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上纏著繃帶,臉上表情慌張,來人除了黑衣人頭頭陳六之外,還能是誰?
唐言看到他此時的這幅打扮,頓時就笑了,說道:「這大半夜的,你纏個繃帶幹什麼?難不成你要cos木乃伊嗎?可這山谷是清靜之地,又不是cos舞會,你丫來錯地方了吧?」
cos乃是英文cosplay的簡略寫法,意為角色扮演,陳六此時的模樣看在唐言眼裡,就像是在扮演木乃伊一樣。
聽到唐言問話,陳六沒有回答,而是繼續朝唐言這邊走來,他臉上的表情由最初的慌張,慢慢向委屈轉變,雙眼泛紅,好像下一秒,就能有眼淚流出來。
唐言感覺到些許異樣,神色頓時戒備起來,雙腳前後微微分開,如果陳六有什麼特殊行為,他就能在第一時間進行閃避以及回擊。
可是,陳六隻是在院門口慢慢的走,並沒有做出什麼特別的舉動,而且,從那輛麵包車下來的人只有他一個,根本沒有其他幫手。
唐言真是越來越好奇了……這傢伙到底在搞什麼名堂?
下午唐言和沈天心來到這裡的時候,陳六帶著人以車輪戰圍攻陸輕雪,後來由於唐言的加入,戰局幾經變換,最終陳六和他的手下全體戰敗。
陸輕雪劍指陳六,說如果他再帶人來山谷胡鬧,那麼她手中的劍,就絕不會再留情……這句話說完到現在,也就僅僅過了四五個小時,怎麼陳六這傢伙就又來茶煙山谷了呢?
難道他不怕陸輕雪大怒之下,一劍取了他的性命嗎?
唐言眼神疑惑的盯著陳六,想要看穿他葫蘆裡賣的到底是什麼藥。
可是他看陳六走了一路,也沒能發現他究竟要做什麼。
……
最終,陳六走到距離唐言大概三米左右的位置站定。
距離拉近,唐言也能更清楚的打量陳六此時的cos裝扮,原來,他腦袋上面並不是只有繃帶,而是纏繞著好幾圈白色紗布,在紗布外面,又繫了一圈繃帶固定……而且,在他右耳那邊,紗布還隱隱透著血紅之色。
「應該是耳朵受傷了吧?」唐言在心底想到,對於陳六如何受傷,他自然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兒。
「喂,你變成啞巴了嗎?你要是再不說話……信不信我揍你啊?」唐言真是被陳六這副樣子逗樂了。
大半夜的,這傢伙纏著紗布繃帶跑到茶煙山谷,卻又一句話不說,難不成你是夢遊走到這的啊?
聽到唐言再次詢問,陳六的表情終於有了變化。
他泛紅的雙眼,濕潤起來,就像是水壩突然拉開了閘門,眼淚如奔騰江水一般,嘩啦啦的流了下來。
撲通!
與此同時,陳六雙膝突然彎曲,直接跪倒在唐言身前,由於力量過大,他膝蓋下面的雪地硬生生的被砸出一個小坑。
「臥槽!你這是幹什麼?我又不是你家長輩,也不是天上神仙,你大爺的,你跪我幹什麼?」唐言雙眼睜得老大,趕忙向旁邊移動幾步,避開陳六的跪拜。
他跟陳六根本不熟,只知道他是蘇杭第二家族葉家二少爺的一名手下,他今天下午帶人圍攻陸輕雪,是帶著葉家二少爺的任務而來,是為了請三師娘出谷赴約……除此之外,唐言便對陳六絲毫不知。
所以,這傢伙又是大哭又是跪拜,實在是讓唐言驚詫不已,甚至有那麼一瞬間,唐言還在心裡想到……媽蛋的,這傢伙該不會是得了失心瘋吧?
「兄弟啊,求你救救我吧!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跪倒在地的陳六嚎嚎大哭,一邊哭一邊對唐言求救。
「……」唐言有點懵,這到底是什麼跟什麼呀?怎麼就突然求救了呢?
「好好說話。」唐言滿頭黑線的喝道,他實在猜不透陳六到底要做什麼。
「兄弟啊,我真的走投無路了,如果你不救我,我就只有死路一條了!」陳六繼續哭訴著。
「喂喂喂,你是不是搞錯了啊?我又不認識你,你求我救你幹什麼?」唐言沒好氣的說道。
「大兄弟啊,我沒搞錯,我求的就是你啊。」陳六抬手抹了一把眼淚,繼續淚眼汪汪的看著唐言。
「靠,你求我幹什麼?你認識我嗎?你知道我叫什麼名字嗎?」唐言瞪大雙眼問道。
「大兄弟,咱們下午不是剛剛見過嗎?雖然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但是眼下能幫我的人,就只有你了,你要是不幫我,他們就會殺了我。」陳六繼續哭訴道。
「……」唐言覺得陳六肯定是瘋了,要不然他怎麼滿口瘋話呢?
連人家名字都不知道,就想求人家幫他解決生死難題——世界上哪有這樣的好事兒啊?
