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漆漆的天空沒有多少星星,就連月亮都隱藏在了烏雲之後,這是即將下雨的天氣。
在這空蕩蕩的公路上,開著車突然發現前面的路中間站著一個人,而且按了好多下喇叭,那人都不馬上躲開——這是腦子壞掉的逗比還是純心想要找死的傻比?
勞斯萊斯的司機只能想到這兩個想法,並且暴怒的踩下剎車,想要把車前這個膽敢攔路的混蛋罵個狗血淋頭。
可是——他罵是罵了,為什麼被罵的那個傢伙面不改色無動於衷呢?難道他真的是傻子,聽不懂華夏語?
「喂,小子,趕緊滾開,別擋老子的道。」司機探出頭,繼續沖唐言大罵。
「聒噪。」張龍的聲音突然從右邊響起,緊接著一道破空聲就朝著勞斯萊斯的駕駛室呼嘯而去。
嗖!
砰!
「啊啊啊啊——」司機突然捂著嘴痛呼起來,在他的指縫間,還有鮮血泊泊而流。
唐言看了一眼張龍的方向,默默的對他豎起一個大拇指,張龍嘿嘿笑了笑,從黑暗裡走了出來,對勞斯萊斯的司機說道:「梭子,你這破嘴要是再不改改,下次打你的就不再是石頭,也可能是——子彈。」
「你他媽又是誰——」司機的憤怒直線飆升,可當他看清張龍是誰的時候,又在一瞬間就熄了火,「張、張、張隊長……你、你、你怎麼在這兒?」
張龍是望天集團安保團隊的頂尖人才,這在望天集團內部並不是什麼秘密,而此刻給秋嵐開車的梭子,也是安保團隊的一員,所以他認識張龍,也瞭解張龍,並且也知道張龍最近被選到一個特殊小隊,在公司,他們已經一星期沒有見到了。
「怎麼?你還想調查我的行蹤?」張龍似笑非笑的說道,還往另一邊的副駕駛位看了一眼,當他看清坐在那裡的人居然就是董事長夫人秋嵐的時候,他臉上的表情就變得極為古怪,怎麼隊長說的抓狐狸——會抓到董事長夫人身上呢?
「沒有沒有——張隊長,我不是這個意思。」梭子委屈的快要哭了,剛剛那枚石子直接打到他的嘴裡,鮮血直流牙齒碎裂全都是拜張龍所賜,可此刻他不但不能發火,反而還要討好解釋,這真是讓人鬱悶的無以復加。
「那就好,接下來你最好不要說話,否則後果更嚴重。」張龍高深莫測的說道,說完還沖唐言點了點頭。
唐言朝張龍揮了揮手,張龍就又後退隱藏於周圍的黑暗之中,而唐言這才邁開步子,緩緩朝勞斯萊斯走去。
副駕駛室車門邊,唐言站定,敲了敲車窗,說道:「嵐姨,晚上好啊。」
「——」秋嵐差點一口老血噴到擋風玻璃上,心道你這小破孩之前沒完沒了的敬酒,現在又大半夜的跑來攔車,你這麼沒有禮貌——人家的心情能好嗎?
秋嵐忍住怒意,緩緩按下車窗,鳳目隱含憤怒,但仍舊強裝鎮定,並沒有轉頭去看唐言,而是冷冰冰的說道:「你最好知道你在做什麼。」
「嵐姨,我當然知道我在做什麼。」唐言笑著說道,「或者——我應該稱呼你為白姨?」
「我聽不懂你在說些什麼。」秋嵐嘴硬道。
「既然白姨不懂,那晚輩就再給白姨解釋一下。」唐言緩緩說道,「聽說嵐姨你還有另外一個名字,這個名字雖然只是一個代號,但卻是一個不一般的代號,您說對嗎——白狐阿姨?」
聽到白狐兩個字從唐言嘴裡說出來的那一瞬間,秋嵐的心跳瞬間加速,但她仍舊強行壓抑住內心的波動,表面上很難看出什麼變化。
「我說了,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秋嵐繼續堅持,淡然的目視前方。
「嵐姨,您知道嗎?在我們遇到殺手之前,我還在想著要說服童冰,去重新融入這個家,因為我知道童叔叔很愛她,他們父女之間的關係不應該是現在這樣。」
唐言的聲音突然間變得有些低沉,似乎是想到了這些讓他十分難過的事。
「上次童冰帶我回來,第一次見到您,當時覺得您很好,對童叔叔好,對童冰也好,有很長一段時間,我都覺得你們應該成為一家人,雖然您不是童冰的親生媽媽,而我也不知道她的親生媽媽在哪裡,出了什麼事,為什麼和童叔叔分開,這些我都不知道,我只是覺得,既然您和童叔叔走到一起,那就應該共同組建一個新家,一家人和和睦睦的,那多好啊……」
說完這些,唐言的眼眶有些濕潤,雖然這是童家的事情,可說著說著,唐言就想到了他自己的身世,從小到大,唐言的印象裡從來都沒出現過母親,他的童年,只有黑臉判官和三位師傅,對於母親這個詞,唐言很迷茫,但是,他又很嚮往……
所以,在得知秋嵐有可能就是刺殺童冰的幕後主使時,他的感覺是那麼的無奈,也那麼的心酸,就好像這是一根針,突然間紮在了人體最脆弱的心臟上面。
後媽派殺手去刺殺丈夫的女兒,這他媽都是什麼事啊?
到底是什麼樣的矛盾什麼樣的衝突,才會導致如此極端的生死相殺?
到底是為了什麼目的為了什麼利益,才會做出如此喪心病狂的事情?
這些,唐言不敢想像。
但是,他又不得不想。
因為這無關感情,只問對錯。
如果危機不解除,那麼童冰的安全就會是那永遠轉在高空的摩天輪,接觸不到地面,心就無法踏實下來。
「呼——」唐言深深的呼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心境平和下來。
秋嵐沉默不語,就好像這一切都和她無關,良久,唐言才再次開口說話。
「嵐姨,您知道嗎?我多想在查到那個結果之後,以為是我們的人查錯了,或者是哪裡出現了偏差,甚至我還天真的想——這會不會是一場幻覺?會不會是一場夢?會不會在明天早上醒來,就發現我所調查的幕後主使,根本就不是白狐,也不會是——你。」
「嵐姨,您能想像到如果這一切都浮出水面,童叔叔會受到多大的打擊嗎?您能想像到如果童冰知道了這一切,那麼她又會對這個家恨到什麼地步?這些您都沒想過吧?或者說——您一點都不在乎這些後果?如果是這樣,那你當初為什麼要嫁給童叔叔呢?為什麼要融入這個家?又為什麼要再親手毀滅它?」
「嵐姨,童冰還只是一個十八歲的孩子,她這個年紀是最美好的青春年華,她的生活本該充滿陽光,可是現在,她卻要承受殺手的刺殺,呵——殺手,那是多麼可笑的一個詞,很多人終其一生都無法遇到的人,童冰這段時間卻遭遇了兩次。嵐姨,您能告訴我這是為什麼嗎?」
唐言說著說著,語氣就不受控制的凌厲起來,像是一把剛剛出鞘鋒利無比的尖刀,「嵐姨,您告訴我,這些都是為什麼啊?!!!」
吼完這句話,唐言猛地揮起右拳,狠狠的朝勞斯萊斯的車頂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