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素貞靜靜的望著站在船頭的這個男子,器宇雖然並不是特別的軒昂,也沒有多麼魁梧的身材,甚至就是說道容貌也趕不上很多人,尤其是江南的士子,論及相貌,這個余容度也僅僅是中人之態,儘管這是妖族化形之形貌,但白素貞知道,這種形貌確實一種反映,映襯出這個男子對於容貌並不特別的看中。
儘管她不知道余容度當時化形在遙遠的地方,遠離中原,根本就沒有其他人所參考,而余容度也是什麼都不懂,能夠化形就已經和滿足了,幾乎在一瞬間就選擇了自己前世的相貌,如果說他知道,妖族化形的時候可以選擇話,相信余容度雖然不至於要大變,但至少修改一二讓自己顯得更加的英俊還是會做的。
但這個男子周圍的女人卻又一個個的國色天香,從孫嫻到潘金蓮,從李師師到李清照,說到這裡,白素貞忽然望向余容度,心中在暗道,你知不知道,李清照此刻正在那江寧城中,而她也根本就不知道余容度的一切信息,而似乎那李清照也是修行中人,得到的傳承也是厲害的緊,只是兩人的關係又是怎樣的呢?
想到這裡,白素貞忽然心中一凜,自己想這麼多幹嘛,自己也不過是跟這余容度認識不久,也不過是憑著道友的身份幫襯一二而已,對方如何行事跟她有什麼關係。
想到這裡,白素貞立馬認真的望著那落下的先天丙火雪花,微微一笑,看著余容度那依舊閉著眼睛的樣子,心中暗道:算你運氣好,本姑娘我正好是火屬性妖軀,不然如何能的那翼火蛇的修煉之法呢,捻起手指,稍微打出一個小小的法決,一瞬間,在旁人不經意的時候,白素貞那原本仟仟身影忽然一晃。
如果仔細看就可以看的出來,這個時候的白素貞其實至胸部以下已經化為蛇軀,對於妖族來說,其妖軀是最強戰力的時候,而其化形而人的時候卻是戰鬥力最弱的時候,而兩者之間的狀態就是半妖狀態可以兼顧兩者。現在的白素貞即使如此,因為她不知道余容度這妖心劫會到什麼時候,只有盡量的做好準備。
那一朵朵雪花上所附著的先天丙火慢慢的都被白素貞所吸納,對於這些火屬性靈氣來說,尤其是還是精純的先天丙火靈氣,身為火屬性妖蛇的白素貞自然喜歡的非常,這比起她自己修煉然後以靈氣裝換火性靈氣要強的太多,尤其在這人間世俗界靈氣愈加稀薄的時候,修煉更加成為一件很奢侈的事情,更別說優質精純的單屬性靈氣。
而至於那萬千生民所匯聚來的心火,白素貞卻不敢吸納,這心火也是火,跟靈火有著本質的區別,她還沒有到那種可以吸納這種異火的水平,如果有著某種佛門功法,這種心火倒是可以吸納煉化,但不是她說能做到的,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失去了先天丙火靈氣的心火雪花落在余容度的身上,然後慢慢融化,流進余容度那身體中。
但,余容度自始至終都沒有任何的表情,只是那種淡然的表情,依舊閉著眼睛,似乎還在頓悟中沒有走出來。
這種修煉中的頓悟很難得,一般時間不會太長,甚至有很多大能閉關很多年僅僅只是為了追求這種頓悟,比如當年菩提下的佛祖,面壁很多年的達摩,對於頓悟研究最深的佛教都需要準備,可見頓悟的難得。現在的余容度這種頓悟從時間來說已經不短了,從威力來說,如果沒有白素貞的話,這妖心劫也足夠的刁鑽和難對付。
白素貞不知道的是,這個時候的余容度根本就不是在頓悟。
就在那先天丙火靈氣出現的時候余容度就已經醒悟過來,只是他沒有想到那些火屬性靈氣對他造成的傷害並不是太大,而他也正想要彙集吸納這些難得的先天丙火靈氣來在其自身,塑造一個火屬性靈氣種子,來達到一個最基礎的五行皆有的狀態,只是他還沒有吸納的時候,那些心火雪花就已經進入到了他的體內。
就也就再也沒有了機會。
如果沒有白素貞,余容度勢必會在應對那些天下萬千億兆生民的心火的時候,因為無從估計那些先天丙火靈氣而被燃燒焚盡,但因為白素貞的吸納,使得這個時候的余容度根本就沒有任何的後顧之憂,全心全意的應對心火。
這些心火其實並不具備任何的殺傷力,他僅僅是天下萬千億兆生民的一種意念,一些訴求,一些沒有得到滿足之後的不滿,以及對很多事物的看法,這本身沒有任何的意義,但對於修道之人來說,這卻是有著及其厲害的威脅力。
因為這被統稱為外魔。