踏踏踏——
這時,唐言聽到身後有輕微的腳步聲傳來,回頭一看,發現是陸輕雪和沈天心這對師姐妹,顯然是她們在屋子裡聽到了陳六的哭喊,所以才會出來看一下是什麼情況。
陸輕雪和沈天心都是一襲白衣,兩人肩並著肩,手拉著手,從月光下走來,宛如一對天界仙子。
看到她們倆出現,唐言的眼神閃過一抹陶醉,而陳六——就哭的更加傷心了。
「雪兒姑娘,求你救救我吧,我實在是走投無路了,你要是不救我,我肯定就會被他們殺了的……」陳六把剛才對唐言說過的那番說辭,又原封不動的說給陸輕雪聽。
「……」陸輕雪走到院門口,看著頭纏繃帶的陳六,微微皺眉,顯然是不清楚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他這是……怎麼了?」沈天心走到唐言身邊,把她另一隻手,伸到唐言的大手裡,讓他握著自己。
唐言哭笑不得的說道:「我也不知道,他來到這,就直接跪下了,哭著喊著求我救他……」
聽了唐言的解釋,陸輕雪和沈天心就更一頭霧水了。
這大半夜的,陳六唱的到底是哪一出啊?
「別哭了。」陸輕雪冷聲喝道,陳六如此大哭大喊,已經影響到師傅的休息,所以她才會和沈天心一起出來查看。
卡!
陸輕雪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就像是在陳六的雙眼處按了暫停。
他淚流滿面的臉一瞬間就凝固下來,哭聲消散了,眼淚也不流了,跪在那裡,就像是一座人形雕塑一般。
「說,這次又是什麼事兒?」陸輕雪繼續冷聲喝問。
「雪兒姑娘,還有這位大兄弟,還有沈小姐……我這次來是想求你們救救我的,如果你們不救我,我就活不成了,他們一定會殺了我的……」陳六一開口說話,眼淚就又有復發的趨勢,只是他還沒哭出來,就又被陸輕雪冷若冰霜的眼神嚇的憋了回去。
「繼續說。」陸輕雪眉間閃過一抹不耐煩的神色,陳六這麼半天翻來覆去的就是這幾句話,到底是什麼事情他根本就沒有說。
「雪兒姑娘,沈小姐,大兄弟……我先給你們看一樣東西。」陳六面現悲哀神色,從衣服口袋裡摸出一個方形盒子,雙手捧著它,依次看了看唐言三人一眼,猶豫一番,便把盒子遞到唐言面前。
唐言疑惑的把盒子接過來,對於陳六為什麼要選自己,他也不清楚原因。
「這裡面該不會是炸藥吧?我一打開,它就砰的一下把我炸飛?」唐言狐疑的盯著陳六,這傢伙的行為實在是太可疑了。
「不是不是,大兄弟,絕對不是炸藥。」陳六立刻保證道。
唐言也覺得自己的猜測不靠譜,如果這盒子裡裝的是炸藥的話,那陳六幹嘛要哭成這樣來求饒啊?直接把炸藥丟進來不就行了嗎?
於是,唐言便伸手去揭盒蓋。
盒蓋打開之後,藉著月光,唐言依稀看到盒子裡面裝有一個肉色物體。
定神一看——
「臥槽!」唐言被嚇了一跳,趕忙一甩手,就把盒子丟了出去。
媽蛋的!
居然是只耳朵!
「你大爺的,你給我看這玩意幹什麼?你想嚇死我啊?」唐言氣急敗壞的對陳六罵道。
由於盒子被唐言扔飛,滾落到一旁的雪地上,裡面裝著的那半隻耳朵,就從盒子裡面掉了出來。
月光很亮,雪地很白。
所以,陸輕雪和沈天心也一瞬間就看到了那帶著血跡的半隻耳朵。
「唔……」
陸輕雪是習武之人,對此倒是沒什麼太大的反應,只是眉頭皺的更緊了,而反觀沈天心,則摀住了嘴巴,胃裡直冒酸水,差點直接嘔吐起來。
陳六見他那半隻耳朵滾落雪地,趕忙挪動過去,把耳朵小心翼翼的撿起來,重新裝到那個方形盒子裡面,雖然這半隻耳朵有些嚇人,也有些令人作嘔,但是……這總歸是他的耳朵啊?是從他身體上割下來的一塊肉,怎能讓它落到雪地上呢?
把半隻耳朵裝好之後,陳六神色無比哀傷的說道:「雪兒姑娘,沈小姐,大兄弟……這是我的耳朵,你們看……」
陳六一邊說一邊用手指著自己右耳處的紗布,那裡還隱隱向外透著鮮血的顏色。
唐言這才知道,原來陳六右耳處不是普通的受傷,而是整只耳朵,都被人割了下來……臥槽,這特麼到底是什麼仇什麼怨啊?居然把他的耳朵給割了下來?太殘忍了吧?
「雪兒姑娘,沈小姐,大兄弟……我今天下午來這裡,是帶著主人的任務而來,可我卻沒能完成任務,主人罰我,就割了我一隻耳朵,他說,如果我還不能把茶靈前輩邀請出來,那麼,他下次割的……就是我的脖子。」陳六無比悲傷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