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嵐沒有告訴唐言野狼是誰,自從她上了車,就一直保持著沉默。
唐言見她不說話,倒也沒太過強求,畢竟論輩分,秋嵐是她的長輩,是童冰父親的現任妻子,雖然出了這麼一樁讓人匪夷所思的大事,但是唐言覺得,這件事他只能做到這裡,揭穿了秋嵐的身份,那麼接下來的事情,就要全都交給童遠南了。
因為秋嵐是他的妻子,這其中的恩怨仇恨,都已經和唐言沒有關係,他要做的,只是保護童冰的安全,至於接下來秋嵐如何處置,唐言不想再參與到其中。
就這樣,車子裡的安靜一直持續到麵包車駛進紫金小區的大門。
嘎!
車子停下,唐言率先下了車。
嘩啦啦——
外面的大雨仍舊在下,剛剛才用內火功烘乾的衣服再次被澆的全都濕透。
「嵐姨,我們進去吧。」唐言說道。
「唉……」秋嵐看著眼前無比熟悉的別墅小樓輕輕歎息,臉上滿是複雜神色,她知道,一旦她走進小樓,那麼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就都不是她所能預料到的了。
她不想進去,可是又不得不進去。
因為,這一切需要一個結果,需要一個解釋,甚至,是需要一場訣別。
……
下車,邁步。
秋嵐走在前面,唐言跟在後面,張龍趙虎以及小師弟雲霄還待在車裡,這是唐言的命令,畢竟這不是什麼光彩的事,知道的人越少,對童家和望天集團就越能保留一分顏面。()
推門,進屋。
兩人的樣子都有些狼狽,讓正在客廳裡看電視的童遠南大感驚訝。
「你們這是怎麼了?」童遠南稍顯急切,快步朝門口走來,「梭子人呢?車裡有傘,他又不是不知道,怎麼還能淋了雨?」
「——」看到童遠南如此關心自己的模樣,秋嵐的內心一片苦澀。
「童叔叔——」唐言出聲說道。
「不要說!」秋嵐趕忙阻止。
唐言苦笑,只好再沉默下來。
「什麼不要說啊?唐言,你要和我說什麼?嵐嵐,你這是怎麼了?」童遠南微微皺眉,又使勁搖了搖頭,他以為是今天喝酒喝多了,所以思維有些跟不上,要不然唐言和秋嵐的對話,他怎麼就聽不懂了呢?
「童叔叔,沒什麼,嵐姨可能是有話要親自和你講。」唐言暗歎一聲,不再言語。
「哦?嵐嵐,你要和我講什麼?」童遠南走到秋嵐面前,疑惑的問道。
「遠南,你等等。」秋嵐說道,說完又轉身去看唐言,「唐言,你可以先出去一下嗎?」
「嵐嵐,外面下著大雨,你讓唐言出去做什麼?」童遠南覺得腦袋還是有些迷糊,秋嵐和唐言的對話讓他摸不著半點頭腦。
「這——」唐言有些猶豫,畢竟此時的秋嵐已經不再是原來的秋嵐,萬一自己出去,她以童遠南為人質,來求得一線生機,那麼這好不容易抓到的幕後主使,就可能再次回到屬於她的世界,下次再想控制她,可能就不是那麼容易了。
「如果你不放心,那麼這個給你。」秋嵐手腕隨意的一翻,她那把小巧玲瓏的銀色手槍,就已經握在手心。
「——」看到秋嵐突然拿了一把槍出來,童遠南渾身都打了一個激靈,不可置信的揉了揉雙眼,失聲道:「嵐嵐,你怎麼會有手槍?」
秋嵐沒有回答,而是把手槍遞給唐言,說道:「這回你應該可以放心了吧。」
「——」童遠南又懵了,這到底是什麼跟什麼嘛?
可能是秋嵐此時的眼神極為真誠,又或者是唐言不忍心親自打破他們夫妻之間的感情,接過手槍之後,唐言就轉身走了出去。
砰——
房門又被關上。
再重新看回童遠南,秋嵐的臉上就掛滿了愧疚。
「遠南,我們去那邊坐下。」秋嵐拉著童遠南的手,兩人緩緩走到客廳的沙發上坐下。
「嵐嵐,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怎麼我一點都聽不懂呢?」童遠南十分不解,自從唐言和秋嵐進屋,他的莫名其妙就一直持續著。
「遠南,我——對不起你。」秋嵐輕聲說道,眼神中的愧疚越發的濃郁起來。
「嵐嵐?你沒事吧?你有什麼對不起我的啊?」童遠南端起茶几上的茶水,想要遞給秋嵐,卻被她單手擋住。
「不,遠南,你聽我說——」秋嵐不打算再欺騙下去。
接下來,秋嵐就把今天她和唐言之間發生的事情全都複述了一遍,包括她的私密手機和白狐代號,還有半個月之前她派千面老娃和公路持槍殺手去刺殺童冰——事實最為殘酷的真相,在秋嵐的口中全盤托出。
啪——
童遠南的雙手失去力氣,手中的茶杯也不可控制的摔到地上,滾燙的茶水飛濺到兩人身上,可無論是童遠南還是秋嵐,都沒有任何知覺。
寂靜。
死一般的寂靜。
就好像時間在這一瞬間定格成了永恆。
也不知過了多久,似乎是一個小時,又似乎是兩個小時。
外面的大雨沒有停,屋子裡的氣氛也仍舊凝重。
……
「你說的這些——都是真的?」童遠南的喉嚨微微蠕動,異常沙啞的聲音緩緩而出,打破了這長久的沉默。
「是。」秋嵐的臉色一片煞白。
「為什麼?」童遠南聲音低沉的有些可怕,身體裡殘留的酒精也在這一瞬間就全部消失不見。
「遠南……」
「你說啊!這是為什麼?」童遠南突然間站了起來,面對秋嵐憤怒大吼。
「遠南,對不起,我不能告訴你。」秋嵐的雙眼已經是一片水霧,雖然她是這起事件的幕後主使,但她和童遠南的的確確做了五年夫妻,就算是沒有感情的石頭,可能也會有那麼一絲絲的哀傷吧?
「哈哈哈——不能告訴我?哈哈哈哈,你是說不能告訴我?」童遠南又反常的哈哈大笑,「你騙了我這麼久,居然還說不能告訴我?哈哈哈——你是把我當傻子,還是把我當白癡?」
童遠南近乎失控的怒吼,雙拳也死死的攥在一起,就像是即將失去自控的野獸,狂猛而又霸道。
秋嵐的眼角有淚滴劃過,她的嘴角也是——但嘴角流的卻不是淚水,而是那無比刺眼又無比鮮紅的血液!
原來,秋嵐的武器不是只有一把手槍,她的身上還藏有一把匕首。
但是,她沒用匕首來傷害童遠南,而是悄然間,把匕首刺進了她自己的身體。
「遠南,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