心魔分三種,內魔,外魔和人魔。內魔即為自己心中對應的域外天魔,而人魔即為與自己對應的有因果的修士,而這外魔就是這些修道之人所要經歷感悟的東西。這種感悟之所以危險就在於很多人會迷失其中,從而成為一具行屍走肉,甚至成為那一縷意念的傀儡,這才是最可怕,而且幾乎沒有解決的辦法,畢竟,這就是天道中的東西,是你必須要體驗感悟的天道。
白素貞知道這事的難度,也是親身經歷了余容度妖心塑立的過程,尤其看到如此的心火雪花落在余容度的身上,余容度的都似乎陳給一個雪人一樣站在船頭,令白素貞也不禁有些心驚,這麼多的心火,絕對不是一個小小融心期妖怪可以抵擋的,望著那滿天飄散的雪花,不知道其中還有多少萬千生民心火雪花的白素貞,已經完全放棄了目睹一個全新妖將的出現。
她只剩下能夠盡力的吸收先天丙火靈氣來增加自己的修為的心思了。
這個曾經令她感到種種好奇的青年也將在不久之後徹底的消失在自己的眼前,這幾乎是她已經斷定的事情了。索性不再去觀察余容度,而是專心致志的借助這個機會修煉,忽然就在她沒有注意的時候,聽到一聲極其輕微的聲音,沒有聽清楚的她尋找著聲音的來源,忽然又一聲輕微的聲音傳來,這一次全神貫注的白素貞挺清楚了,那聲音是在一個大大的萬千億兆生民心火雪花團中余容度發出來的。
那說的赫然是,「為天地立正心,為生民裡公命,為往聖問因果,為萬世求太平!」
聲音越來越大,也越來越浩瀚,而隨之的是那萬千億兆生民心火雪花雪團在迅速的消融,這一幕徹底的在白素貞的心中留下了深深的一筆,知道很多年後,歷盡千辛萬苦的兩人才重新說起這件事,那個時候的余容度只是輕輕的說道,「從那個時候,你就開始欠我的了!」
其實在白素貞覺得萬分艱難的歷程,在余容度看來卻十分的輕鬆,或者兩人的視點不一樣,對於余容度來說,後世的靈魂穿越讓他有了很大的優勢,尤其在那價值觀上,儘管他不是法學系的,但那個處處講究法治的社會,耳濡目染之下卻也有著更多的思維方式和處理辦法。
而且很多人都搞錯了一點,這樣的事情需要處理嗎?需要一個處理意見和結果嗎?
不需要!根本不需要。
余容度從一開始就明白,這些事情看起來很義憤填膺,很是冤屈動天,甚至是胡攪蠻纏,甚至是貪心不足等等,但那都是已經發生的事情,跟他沒有任何的關係,即便是那冤屈動天地的竇娥也不過是六月飛雪,那又如何?余容度後世也看到過很多的事情,不公正的待遇,不人道的結果,那些事情絲毫不比現在他所經歷的這些萬千億兆的生民心火雪花中帶來的事情要輕。
余容度只是那麼冷眼旁觀的卡了一個又一個的心火雪花中所蘊含的故事,見到了各色的人心,只是,見多了之後余容度的心已經堅如鐵石,不再有一絲的波動,這個時候忽然一句話冒出來,「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似乎天地之間原本就是這樣的,你又奈若何?
余容度原本有些堅固的心卻開始有些變軟,然後出現了一道道的裂痕,最後出現了一個個的漏洞,這就是破綻,妖心的破綻輕者讓人修為大降,而重者則是可以讓人斃命,這就如人修的道心,修道之人如果沒有道心,就如人沒有了心,修真修真,連真心都沒有,還能做什麼。
這才是妖心劫最令人心驚膽戰的地方。
瞬間就可以讓你從最強變成最弱,同樣也可以讓原本壽命無比漫長的妖族瞬間壽命耗盡,一切唯心,都在於一個心的認識,正所謂佛教有言,一沙一世界,一花一菩提。而人的心也是無限大,卻又無限小,小到一個麥芒就可能讓一個強大的修士煙消雲散。
可余容度面對著這種局面竟然根本就不以為意,對於自己那已經塑的妖心也不管不顧,直到那越來越多雷同的故事出現,再也沒有新意的時候,余容度才是望著那些一個個想要彰顯自己獨特的心火雪花意識,輕聲的說道,「人生如戲,戲如人生,本故事純屬虛構,如有雷同,純屬巧合!」
然後看了那一片片呆立的心火雪花,望著自己千瘡百孔的妖心,忽然忘記那句「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繼而冒出來的卻是另一句話,「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微微沉吟了片刻,余容度抬起頭望著那些依舊前仆後繼似乎自己能給他們一個公道似的心火雪花,輕輕的說道,「為天地立正心,為生民裡公命,為往聖問因果,為萬世求太平!」。