強！」中校略微一頓。「但是你們缺少必勝的信念！」他的笑容沒有半點做作，在他看來，無論高大女人和李有多麼驚人的戰鬥力，開始在悍不畏死的阿瑞斯戰士面前，失敗只是早晚的事情。
當人類拋卻了情感的糾葛，成為真正的殺戮機器的時候，威力是難以想像的，中校心中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這才是阿瑞斯存在的意義啊！
李緊咬牙關，不讓自己痛哼出聲，那只會讓敵人更加得意。
但是看著中校的醜惡嘴臉，李還是沒能忍住心底的厭惡。
「放屁！」李艱難而斷續得吐出一句話。
薩尼中校臉色劇變。
阿瑞斯的戰士，人人都有優越感，軍銜的劃分是以實力為基礎的。
而面對自己，李先是豎起了中指，然後又爆出一句粗口。
這種當面的侮辱，讓心高氣傲的薩尼無法忍受。
「嘿嘿嘿嘿……」一連串低沉而充滿憤怒的冷笑從薩尼嘴裡蹦出，他的手猛然發力。
「啊！」一聲慘叫，李的手掌同時傳來骨骼碎裂的聲音和無法忍受的劇痛。
「跟我求饒！」薩尼的臉上帶著扭曲的笑，「快！」最後一個字猶如石破天崩，同時，薩尼的一股巨力突然爆發，在突然而至的強大的撕扯力量下，李的一條手臂離體而去，殘肢遠遠在空中劃出了一條拋物線，遠遠落地。斷裂的恐怖傷口中噴濺出的血液彷彿是國家公園中高高噴出地表的泉水，帶著李的炙熱體溫，卻帶走了他的生命力。
劇痛讓李根本沒有辦法吐出哪怕一個字，他雙眼迅速暗淡，臉色蒼白的可怕，細密的汗珠佈滿全身。
越過中校的肩膀，他看著蘇爾美號直升機快速向前方移動，聽著攀住繩梯的戰士手中的微型衝鋒鎗發出怒吼。
高大的女子面部朝下，伏在遠處，像是已經死去，任由兩名阿瑞斯戰士在她的身上綁縛某種不知名的器械。
目光木然上移，空中飄浮的頭骨大概距離地面十幾米，仍在旋轉不休。
看著頭骨，李的心中升起一股悲痛。
也許，今天要死在這裡了。多年之後，或者也只能剩下一具頭骨。
毫無道理的死去，不知原因的死去，沒有人知道，沒有人在乎。
李突然覺得自己很孤獨。
努力拚命的活下去？保護自己所愛的人？
去他媽的！我是不成了！
李的腦海中忽然浮現出斯坦伯格教授的影子。
臨死前竟然想到的是那個糟老頭子？真是諷刺！
早知道，就去見見老頭子介紹的女孩了，或者他的侄女也好啊！
李的神經已經開始麻痺，手掌被薩尼中校捏碎的劇痛好像是久遠之前的事情了，頭腦的思考速度明顯降低，這是失血過多的徵兆。
腦海裡一片翻騰，無數細碎的記憶從無盡的心湖裡被翻捲出來，像一部快進的影片，在李逐漸微弱的意識中來了又走，碎後再聚。
短暫的二十年的所有細節毫無遺漏，重現一次，然後歸於黑暗。
李知道，自己馬上就要死了。瀕死狀態下，一生所有片段都會回放一遍。
他的嘴角微微扯動，認識的所有人中，只有老傢伙對自己最好了！
老傢伙，永別了！
這是李最後一個念頭！
「噗通！」失去一條臂膀的殘軀終於無法承受本身的重力，在薩尼中校的面前轟然倒地。
「啊！」直升機上的蒂卡一聲尖叫，不敢置信的摀住自己的嘴，眼淚順著眼眶滾滾而下。
阿瑞斯的人怎麼能這麼做！他們不是一個以改造人類為己任的組織麼？什麼時候成為這麼殘忍的殺戮者了？
奎因隊長完全沒有注意到蒂卡的反應，此時，他的額頭佈滿了細密的汗珠，他的心情極為緊張。
頭骨的周圍彷彿存在著一座球形力場，所有想要靠近的人都能感受到一股排斥的力量。
難怪阿瑞斯的一隊超級戰士像原始森林裡的猴子一般上躥下跳，卻仍然難以接近頭骨。
自己也受到了這股力量的排斥，直升機越向前，這種將他推入機艙的力量越大。
心念電轉間，奎因命令下屬從機艙中找出一張聚能纖維製作的巨大的網，他和兩名屬下像是手段老道的漁夫，將一張網從艙門甩了出去，將頭骨罩在其中。
奎因握拳大喊一聲，難掩興奮，果不其然，頭骨只排斥有生命的物體。
「撤離，快！」奎因低聲喝道，蘇美爾號調轉方向，像是一艘大型漁船，將捕獲的巨型魚類拚命向海港裡拖。晶瑩剔透的頭骨在直升機的巨大拉力下，緩緩開始移動。
「等等！」蒂卡驚叫出聲，「叔叔！」
艙門下方是一片空地，十幾個人組成的小群體被一隊阿瑞斯戰士驅趕著緩慢移動，人群中最前方的一個年輕人懷裡橫抱著一位頭髮花白的老人，正是斯坦伯格教授。
而令人驚奇的時，人群的外圍，阿瑞斯戰士和幾十隻異種竟然相安無事，甚至，異種的眼神中透出隱隱的懼怕，彷彿身旁的戰士是他們天生的統領者。
「真是意外的收穫啊！」薩尼中校輕輕鼓掌，閒庭信步般走到人群前方，抬著頭向空中的蘇美爾號露出一個迷人的微笑。
直升機的旋翼發出巨大的轟鳴，而薩尼中校的聲音卻絲毫不受影響的傳入奎因和蒂卡等人的耳中。
「給你們一個選擇的機會！要麼給我頭骨，要麼看我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